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眉,劉煜坐了下來,問道:“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這一問,將彌次郎兵衛問得一愕,他怔忡的道:“小的不很清楚,少說也有近千人吧!至少不會低於八百人。”
劉煜淡淡的一笑,道:“可真不少,但爲什麼人都不見了,一千多人應該很喧譁纔是,爲什麼如此沉靜?”
彌次郎兵衛此時又想起對方是敵人,不是朋友,慌張而恐懼的踉蹌退後,“嘩啦啦”一聲撞響,四張椅子全被他撞翻了。劉煜冷厲的瞪了彌次郎兵衛一眼,叱道:“給我站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你大概不想跟你的兄弟一樣吧?!”
彌次郎兵衛目光落向地下並排臥着的二個人,他們個個緊閉雙眼,面色蒼白,嘴巴微微扭張,除了還剩一口氣,隔死也就不遠了。他絕望的呻吟了一下,宛如全身力氣一下子全消失了,他軟弱的道:“你……你不要……殺我……”
劉煜寒酷的道:“那你就快回答我的問題!”
彌次郎兵衛心頭一慌,結結巴巴的道:“他們……他們人都在……地下室裡,說這兩天有……對頭要來,別……打草驚蛇了,要讓敵人……沒有戒心的進來……”
劉煜縱聲笑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座死城如何不讓對手起疑?太愚蠢了!那些葵村的百姓又都上哪裡去了?爲什麼會是空城一座?”
彌次郎兵衛沒有思索的道:“聽說……葵村的百姓大多都是御庭番衆的親人,修行者沒有幾個,怕他們留下來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所以要他們全部暫時離開。”
劉煜點點頭,又淡淡的道:“看不出你口齒還挺清晰的。你們又怎麼知道對手一定會來呢?”
大大的搖頭,彌次郎兵衛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劉煜緊迫的道:“對手是什麼人?他們什麼時候到?”
這兩句,嚇得彌次郎兵衛猛一哆嗦,苦着臉,道:“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大約不是虛言,不過,劉煜心裡卻隱隱的有一種感覺,他們如此佈陣以待的敵人,似乎和自己有着很深的關係。只是他卻想不明白,“御庭番衆”這個忍者組織會和自己這邊的誰有過節……
彌次郎兵衛神情緊張得失了常態。他見劉煜發怔的樣子,他身體拼命往後移動,想要趁機偷溜出去。
劉煜面如嚴霜,冷厲的道:“彌次郎兵衛,你想幹什麼?”
彌次郎兵衛打了一個寒顫,停下腳步。像垂死前的呢喃,結巴的道:“小的……小的……”
沉吟了一會,劉煜平靜的道:“你們人全移到了地下室,那麼對手來了,又怎麼知道?”
彌次郎兵衛心臟驀然攣孿了一下,臉色青白的道:“您老應該知道,電子設備運行時產生的電磁波有時會干擾修行者對內力、真氣、查克拉等特種能量的培育和掌控。所以我們這樣的修行者都很少使用現代化的電器。特別是這裡還是御庭番衆的大本營,那些諸如電子眼、攝像頭之類的監控設備就更是稀少了……更何況,上面也擔心對頭會使用電子干擾設備,所以這附近基本上都是依靠人力來監控,我們幾個組織的兄弟輪流值班,不過,他們都在屋內,由窗口往外監視……”猛地,他又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往下說了。
劉煜笑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彌次郎兵衛你闖蕩修行界十數年,的確不是白混的!”
彌次郎兵衛聞言之下像一頭栽進了濃霧裡,他搞不懂眼前這個人一下子森酷、冷漠、無情,可眨眼之間,又變得如此和藹、滿面春風……搓着手。他正待出聲,見劉煜冷冷的望着他,頓時混身一緊,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劉煜平靜的道:“彌次郎兵衛,你們自己進出的話,可有什麼暗號?”
