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祉走進御書房,跪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向劉煜磕頭請安,劉煜既沒有讓他起來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書,只是漫不經心地問他道:“你有事嗎?”
“臣弟……臣弟是想問皇上打算怎麼處置衆兄弟?”
“你覺得呢?”劉煜突然笑了起來:“殷祉,你把朕當成什麼了?朕什麼時候說過要處置你們?你們都是朕的好兄弟,朕爲何要對付你們?”
“臣弟失言了,請皇上恕罪。”殷祉有些懊惱,想了想,心一橫還是把話說了出來:“皇上上次說只要臣弟效忠皇上,過去的種種都可既往不咎……”
“那是當然,朕還準備加封你親王爵位,朕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那大哥和八弟他們呢?皇上也會既往不咎嗎?”
劉煜的目光從書上移到了面前的殷祉身上,殷祉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劉煜眼中懷疑的光芒突然讓他不寒而慄。“朕都不知道,三弟原來是這麼熱心腸的人,還會擔心其他人的事情。”
“不是,臣弟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劉煜搖搖頭,輕嘆了一聲:“殷祉你起來吧,站着說話。”
“臣弟謝皇上。”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許覺得朕當上了皇帝就會過河拆橋,直接圈了你甚至殺了你,但是朕不想那麼做,朕還想着三弟以後能真心實意地幫助朕。”
殷祉沒想到劉煜會這麼說,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二哥,我……”
“不僅是你,其他人朕也沒打算要如何。”
劉煜的目光直直看向殷祉,眼裡帶着十足的真誠和信任,殷祉心中莫名一動,微垂下了頭:“臣弟會幫二哥的。”這一次,這句話多少帶上了點真心在裡頭。
殷祉從御書房裡出來,與被人帶過來的殷禟擦肩而過,倆人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如同陌路人。殷禟進去之後,劉煜一揮手,御書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殷禟不同殷祉,直直站着,迎視劉煜打量的目光。
劉煜輕笑:“九弟就算不認朕這個皇帝,見了太-子也該請安吧?”
殷禟強裝出來的鎮定被劉煜一句話輕易瓦解,不甘不願地草草行了個禮又站直了身,劉煜也懶得跟他計較,直接問道:“你知道朕單獨叫你過來是爲了什麼?”
“不知。”
劉煜把面前的摺子扔到他面前,臉上笑意褪去,冷聲道:“你自己看個清楚。”
殷禟撿起來草草掃了一眼,是告他的門人塞思黑在民間與人爭利致人死亡的密摺,殷禟還沒看完就不屑一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冤枉他?”
“是不是冤枉的皇上心裡清楚,若是皇上認定了他有罪不如直接辦了他,何必要來跟我說。”
劉煜似乎早料到他是這般態度,親自走過去撿起了被他扔到一旁的摺子,伸手輕彈去上面沾染到的灰塵,慢悠悠地開口:“與民爭利只是小事,致人死亡也可以只懲處塞思黑一人,但塞思黑掌握的商隊卻涉-嫌-走-私鐵器給韃靼,這可是犯了通敵叛國的大罪,那不是辦了他一個人就能了事的。”
殷禟神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位塞思黑商隊提供便利的所有人,包括你,都脫不了干係。”
“你這是在威脅我?!”殷禟氣得右手握緊成了拳,惡狠狠地瞪着劉煜,大有出手跟他拼命的架勢。
劉煜冷笑一聲,後退一步,一腳踹上了他膝蓋後窩處,殷禟措不及防向前跪倒在了地上,再想起來已經被劉煜按住了肩膀,“跪好!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到底想怎麼樣?!”
“朕要殷禩黨羽所有人的名單,一個不漏。”
“八哥的黨羽我怎麼會知道?!”
“你少跟朕裝!把知道的先報上來,不知道的你就去問去查!”
“你做夢!我不會背叛八哥!”
“是嗎?還真是手足情深……”劉煜的手掐着殷禟的脖子,人轉到了他的正面,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他能給你什麼好處?榮華富貴?朕一樣可以給你。”
“我不稀罕!”
劉煜眯了眯眼睛,輕嘆道:“你要是肯乖乖聽話,朕不但好吃好喝地供着你,還會給你一展所長的機會,否則……朕只要名單,你的八哥朕不會動他。”
“我爲什麼要信你?”
