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輕啜着茶,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打量着四處的擺設:“你剛纔去哪了?這麼冷的天朕看你似乎是從外面回來?”
“臣弟只是去琉璃廠逛了逛。”
“去琉璃廠?”劉煜揚了揚嘴角:“你倒是挺悠閒。”
“臣弟這些日子一直都很悠閒。”
劉煜放下手中茶盞:“你這話的意思是在埋怨朕沒有給你差事?”
“臣弟不敢。”
劉煜沒有再理他,起身到了一旁擺弄架子上擺放着的古玩,殷禛落後兩步微彎着腰跟在他身後。劉煜看似漫不經心,注意力卻沒有在面前的古玩上,身後的殷禛在打量他他是知道的,而在他轉頭過去的時候,對方又瞬間移開了目光。
從殷禛府裡出來,劉煜回頭看了一眼被白雪皚皚的屋檐,冷笑爬上了嘴角。殷禛雖然小心,但他眼中的野心卻瞞不過劉煜的靈覺。冷着殷禛是劉煜有意爲之,誰叫他的氣運在康乾帝猝死後大漲了一截呢!原本在劉煜種種手段下幾近消散的龍形氣運,竟然又有了凝聚的架勢,面對這樣的情景,劉煜怎麼可能給他掌權的機會?!還是等等吧,等到劉煜安定了朝堂,想辦法重新打散殷禛身上成型的氣運後,再來重用他吧!
“萬歲爺,前頭就是廉親王的府邸了。”米有橋小聲提醒。
劉煜目測了下距離,確實很近,於是連馬車也沒上,直接便走了過去。
殷禩的府邸門前更顯冷清,大門緊閉着,劉煜示意人上去敲門,過了半刻鐘纔有人來拉開了一條門縫,“我家主子說了誰都不見,麻煩請回吧。”
敲門的太監冷哼道:“皇上來了,請你們主子出來迎駕吧。”
那人先是一驚,之後拉開門顫抖着跪了下去。
“不用了,”劉煜走上前來:“廉親王病了就讓他歇着吧,不用大張旗鼓地來迎駕了,朕自個進去看看便是。”殷禩的府邸沒有殷禛府邸氣派,同樣也沒有殷禛府邸熱鬧。出來迎駕的人跪了一地,劉煜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問殷禩的內侍道:“你們主子呢?”
“請皇上恕罪,主子想出來迎駕,但是……”
“無妨。”劉煜打斷他:“你給朕帶路。”
“是。”
劉煜推門進去,殷禩正由人攙扶着掙扎着想要下牀給他請安。“免了,躺着吧。”劉煜走過去,盯着殷禩打量了片刻,面色蒼白,形容憔悴,確實像是大病之中。
殷禩只是跪在了牀上,下人魚貫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劉煜在牀沿坐了下來,殷禩就跪在他面前,只穿了件單薄的裡衣。
“八弟病了怎麼不多穿一些?”劉煜拿起旁邊椅子上搭着的襖子披到了他身上,一隻手順勢捏住了殷禩的手腕。一試便知,脈象紊亂,看樣子病了確是事實,只不過是真的染了風寒還是自己故意折騰出來的病就兩說了。
殷禩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沒來由的心中不安。
劉煜笑了笑,放開他的手,輕輕地說道:“八弟,你是一個聰明人,跟聰明人講話用不着拐彎抹角……你是知道的,朕現在要弄死你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下,裝模作樣倒黴的那個只會是你。”
殷禩怔了怔,深深地看了劉煜一眼,沉聲道:“臣弟身邊的人都讓皇上趕盡殺絕了,你還想如何?”
劉煜輕笑:“知不知道爲什麼朕能這麼快就把你身邊的人弄得一個都不剩?知道背叛你的人是誰嗎?”
殷禩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你的好弟弟。”
“你是說殷禟?”殷禩不屑:“那也是你逼迫他。”
“嘖嘖,看你這話說得,朕何時逼迫過他,朕對他還不夠好?以他的才能一無政績二無軍功,朕還封了親王與他,朕對他這麼大方,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逼迫?”
“那又如何?你是皇上,要賞要罰,要殺要留不過都是你一句話而已。”
劉煜遺憾搖頭:“殷禩,你實在是太不瞭解朕了,弄死你們太容易,有何意思?朕告訴你,你的幾個好弟弟,朕都會好吃好喝地供着,包括你,朕要你們心甘情願地替朕賣命。”
“臣弟若是不願意呢?”
