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從之的爆吼沒有激起容洹臉上一丁點多餘的表情。他還跟剛纔一樣,一雙黑眸,迸出清冷逼人的光固執的盯着王從之:“她呢?”
王從之簡直要氣炸了肺。他想他一定是前輩子欠了這二個人的。個性一樣的執拗的讓人抓狂。一個不顧虛弱死守一夜,一個就是劫後餘生第一句還是關心別人。這二人,明明是在意對方,可還要互相傷害到死。真不知道他們的腦子裡是不是都被灌了漿糊。想不清這些事情了。
氣歸氣,王從之到底還是不忍讓剛剛醒來的某人太過勞心。所以他瞪了容洹一眼之後道:“她沒事。就是身體虛弱。現在正在養着。”
聽了這樣的話,容洹的眸光才閃了閃,隨後閉上了眼睛又氣若游絲的問道:“那我怎麼樣?”
王從之沒好氣的道:“你還知道問你自己?恭喜,你還沒死。腿上的傷沒什麼大礙。腦子裡的淤血塊我們還要研究一下,能自己消化最好,不能的話,需要手術。”
依照他從醫的經驗,容洹能醒過來,那危險就過去大半了。所以他現在的心也放下了不少。但是,傷是沒什麼問題了。這人心裡的病卻要好好的治一治,否則這一次好了,下一次還不知道會怎樣。再這麼瘋狂的糾纏下去,搞不好哪一天他還真的把自己送去上帝那裡報到不可。
想到這裡,王從之又寒下了臉道:“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已經替童傾落做了安排,等她稍微好點。我會送她離開S市。”
聽到這裡,容洹突然張開了雙目:“誰准許你這麼做的?”
他目光駭人,王從之卻沒有絲毫避讓:“沒人允許。我自己允許的。容洹,你該醒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容洹冷聲道。
王從之沒好氣的瞪着他:“你以爲我想管你?要不是看你這麼半死不活的躺着,誰願意管你這些破事?容洹,我警告你,三年前,我把你從死神手裡搶回來,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活出個樣子來的。不是讓你今天就拿着你這條命隨意糟蹋的。”
說的越多,王從之那股氣就有些不受控制。嚴格的說,他跟容洹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也只有三年多的時間。但是俗話說的好,陪着一起笑過的人可能會很快忘記,但是陪着一起哭過得人,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尤其對於他和容洹這二個優秀的男人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今天他一看見容洹爲了秋錦瑟就這麼不顧自己的性命,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說到底,容洹那條命還是他救回來的,他這麼不愛惜,豈不是把他的苦心都當成驢肝肺了?
對於王從之的質問,容洹沒有說話他也知道他這條命還得好好的留着,因爲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但是當車飛馳而來的那一刻,他的腦子裡竟然有了一瞬間的空白,什麼仇恨,什麼抱負全都沒有了。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正面臨着生死的危險。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見容洹如此,王從之的心又軟了軟,聲音也放柔和了一些:“你放心,我會給她安排一個好去處的。你也別怪我,我不能見你再這樣下去。洹,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這個童傾落對你來說是不同的。我希望你能走出那個陰影,從新開始新的感情。但是我絕不希望看着你連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還一味的折磨自己。”話到此處,他停了停,輕嘆了一口才又接道。
“我言盡於此,能不能想通是就看你自己了。不過,洹,我要告訴你。愛一個人應該是愛她的本身,而不是把她當成是誰的影子。既然愛,就該好好呵護,杜絕傷害。如果不愛,那就更沒必要爲她要死要活。”
王從之覺得自己說的夠多,也夠明白了。依容洹的睿智這些話他不會不明白什麼意思。
容洹久久不語,王從之也沒再說話。偌大的房間裡,陷入了讓人窒息的沉默。
“不要動她。我自有分寸。”過了許久,容洹的口中才飄出這麼一句。
王從之挑挑眉,眸光中含着一絲譏誚:“分寸?你的分寸是什麼?”
容洹眸光一滯,蒼白的俊臉微微一寒:“從之,我說過了我自有分寸,不要逼我。”
“你……”面對執迷不悟,又死鴨子嘴硬的容洹,王從之真恨不能用手術刀劈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
“好,好,你有分寸,我不管了。以後你就是缺胳膊少腿了也別麻煩我。”他嘴上雖然這麼說着,那眼睛卻不時的往那些機器上瞄過去。容洹疲憊的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秋錦瑟醒來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自她張眼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再沒提過容洹的名字。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跟王從之提出要出院。王從之看了看她各項檢查的數據也沒說什麼點頭同意了。
除了容宅,她並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她想回來,也不過就是爲了暫時脫離醫院的環境。而且,看容洹的狀況,他顯然一時半會還出不了院,這樣分開對她更好。
回到了容家的秋錦瑟,給人的感覺就是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就好像她剛被送到容洹身邊時候的那個樣子,除非必說不可的話之外,她幾乎一整天一整天的一言不發。就連徐姐,雖然有心開導她,也不知道從哪開導起纔好。
視線裡沒有容洹的日子似乎漸漸趨於平靜了。秋錦瑟每天都只是呆在家裡,既不出門也絕少接打電話。這期間,王從之還來看過她一次。自從容洹出事之後,王從之對她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秋錦瑟知道,身爲好朋友,王從之一定是怨她的。所以對他的冷淡,她也沒放在心裡。就這樣,大半個月過去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沒有人跟她說過半點容洹的消息,她也沒有主動問過隻言片語。
一直到容洹重新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你回來了?”這是這大半個月以來秋錦瑟第一次主動開口。她看着眼前已顯清瘦,又被人攙扶着的男人,雖能維持表面的清冷,可心絃卻在一瞬間被撩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