容洹在保鏢的攙扶下,坐進了沙發裡。秋錦瑟看着他,沒再說什麼。在醫院的時候她就知道容洹除了腦子受傷之外就只有腿傷了,所以纔有現在的行動不便。不過,仔細看看,他的精神似乎還好。想必大腦的傷也沒什麼大礙了吧?
秋錦瑟的心稍稍鬆了鬆。容洹沒讓她坐下,她也沒坐下,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容洹坐好之後,揮手讓保鏢下去。接着他纔將目光放到秋錦瑟的臉上。半月不見,這女人好像又瘦了一圈,臉色也更白了,顯得不那麼健康。
他蹙了蹙眉,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對面的秋錦瑟又道:“你還沒吃飯吧?我不知道你會回來,沒讓他們準備。我現在就去準備。”
她低眉斂目,避開他的目光轉身就走向廚房,只留給他一個疏冷清瘦的背影。
容洹雙眉間的距離蹙的更緊了。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開口道:“回來!”
秋錦瑟的腳步頓了一下,回身的動作有些遲疑。等她終於緩慢的轉過身來的時候,正看到容洹一雙幽冷深邃的眸子在盯着她。
她雖回身,卻站在那裡沒朝容洹靠近。容洹突覺心氣不順,擡手伸向了秋錦瑟:“到我這裡來。”
他的聲音一貫的清冽,仿若一汪寒泉,清澈卻透着絲絲的涼意。
秋錦瑟貝齒輕咬上了脣瓣。心中花了大半月築起的防線更加堅固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把面色調整到最冷,才緩緩走向容洹。
“洹少還有什麼吩咐嗎?”她出聲問道。
容洹沒說話,卻突然伸手捉住她的胳膊往身邊一帶。秋錦瑟眸光瞥了一下他那隻受傷的腿,側了側身體,歪倒在沙發上避開了他的腿。
接着,容洹出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犀利的目光盯上了她的眼睛。
“你躲着我?”聰敏如他怎麼會感覺不到秋錦瑟的可以疏離?他沒讓王從之送走她,她倒跟他玩起了冷漠?
狹長清俊的眸底閃過一絲陰冷的譏誚,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讓秋錦瑟感覺到了一股痛意。
“說話。”容洹冷聲催促,彷彿他的耐性已經快被用完。
秋錦瑟嚥了咽口水,溼潤了一下乾涸的嗓子。“我沒有。”就三個字而已,這讓容洹心中那股莫名的怒氣更濃了。
他微微眯起眸,指尖在秋錦瑟的下巴上隨意的劃了一下:“沒有?那你爲什麼擺着一副死人臉?”
這男人說話向來不留口德,秋錦瑟也習慣了。對於他這個提問,她依舊還是那三個字:“我沒有!”
又是這樣,容洹徹底的惱怒了。他爲了救她險些丟了命,她倒好,進門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雖然,雖然醫院裡已經有人告訴他,當時秋錦瑟是怎樣爲他失控爲他掉淚又爲他守了一夜不肯離去的。可是,那些話跟眼前這個女人現在的表情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這讓他開始懷疑那些話是不是那些人爲了討好他故意說得。其實這個女人心裡根本就沒有那麼在乎他。就好像現在這樣,她並沒有一點關心他的意思。就算是一個問候,她似乎也懶得說。
容洹心裡那扇窗莫名的飄過了一片陰雲,他的心情也跟着糟糕起來。
“多說一句你會死?”他惡狠狠的瞪着秋錦瑟,手中的力道更是大的能夠將她的下巴給捏碎了。
秋錦瑟疼的快要掉下眼淚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即便是豆大的淚珠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也還是極力的睜大雙眸,不讓眼淚落下來。
“我說什麼”“言下之意,她沒什麼可說的。
這句話彷彿又給了容洹當頭一個悶棍。他微微探身過去,直接抵住了秋錦瑟的胸部。
“沒什麼可說的?那好,我問你,我活着你是不是很難受?”
“沒有!”這二個字好像成了秋錦瑟的萬能用語。見到容洹時候,她說過的簡單幾句裡有大半都是這‘沒有’二個字。
容洹惱了,怒了,伸出另一隻手就將茶几上的水晶制菸灰缸掃到了地上。
“沒有?你啞巴了,只會說沒有?”他最討厭那些呆板乏味的女人,甚至根本懶得多看這種女人一眼。
只不過,他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人的呆板乏味都是裝出來的。換句話說,她把自己的心封閉了,根本就不想讓他再窺視一二。
他如此震怒,哪想秋錦瑟只是輕輕蹙眉:“你不該發脾氣,對你的傷不好。”
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容洹氣結。可他畢竟是重傷初愈,這一番發作下來,確實身體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他甩開秋錦瑟,單手撫上額頭仰到沙發的靠背上,神色顯得有些痛苦。
秋錦瑟看着他,心中一揪,動了動脣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她站起身轉身去了廚房對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的徐姐道:“洹少的傷還沒好透,現在大概不宜吃些太滋補的東西。你先準備一些清淡的粥品。等他好些了端給他吃了。我……我先上去了。”
她轉身,徐姐卻破天荒的拉住了她的手:“小姐,這個,還是你服侍少主吧。”
秋錦瑟看了容洹一眼,抿脣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不用了,我想他大概很不想看見我。”說完,她再沒多說一句,直接從沙發後面繞了過去上了二樓。而在二樓,這些天她早已經把自己的東西都從那個主房間清理出來搬到客房去了。從今天開始,她要重新牢記自己的身份,做個規規矩矩的晴婦。再不會摻雜任何一絲多餘的情感。
接下來的時間裡,秋錦瑟將這一條貫徹的相當徹底。不管容洹怎麼刁難她,她都再沒有吐露半句怨言。她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小心謹慎的伺候着她的金主。
而容洹,最初的狂躁之後,他倒是漸漸的安靜了。每天除了修養就是處理公務,對秋錦瑟的過問也漸漸少了。
慢慢的,二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新的和諧。這種和諧雖然處處透着些冷漠疏離,可秋錦瑟覺得這樣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對容洹來說恐怕也一樣。至少,他不再爲自己生氣了,情緒穩定了很多。傷也好的快了。
這樣一直到一個月之後,恰好是容洹傷好準備去公司的這一天,秋錦瑟接到了林怡然打來的一個電話。
林怡然告訴秋錦瑟,她要結婚了。婚禮就定在半月後,新郎是慕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