“你是聰明人,你若真想死朕倒也不吝於賜你毒酒一杯,只不過就這麼死了你不覺得遺憾朕都替你惋惜,你自己想清楚了。”
不是被逼上絕路沒有人會想死的,殷禩自然也不例外,劉煜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自己肯效忠他就可以不計前嫌,他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顧及家人,這於他,似乎是最好的選擇。想清楚之後,殷禩匍匐下-身子,磕了個頭:“臣弟但憑皇上吩咐。”
劉煜輕笑:“果然是聰明人,朕也不爲難你,你給朕好生辦差,你的母妃妻兒,朕自會替你照顧好。”
“皇上要臣弟做什麼?”
“前日河道總督藍立忠上奏說是水患又至,黃淮兩岸洪泛成災,朕日思夜想,憂心忡忡,先帝致力治水多年,水患卻一直沒停歇過,國庫每年撥下河銀巨甚,而全然不起作用,朕恨不能親身上陣抵擋洪災,以解百姓之憂苦。只可惜,京中政事繁忙,朕又委實分-身乏術,朕想着,不如八弟替朕去如何?”
劉煜說了半天,其實不過是找個藉口要把殷禩扔出京城而已,治理河道看似是個美差,對殷禩來說卻絕對不是件好事,殷禩知道他這一去,京中與他走得近的人以後他是別想再有聯繫了,而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必然會有人報給劉煜,他除了真的去賣力賣命做給他看,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臣弟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劉煜笑眯眯地接着道:“治河不同兒戲,你雖是親王,去那卻不是去享樂的,且這一去,怕是沒個三五載不能回來,不過朕倒是相信你的本事的。”
“臣弟知道,臣弟只求皇上善待臣弟母妃與妻兒。”
“那是當然,你就放心的去吧!”
殷禩被外調的聖旨下去的當天殷禟就找上門來了,太監進來通報說固親王求見劉煜倒也不意外,讓他在外面等了兩個時辰才傳了他進來。
殷禟面帶不滿,禮也行得馬馬虎虎,起身之後就直接開口質問:“爲什麼要告訴八哥是我把名單給了你?!爲什麼要把八哥逐出京?!你之前明明答應了不會跟他說,更不會對付他的……”
“這是你跟朕說話的態度?!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劉煜手中的奏摺直接往殷禟面前扔了過去。
殷禟往後躲避不及被砸到了身上,他憋屈地握緊了拳頭,兩個粗重的呼吸後再次跪了下去:“臣弟魯莽了,請皇上恕罪。”
劉煜眯起了眸子,冷聲問道:“你突然進宮來,就是爲了質問朕?”
“臣弟不敢,臣弟只知道做皇帝的要一言九鼎千金一諾。”殷禟不依不饒。
“你的意思是朕欺瞞了你?”
殷禟擰着頭不作答,卻是默認了劉煜的話。
“你的事是廉親王自己猜着的,至於逐他出京不過是你的臆想……他是去替朕辦差,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朕只說一次!朕念在你無知又是初犯這次便原諒了你,下次再敢犯上,朕絕不輕饒!”
被劉煜一頓訓斥,殷禟剛進來時的氣勢洶洶已經沒了,雖然仍有不滿卻也不敢再問,彆彆扭扭地磕了個頭就想退出去。“等等,”劉煜制止住他:“擡起頭來。”
殷禟對劉煜突兀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迷茫地擡起頭對上了他的眼。劉煜盯着他看了片刻,冷哼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想去跟你八哥解釋被他趕出來了?你怎麼不想想他爲什麼這麼做?”
殷禟咬緊了牙關,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半個字來,眼眶卻漸漸紅了。
“真委屈了?”劉煜見他這樣卻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對母妃盡孝就是對你八哥不義,兩面不討好還被人誤會?”見殷禟似乎被自己戳中了痛處,劉煜不客氣地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你一直跟在殷禩身後也覺得很憋屈吧?都是一個爹生的,你母妃身份又高,你就真一點想法都沒有?不過是自己沒本事,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對不對?你是不是也很想證明自己很想做大事給人瞧瞧,結果卻越做越錯?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有什麼資格怨天尤人?不過都是你自找的!”
殷禟的頭垂了下去,身子開始顫抖,低聲地啜泣,劉煜也沒有再說,由着他用這樣的方式發泄情緒。一盞茶過後,見他哭夠了,劉煜才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手中的帕子遞到了他面前:“擦乾淨,你也不嫌丟人,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臣弟……臣弟只是……”殷禟不解劉煜的舉動,顫顫巍巍地不敢接他的帕子,再次擡起頭目光對上劉煜似笑非笑卻是帶着善意的眼神卻更加疑惑。
“行了,朕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劉煜手中的帕子抹乾淨了殷禟眼角的淚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你這樣子,出息大的能跟你這樣?”