“朕一言九鼎,不但不會動老八,就連老大在內,朕都會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大展拳腳,你也一樣,而且朕不會告訴老八是你把名單給了朕。”
殷禟因爲劉煜的話心裡隱隱有了動搖,他一直以來都對劉煜這個太-子很是不喜,別人說太-子恭順仁和,只有他說太-子奸邪狠毒,如今父皇蹊蹺身亡,沒有壓制的太-子果然不再裝樣,暴露出他的本性……殷禟絕對相信以太-子的惡毒是能夠把自己這邊的勢力趕盡殺絕的,但是真要聽了他的就是背叛了殷禩……
劉煜見殷禟滿臉糾結,笑着放開了他,坐了回去:“還有件事朕正想告訴你,剛纔朕收到急報,說是天降驚雷,父皇再建的陵寢被雷劈裂了,朕想着也許是父皇在地下太過寂寞,所以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們找些人下去陪他……父皇生前對宜母妃最是心得,朕看還是順着他的意思把宜母妃送過去如何?”
殷禟驚愕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瞪着劉煜:“你要將我母妃殉葬?!”
劉煜笑而不語。殷禟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明知道什麼天降驚雷陵寢被劈都是劉煜編出來逼自己就範的鬼話,但是自己若是不從,恐怕母妃真的會被勒令殉葬……“好!我做!但是你別忘了你說過的不會爲難八哥,也不會告訴他是我做的!”
“那是當然,識時務者爲俊傑,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殷禟磕了個頭,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劉煜目送着他離開,嘴角翹了起來,再次喊住了他:“不要想着耍花招,用心辦差朕不會虧待了你。”
“臣弟不敢。”殷禟回答完大步出了乾清宮。
康乾帝四十七年十月,劉煜登基,翌年改元承漢。
除服之後,朝政之事開始恢復正常,劉煜從毓慶宮搬到了乾清宮,而把毓慶宮留給了因康乾帝之死而有些鬱郁的殷鴻利。
和與康乾帝有一定真情的殷鴻利不同,劉煜一直都在“角色扮演”,所以康乾帝駕崩後,除了傳詔那天,劉煜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傷心,葬儀之事完全甩手給了殷祉負責,除服之後更是鮮再提及,全副的心思都用在了新舊朝的交替之上。
新君登基,朝堂動亂,他首先要做的是穩固自己的皇權,沒有功夫也沒興趣傷春悲秋做表演給衆人看,而劉煜這樣的行爲無異於給外面已然悄然流傳的他早有造反之心生生逼死先皇篡位登基的流言又添上了一筆。
對此,劉煜早有預見,再康乾帝猝死的那天,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完美的滿足“名正言順繼位”的這個通關條件。而他也做好了應對措施,他要用實打實的功績來扭轉世人對他的中傷,在“萬民愛戴”這個通關條件上,他要超額完成,那樣纔有機會翻盤!
劉煜登基第二日就下詔加封了原本是郡王的兄弟爲親王,而沒有封號的兄弟也統統成爲了郡王,其中,原本應該和殷?一樣成爲郡王的殷禟卻意外的被封爲“固親王”。
殷禟接到聖旨時,整張臉都白了,來傳旨的太監宣讀完聖旨,笑眯眯地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殷禟道:“九皇子,恭喜了,皇上還有一句話要奴才帶給您。”
“……什麼?”
“皇上說用心辦差的人他不會虧待的。”
殷禟又氣又急,差點當場撕了聖旨。自出宮之後,他幾乎就見不到殷禩,想要解釋都沒有機會,如今這聖旨下來,殷禩會怎麼看他他實在是不敢想象。
在殷禟忐忑難安時,被封爲“怡郡王”的十三皇子殷祥已經在乾清宮前殿等了劉煜一個多時辰,心中惴惴難安,反覆思量着自太-子登基以來自己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他讓自己管工部自己也很恪盡職守從不做多餘的事情,這樣無緣頭的突然傳召又遲遲不露面究竟是因爲什麼?
小宮女奉了茶過來就退了下去,整個大殿一個人都沒有,殷祥越等越心焦,又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是有個滿頭大汗滿臉烏灰的小太監出了來:“十三爺,皇上傳您進去。”
“麻煩帶路。”殷祥滿肚子疑問跟着小太監朝後殿走了去。書架被推開到一旁,後面是打開的門,小太監帶着殷祥進去,裡面擺放着的是成排的巨大書架,昏暗的光線,不怎麼好聞的塵土味,這裡竟有個藏書閣。
宮女太監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爬上爬下地翻找東西,連劉煜也爬到了桌子上,袖子撩到胳膊上面,蹙着眉頭藉着昏暗的燭光一本一本地翻找着書籍。殷祥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又見劉煜毫無形象的模樣也不敢多看跪下來就想請安。
“免了免了,”劉煜不悅打斷:“這些奴才都太沒用了,找了這麼久也沒找着,還要朕親自上陣,你也趕緊來幫朕找。”
“遵旨。”殷祥站起身,想了想又問道:“皇上要臣弟找什麼?”