吞了口唾液,彌次郎兵衛慢慢的道:“我們管區內有一個自己制定的對口,如果暗樁喊‘真選無雙’,被盤問的就必須迴應以‘真愛無敵’……”
劉煜的臉皮抽了抽,忍住笑意,又道:“有沒有什麼其它需要注意的地方?”
彌次郎兵衛遲疑了一剎,艱澀的道:“我們奉命不準外出,連自己住的房子也不準踏出一步,如果受命辦事,就在左臂上帶一個紅袖章,這樣方能行走在庭院中,否則遇到的就不會是盤問,而是突襲了……”
微微一笑,劉煜道:“你們還真是有趣啊,不但暗號搞笑,連這個規定也挺讓人無語的,你的紅袖章呢?”
彌次郎兵衛垂下眼簾,避開了劉煜那兩道尖利如刃的目光,啞着嗓子道:“我們都沒有,紅袖章都在‘御庭番衆’的人那邊,他們很少讓我們出去,所以沒有……”
眯了眯眼睛,劉煜迅速的問:“彌次郎兵衛,如果你泄露秘密的事,讓你們組長知道,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彌次郎兵衛四肢有些抽搐,嚇得哆嗦,道:“千刀萬剮……”
劉煜淡淡的道:“好,那你只有跟我合作一途了,我可以保證決不傷害你,怎麼樣?”
彌次郎兵衛雙手糾扭着,腦子裡立刻想到修行界上許多殘忍的事,而“殺人滅口”四個字更像是魔鬼的詛咒,令他顫慄及恐懼。他見劉煜悠閒的負手,臉上時陰時暗,一種恐怖的意識直上心頭,他實在不知道如果拒絕此人,自己會遭到怎樣的處置?好半晌,他才下決心,咬着牙道:“好,我跟你合作,不過……你到底是誰?”
緩緩點頭,劉煜優雅的道:“我叫‘劉煜’,在中土修行界有一個‘血刀’的綽號!”
彌次郎兵衛咀嚼對方“血刀”兩個字,終於,他透悟了。驚駭的脫口道:“你……你是劉……劉煜?那個單槍匹馬就將我們新選組殺的七零八落的中土高手?”對從某種程度上說是滅了真選組前身新選組的劉煜,彌次郎兵衛的恐懼可謂是深入骨髓,他慌張而恐懼的蹌踉退後,把牀邊的三把武士刀“乒乓”的撞墜落於地!
劉煜又變得冷冷的道:“你不必太緊張,彌次郎兵衛。只要你別玩花樣,你就可以長命百歲的。”
彌次郎兵衛嚇得連尿都快流出來了,慌忙的道:“不……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您老面前耍花樣……”
劉煜恬淡的一哂,道:“我還是相信自己比較保險些!”“些”字還在舌尖小打着轉。劉煜驀然右掌倏一伸縮,已在彌次郎兵衛胸口連點二次。
彌次郎兵衛只覺心中一涼,繼之一痛,他不禁嚇得面青脣白,上下牙牀捉對發抖,驚恐萬分的道:“你……你……你要殺了我?”
劉煜冷然一哂。道:“我真要殺你,你現在還能說話嗎?你放心,那只是一種禁制!我潛伏了兩道真力在你心臟裡,一年半載還不會發作的!”
彌次郎兵衛怔了一下,神色微鬆,但還是異常緊張的追問道:“那一年半載以後呢?”
劉煜嘴角一撇,道:“如果置之不理的話。一年之後真力就會爆發,讓你心裂而死!我向你保證,這天下的修行者雖然很多,但除了我,卻無第二個人可以解開這種禁制,這意思你明白吧,彌次郎兵衛?”
彌次郎兵衛大驚失色,魂飛魄散的大叫道:“我……我……我知道……知道……”
冷冷一笑,劉煜道:“好,反正命是你的。我的獨門手法自己瞭解得很,想不想活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彌次郎兵衛呆呆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與愴然,冷汗涔涔,他痛苦的道:“我……您想我怎麼跟您合作?”