殷禟愣愣看了劉煜半響,突然就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放聲大哭了起來:“二哥,臣弟知錯了,知錯了,你原諒臣弟吧,臣弟以後再也不跟你作對了,臣弟什麼都聽你的。”
劉煜輕拍了拍他的頭腦勺,不但沒有因他無禮的舉動動氣,反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經過這幾番“調-教”,劉煜已經可以確認,殷禟再不會對自己有威脅了!以遊戲來比喻的話,挽回“名不正言不順”的任務進度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五了!
一月,乾清宮。
今日是劉煜第四個“兒子”殷鴻到的百日酒,因爲康乾帝的喪事蕭條了三個月的皇宮終於是有了一點喜慶之色。劉煜下旨在乾清宮設宴,小皇子一大早就被嬤嬤抱來了他這裡,三個多月大的孩子虎頭虎腦的,對着誰都笑,很是可愛。
和殷鴻利他們一樣,殷鴻到也不是真正的嬰兒,自他“出生”之日起,他就掌握了相當專業的知識。在劉煜的設想中,他的四個“血脈化身”各有側重,殷鴻利主導全局,殷鴻則掌管兵事,殷鴻剴總理朝政,而具備了“發明家模板”的殷鴻到則主要負責以發明創造來促進社會生產力。
之前,劉煜之所以會和殷鴻利他們互動,完全是因爲要在康乾帝面前裝一個“慈父”,否則以造主對“血脈化身”的掌握程度,完全不需要什麼“感情培養”!
如今,康乾帝已經逝世,劉煜也就不再和血脈化身親暱,直接開始“壓榨”他們的勞動力,讓他們或明或暗的參與到大涼皇朝的治理當中來。只有“初生兒”殷鴻到因爲外在條件的緣故,被排斥到了這個隱秘的治國羣體之外。
或許是因爲和殷鴻到缺少互動,宮中朝野竟傳出了一種聲音,說殷鴻到因爲“剋死”了康乾帝,而招致承漢帝的不喜。甚至於,在不恰當的時間中生下了殷鴻到的皇后也被承漢帝厭棄了。
當剛剛聽到這個流言的時候,鳳瑤差點笑抽,她是因爲修爲到了,準備突破境界才決定閉關的,怎麼就被人誤會是收到厭棄了呢?不過,有這麼一個不用出現在公衆面前的好藉口,鳳瑤和劉煜也就沒有出面解釋。
只是,鳳瑤到底比劉煜心軟,即便知道血脈化身和真正的血脈子嗣之間的巨大差別,也不忍心殷鴻到受到非議。在她的強烈建議下,劉煜下令內務府舉辦了這麼一場規模還算宏大的百日宴,以此洗刷一些對殷鴻到不利的流言!
酒宴還沒開始,就有小太監進來稟報道:“皇上,兵部尚書求見。”
“傳他進來。”兵部尚書李洪章,原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劉煜登基後升任兵部尚書,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得劉煜的賞識。
李洪章進來請過安,開門見山地道:“皇上,兵部剛剛收到了西北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公文……”
挑挑眉,劉煜道:“何事?”
“回皇上,公文所報爲韃靼王烏里賽派兵襲擊了金鵬王國,侵佔了金鵬王國北境五城,金鵬王國的國主上官謹請兵助援。”原來是丹哥爾的繼承人,大概他是看到康乾帝死了又風聞了一些朝政不穩的傳言,於是走上了韃靼的老路,提前跟大涼皇朝撕破臉了,不過劉煜現在倒是有些感謝他了,他正愁有些人太閒了,如今正好扔去西北,省得他看了礙眼。
劉煜揮退李洪章,問米有橋道:“直親王和恂郡王來了嗎?”恂郡王就是有着“血煞氣運”的十四皇子殷禎,他雖然也有些想法,但大抵對劉煜還是恭敬的。
“各位爺都在外頭候着了。”
“去傳他們兩個進來。”
“是。”
……
“朕看你們也閒了很久了,給你們點事情做如何?”劉煜似笑非笑地說着,跪在地上的殷禔和殷禎拿不準他話裡的意思,都沒有做聲。
笑了笑,劉煜繼續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西域的韃靼部又有異動了,他們的汗王烏里賽似乎沒有吸取上代漢王丹哥爾的教訓,再次向我大涼皇朝挑釁!現在他出兵佔據了我們大涼皇朝的附屬國金鵬王國的部分城池,金鵬王上官謹向朝廷求援,朕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殷禎見殷禔沒有作答的意思,只得硬着頭皮答道:“臣弟覺得既然金鵬王開了口總不好拒絕,皇上可以先派兵赴援,另外再遣使韃靼與之協調便是。”
原本殷禎的提議是很好的,但劉煜心中早有另外的主意,對此嗤之以鼻道:“他既然敢挑釁必然不會接受協調,朕沒有耐心慢慢跟他耗着,朕要你們去速戰速決,活捉了他逼他就範。”
殷禎心中詫異,小心求證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們帶兵前去?”