“鄭和寶船。”
“皇上,您看是這個嗎?”
米有橋把手裡的兩樣東西呈上,劉煜從桌子上跳下來,接過已經泛黃的破舊圖紙在桌上攤開,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殷祥你過來看。”
殷祥小心翼翼挪到劉煜身邊伸頭過去,這一看,也被圖上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這上面畫得竟是完整的鄭和寶船的船型結構!
“這寶船的建造技藝這本書上都有詳解,”劉煜說着翻開了米有橋遞過來的另一本更加破舊的書:“你看看。”
殷祥接過去,細細翻看了起來。
“如何?”劉煜彎起了嘴角:“你主理工部,這造船之技與我們比起來如何?朕要聽實話。”
殷祥放下書,退到了下位,小心回答:“臣弟想,我們遠比不上。”
“遠比不上,”劉煜輕敲桌子,玩味道:“與百年前的東西相比竟是遠比不上。”
“臣弟失言了,請皇上恕罪。”
“你說的對,我朝自建立以來就關閉了海港,停止了海上貿易,這樣的船即使造出來也用不上,沒有用就沒人造,造船技藝比不上別人是自然。”劉煜一邊說手指輕彈着圖紙上的灰塵,他要想快速的富國強民,改變大涼皇朝閉關鎖國的政-策就必不可少!
殷祥沒想到劉煜會跟自己說這個,心下猜不透他的用意,乾脆就閉緊了嘴巴保持沉默。
“朕問你,靠這本書和這張圖要造出這一模一樣,甚至更好的船,你覺得做得到嗎?”劉煜雖然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是分外的堅定。
殷祥心中詫異,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可以一試。”
“朕要在半年內看到成品。”
“臣弟定不辱皇命。”因爲劉煜的堅定,倒也給了殷祥幾分信心,這一次回答的底氣也足了許多。
“很好,殷祥,有句話,朕一樣要告訴你,用心辦差的人朕是不會虧待的,朕要的遠不止這個,你不要讓朕失望。”
殷祥看着跳躍火光映照下劉煜帶着傲然神情的面龐,心中微動,第一次發現自己以前對他的認識似乎是太淺薄了,他能爲大涼皇朝帶來什麼,殷祥突然開始有了隱隱的期待。
半個時辰後,劉煜和殷祥回到西暖閣,都換了身衣服又擦乾淨了臉和手。劉煜給殷祥賜了坐,又命人奉了茶給他。“剛纔你看到的那個藏書閣,裡面的多是前朝的禁-書,大多世上再難覓第二本,這兩天朕會讓奴才們整理出來,你把用得上的一塊拿回去和工部上下好生研讀,取其所長。”
“臣弟遵旨,”殷祥說着猶豫了一下,又道:“皇上方纔提到海上貿易,又要臣弟仿造這鄭和寶船,皇上也是想效仿前朝派人下西洋做貿易嗎?”
劉煜見殷祥這副小心謹慎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十三弟,先別想那麼多,造出寶船再說其它的!”
“遵旨。”
從乾清宮出來,殷祥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趟殷禛的雍親王府。殷祥進去的時候,殷禛只穿了件單衣正在院子裡澆花,殷祥見狀皺了皺眉把他拉進了屋子裡,“外面風大,四哥當心着涼了。”
“你怎麼來了,”殷禛示意下人給殷祥上了茶就讓人都退了出去:“不是說了以後少來我府上嗎?”