劉煜平淡的一笑。道:“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去做,事成之後,我自然爲你化解真力,現在,你首先要做的是,找到兩個紅袖章!”
彌次郎兵衛的麪皮抽搐了幾下,畏畏縮縮的走到牀邊,從牀頭櫃裡摸索出了兩個紅袖章。大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爲和之前說過的話有些不符,他很怕劉煜會因此怪罪他,敬上紅袖章的時候,幾乎就要哭着給劉煜跪了。
劉煜倒是沒有在意彌次郎兵衛之前的不老實,滿意的笑了,接過紅袖章套在自己的左臂上,揮手道:“走吧,帶我到御庭番衆的駐地!”
彌次郎兵衛無奈的點點頭,沮喪着臉尾隨劉煜離開了這件屋子。
靠着外緣的幾幢樓房,窗戶全微微啓開,由裡面透出暈黃的光芒,每個窗口都有幾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的向外面注視着。此刻,天已大黑,加上一片濛濛的暮色,顯得迷迷漾漾的,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彌次郎兵衛有些緊張的低聲道:“劉先生,前面就有一處衛哨,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不對勁了,這附近的我都認識,可以應付過去,別處我就沒有辦法了。”
劉煜微微一笑,道:“你儘量就是了……”
只這句話的功夫,驀然“砰砰砰”的清脆單音速響了數聲,有好幾幢房子的木門被大開,鑽出來十多個彪形武士,他們個個手提武士刀,凶神惡煞般,飛也似的朝着劉煜二人站着的位子涌了過來。
劉煜以眼示意,彌次郎兵衛混身略爲顫抖,猛一咬牙,橫了心,他上前兩步,一副天崩下來有他承擔的樣子。
那些圍上來的武士,已看清彌次郎兵衛,爲首的一個濃眉大眼的武士“呸”了一聲,叱道:“彌次郎兵衛你搞什麼鬼?今晚你又不當班,不去做你的春秋大夢,跑到外面閒逛幹什麼?”
彌次郎兵衛剛剛近上兩步,故意哈哈一笑,卻笑的不太自然,扯開嗓子道:“你們幹嘛,發現奸細了?一個個緊張兮兮的,真是見不得大場面的小角色。”
爲首的武士怔了怔,大吼道:“彌次郎兵衛你這混蛋吃多了芥末了嗎,居然敢調侃起我來了……哼,你後面那個傢伙是誰。怎麼眼生得很?”
彌次郎兵衛大咧咧的站着,毫不遲疑的道:“你們這幾個大眼不識泰山的混蛋,這一位可是‘御庭番衆’的重要人物呢!”
又是一呆,爲首的武士疑惑的道:“御庭番衆不是住在西邊嗎?跑到咱們這東邊來幹什麼?而且……”
彌次郎兵衛不等他說完話,哼了哼。湊近一點,故做神秘的道:“這是他們自己的地盤,他們是來幫咱們搜巡的,算是儘儘地主之誼吧!哈哈哈……”
這一下,爲首的武士給彌次郎兵衛笑糊塗了,道:“怎麼上頭的人沒有通知我們呢?我們乾的好好的。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插一腳嘛……”
彌次郎兵衛不給他太多思索的時間,又搶住他的話,低聲道:“你不知道啊,這兩天風聲緊得很,上面不得不加派人手,人一忙有些小事就容易疏忽。大概是這樣才忘了通知你們。”
重哼了一聲,爲首的武士厲聲道:“彌次郎兵衛你搞什麼玩意兒,我們都不知道,你這個不當班的閒人又怎麼會知道?”
這問題問得又狠又準,彌次郎兵衛差點答不出來,潤潤嘴脣,忙道:“他-媽-的。我就是倒黴啊,上頭見我不當班,閒着沒事,要我帶他到處查哨,別跟我們真選組的弟兄起了誤會,所以我只得放棄了寶貴的休息時間帶他過來轉轉……”
爲首的這個武士也不是普通角色,他轉眼向彌次郎兵衛後面的劉煜大叫道:“真選無雙!”