“怎麼,你是沒有信心嗎?還是……你對朕沒有信心?”
“不是,”殷禎連忙否認:“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臣弟只是覺得皇上肯信任臣弟,臣弟有些惶恐。”
“惶恐?”劉煜失笑:“十四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皇上說笑了,臣弟確實惶恐。”從劉煜登基之後就一直惶恐着,一直到殷禩離京,殷禎摸不透劉煜在想什麼,又猜不到他會怎麼對付自己,所以其實殷禎說的還確實都是真心話。
劉煜冷哼,目光轉到了從進來起就一直沒開過口的人身上:“直親王一直不說話是在想什麼?”
殷禔猶豫了片刻纔開口問道:“皇上爲何要讓臣和十四弟一塊去?”
“朕封你們爲兩路主帥,前後夾擊韃靼人,爲何不可?”
“現在的韃靼汗王無論在兵力、戰備、屬地、屬民的數量上都比不上當年的丹哥爾,何須如此勞師動衆?”
“你對韃靼現下的情況倒是很清楚,那麼朕告訴你,朕要的不是一時的退讓,是斬草除根!朕不會像父皇那樣仁慈,韃靼兵敗後只譴責幾句……朕要徹底地解決大漠西域的威脅,憑你和十四弟,你覺得可以嗎?”
殷禔目光直直迎向劉煜:“若是皇上信任臣和十四弟,臣自然會全力以赴,想必十四弟也是如此。”
劉煜擺弄着手裡的鎮紙,慢條斯理地說道:“直親王想問的應該不止是這個吧?”
一旁的殷禎敏銳地察覺到了倆人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低下了頭決定不沾惹是非。
“皇上爲何不讓太子前去?”
“朕爲何要讓他去?”
“太子所想皇上定是心中有數,臣只是好奇而已。”
劉煜撇了撇嘴,嘲諷道:“你對殷鴻利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既然你問了,朕告訴你也無妨,該派他去的時候朕自然會派他去,不是現在。”
果然是這樣,殷禔的手用力握了緊,到頭來也不過是去給他人做嫁衣罷了,他又怎麼可能會真的給自己機會?!而殷禎也立刻明白了劉煜話裡的意思,垂下了眸子遮去了眼裡那點失望。
“好了,我們也該出席宴會了,兄弟大臣們想來也該等急了!”
殷祥自從得了劉煜的諭旨,就把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了寶船的建造中。新建的船廠在城北,除非劉煜傳召,殷祥幾乎整日都待在這裡。
寶船的建造沒有劉煜想象中的容易,建船的工藝雖然書中都有講解,但某些關鍵細節還是語焉不詳,殷祥和工部衆人多次商討探研都難得突破。
劉煜建船的目的雖然沒有明確交代,朝中大臣卻大多都心中有數,反對之人必然是不少的,只不過迫於劉煜狠辣的作風都不敢出聲而已。
昔日大涼皇朝初建,與之爭奪天下的諸侯大多出海隱遁,其中有些心有不甘的人藉助海貿的暴利發展勢力,叫囂着“反-攻-大-陸”,大涼皇朝第二代皇帝就曾在這些人身上吃了鉅虧,因而徹底閉海。
而劉煜如今爲了儘快的富國強民,也盯上了海貿的暴利,自然不會再任由大涼皇朝閉關鎖國,他可是打算等時機成熟之後就徹底開放沿海一帶。所以,劉煜對殷祥的工作進度還是很關心的,時不時的就過問一下。這次甚至親臨造船廠,打算實地視察一番。
“朕方纔進來,怎麼看着外面那些人一個個都懶洋洋的似乎很閒?”劉煜的聲音突然想起,殷祥手一顫,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就想跪下請安。“免了吧。”劉煜走到桌邊,隨意翻看着滿桌的圖紙,都是殷祥修修改改畫出來的。
“皇上來這裡怎麼也不先派人來告訴一聲,臣弟有失遠迎了,請皇上恕罪。”
“朕是微服私訪,何須勞師動衆。”劉煜隨口答道,輕笑着誇讚:“沒想到十三弟對船體構造倒是挺了解。”
“皇上說笑了,臣弟愚笨,不勤快多學一點唯恐耽擱了進度。”
“外面那些人呢?”劉煜突然收斂住了笑意:“朕不養閒人,他們若是沒本事或是偷懶就直接撤了,再換有本事的來,有不平的就說是朕的意思。”
“……臣弟知道了。”
“你也不需太緊張了,”劉煜見殷祥小心翼翼、滿臉嚴肅的模樣,又換上了溫和的口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朕說的是那些外人,對你朕是絕對相信的,誰讓你是朕的弟弟呢。”
“臣弟謝皇上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