殷祥把從宮裡帶出來的圖紙遞給殷禛看:“我剛纔進了趟宮,皇上給了我看了這個,要我幫他造船,他似乎有意開放海禁,開展海上貿易。”
殷禛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皇上給你差事是好事。”
“四哥……你跟皇上一向親睦,皇上不會忘了你的。”殷祥一時除了些寬慰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劉煜登基後,殷禛雖然被封了親王卻一直賦閒在家,其他人,哪怕是之前跟他鬥得最厲害的殷禔都沒有閒着,別說是殷祥,連殷禛也猜不透劉煜到底在想什麼。
殷禛苦笑着搖了搖頭:“你也別說這些好聽的了,現在這樣每日澆澆花聽聽曲兒,日子過得悠閒也還不錯。”
“四哥,我覺得皇上不像是不分是非之人,”殷祥說着又想起了火光映襯下劉煜那個傲然堅定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想法:“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也不用就此喪了氣,你的本事他遲早會看進眼裡的。”
殷禛端起茶盞輕輕啜飲,苦澀的感覺直至心底。
劉煜從馬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快活王殷玉關跑前跑後的指揮人施工,他制止住就要開口通傳的小太監,饒有興趣地抱着胳膊看了半晌,最後彎了彎嘴角,道:“去叫快活王過來。”
殷玉關聽了小太監說的,驚訝地轉過身,見劉煜果然在後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便快步走了過來,跪下來請安,“臣不知道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劉煜眯起眼晴打量他一陣,輕笑道:“王叔也算是親力親爲了,這麼冷的天還親自來監督這些人,還出汗了……”
“這個園子是先帝爺的心血,臣只是想盡量做好而已。”殷玉關說得戰戰兢兢的,一來是劉煜的眼神太有壓迫感,二來在雪地裡這麼跪了半天也確實有夠嗆的。
“你倒是很忠心。”
“臣不敢當,只是盡本分而已。”
劉煜冷哼:“可惜就是不知道忠的是誰……”
殷玉關身子一怔,匍匐了下去:“請皇上明鑑。”
劉煜見他凍得身子都僵住了,皺了皺眉,道:“起來吧。”
殷玉關跟着劉煜進了屋子裡,劉煜命人給他賜了座又給了他一個手爐,殷玉關低垂着頭抱着手爐一動不動等着劉煜問話。
“王叔可知道廉親王最近在忙什麼?”
“臣不知……”
“不知道?”劉煜輕笑:“可是朕聽說王叔前兩日還去探望過抱病告休的廉親王?”
殷玉關身子僵了一下,再次跪了下來:“臣只是聽聞廉親王身子不適纔去探望,而且臣並沒有見到廉親王,臣絕無隱瞞,請皇上明鑑。”
劉煜玩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嗤笑道:“又是這句?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朕又沒說什麼。”
“臣……臣只是……”
“算了吧,”劉煜打斷他:“朕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你要是忠心耿耿朕不會冤枉了你。”
“臣謝皇上英明,”殷玉關用力磕了個響頭:“臣絕無二心。”
他越是這樣表忠心,劉煜越是看不慣:“你起來!”對方卻仍然匍匐在地沒有動。“起來!”
“皇上請息怒……”
劉煜對他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沒了半點好感,輕哼了一聲,留下句“你好自爲之吧”便大步離開。米有橋見劉煜黑着張臉出來,也不敢多問,把他迎上車之後就駕着車子離開。劉煜會來圓明園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因爲聽到下人稟報說是快活王一直寸步不離地守着這個園子的修建,便想來看個究竟。
圓明園是康乾帝生前就一直計劃着要建的,劉煜把他扔給殷玉關本來就是想試試他的態度,朝中殷禩黨羽衆多,沒用的人他該料理的都料理了,只是這些宗室王爺該怎麼處理他倒是還沒有拿定主意。
其實,劉煜想的是,只要他們以後肯安分守己,他也不吝於給他們發揮才能的空間。總歸,就算他們真要造反,也該有那個本事才行。至於給自己添亂,劉煜倒是不擔心,“萬民愛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若是日子太過平淡,他反而會覺得無趣。
“米有橋!”
“奴才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你進來。”
“是。”米有橋小心翼翼地爬進車裡。
“廉親王病了多久了?”
“有一個月了。”
“傳了太醫沒?太醫怎麼說的?”
“太醫說是染了風寒,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劉煜冷哼:“沒有大礙會在府裡躺一個月?他倒是會裝。”從他開始清理他的黨羽開始,殷禩就一直稱病閉門謝客,別說殷玉關見不到,連殷禟殷?幾個上門一樣是吃的閉門羹。
“先不回宮了,去廉親王府。”
“是。”
劉煜想去看看殷禩到底在搞什麼鬼,馬車卻在路過殷禛府邸的時候停了下來。劉煜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隨行大內侍衛楊牧的聲音傳了進來:“萬歲爺,前頭是雍親王,給您請安。”
劉煜命人開了車門,殷禛正恭敬地跪在外面,他一挑眉,示意人扶自己下車。劉煜沒有讓殷禛起來也沒有說什麼,大步從他身邊經過進了他的府邸,殷禛握了握拳,爬起來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