劉煜抽了抽嘴角,大搖大擺的跨步上前,道:“真愛無敵!”
爲首的武士面孔上陰暗不定,他這麼板着臉注視着氣定神閒的劉煜!
彌次郎兵衛一把推開了濃眉大眼的武士。斜着眼,跳着腳,尖着聲音道:“喂,你別他-媽-的窮咋唬,得罪了主人家可不是好玩的事。”
順着彌次郎兵衛的話。劉煜雙目一瞪,不客氣的道:“怎麼地?我們‘御庭番衆’哪一點對你們不好啦,要你對我大呼小叫的?”
這個爲首的武士,是“真選組”的一個小頭目,雖然地位要比彌次郎兵衛高了些,但資歷卻有所不如,如今聽了劉煜冷然的口氣,氣焰不禁挫了大半,有些無助的看向彌次郎兵衛。
彌次郎兵衛又湊上來,狐假虎威,故意道:“赤木隊長,人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也不知道是被請來的,還是自個來湊熱鬧的,你這樣招惹人家地主,只怕組長那兒也說不過去啊!”
這位赤木隊長想想彌次郎兵衛的話也對,不由得壓着嗓子對彌次郎兵衛道:“說真格的,彌次郎兵衛,我總覺得這個人有些怪怪的,你看真的沒事嗎?”
皺着眉,搖搖頭,彌次郎兵衛道:“有沒有事我彌次郎兵衛可不知道,反正我曉得的事都說給你聽了,信不信由你!”
赤木隊長搓着手,他心裡信是信了,卻又有些擔心,萬一有事自己可擔不起,又道:“彌次郎兵衛,這位叫什麼名字?”
彌次郎兵衛故意小心謹慎的道:“我彌次郎兵衛是個小角色,怎麼敢問人家大名,你自個兒問去。”
連着“唉”了兩聲,赤木隊長心裡可爲難的很,細聲細氣的道:“請問這位頭領高姓大名?”
劉煜臉一沉,冒火道:“你是什麼人?組長?族長?還是天皇?身爲主人家的我還需要向你報告?”
彌次郎兵衛在一旁數落道:“赤木隊長,你也真是的,看看人家在‘御庭番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在人家地盤上,你還是少開尊口的好。”
赤木隊長喘了口氣,道:“彌次郎兵衛,你也得替我想想,萬一上頭問起來,我怎麼回答?這非常時期,可是一點都大意不得哦!”
彌次郎兵衛翻翻眼睛,沒好氣的道:“大意什麼?難道你還把人家地主當敵人?”
赤木隊長仍黏黏纏纏的道:“彌次郎兵衛哥,你幫我問問……”
他還在低促的說着話,劉煜已經揹着手,滿面不耐的道:“彌次郎兵衛,既然他不肯放行,咱們一起到沖田總悟組長那邊去,別回西邊了,免得說我‘御庭番衆’的人仗勢欺人。”
彌次郎兵衛尚未回答,赤木隊長就惶然接道:“怎麼會不放行,咱們只是例行公事,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即刻放行!請,您請……”
一面說,一面將手中武士刀在空中速揮一個大圓圈,於是,嚴陣以待的那幹“真選組”的武士立即退回本來的崗位。窗口的人影也有了移動聲,吁氣聲,以及放下兵器時的碰擊聲。
彌次郎兵衛也配合着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形態,道:“先生,您老人家千萬別見怪,這些渾東西一個個迷糊糊的,看了就叫人生氣,咱們馬上就走!”
赤木隊長一聽就覺得不像話,彌次郎兵衛這個一向仗着資歷不服管教的傢伙竟狐假虎威的把自己一起罵進去了,可當着人家“御庭番衆”大人物的面兒又不好自曝家醜,於是只得強耐心火,恨得連牙根子都在發癢了,但他表面上仍惶然道:“這位頭領大人大量,小的有眼無珠,但是職責所在,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