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禮。
隨後，老夫人則是走到老太太面前。
“老身可是好久沒有這樣看着姐姐了。”
老夫人率先開口，一開口，身上的氣勢便全部出來了。
正一品的誥命夫人，更是將老夫人的多年的氣度渲染淋漓盡致。
深紅色的羅衫襦裙顯得老夫人精神抖擻，看上去是格外的幹練。
“是有些時候了。”
老夫人都已經開口了，老太太也不好意思閉口不言。
不然，平白無故的會落個不好的名聲。
“老姐姐，有些時日不見，我還以爲您更加明朗，可現在看着這些事，妹妹我可算是糊塗了。”
老夫人在閨閣之中便是一個火爆脾氣，眼睛裡面揉不得沙子。
但人不傻，精明的讓老太太害怕。
這不，一張嘴，老太太就覺得自己頭疼。
她這話，不是在拐彎抹角的說自己老糊塗麼！
“老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看妹妹這樣，也不覺得妹妹精明到哪裡去。”
老夫人笑了笑，沒把老太太的話放心上。
畢竟，眼前這個人可是好強了一輩子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連貴爲皇后的女兒也不會不認她。
“老姐姐，我們可是自閨閣裡，便已經相識相知，現在更是有着姻親關係，暫不說這些，也希望老姐姐明白，衡姐兒，恪哥兒是這個將軍府中的嫡長女，嫡長子，望老姐姐凡事三思。”
她現在可是不想繞圈子，直接將話給挑明。
“一個家族裡面，嫡長子嫡長女好，這個家纔好。”
“謝謝妹妹的提點。”
這個道理，老太太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也不看看，嫡長子就是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搞不好，現在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
真的是越看越是生氣。
嫡長女也就是楚佳衡，成天在自己的面前礙自己的眼睛，更是讓自己火大。
她倒是好。
娶個那麼能幹的媳婦，養了一推能幹的後生。
她現在倒是說話不腰疼，但也不想想自己家裡面的情況，就是能比的嗎？
冷眼看着老夫人，老太太鬱結。
說話間，王老御醫已經到了。
老夫人頓時也就不再搭理老太太，歡天喜地的帶着老御醫，朝裡面內間走去。
見此，老太太心裡面就算是有一萬個不舒服，也不得不情願的跟着邁開步子，朝內間走去。
怎麼說，這根病秧子也算家裡面的嫡長子。
哼！
家裡面盡是一些光會叫不會下蛋的母雞。
特別是王氏。
想到此，老太太扭過頭來。
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王氏。
原本是小人嘴臉的王氏被老太太這麼一看，頓時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這是又做錯什麼了？
怎麼平白無故的還捱了個白眼？
氣急。
但還是老實的跟在後面。
王御醫的診斷，跟陳院首的診斷別無差異。
斷定楚俊恪並不是病，而是毒。
“王老先生，煩請您再給我乖孫好好瞧瞧，這孩子還這麼小。”
看着王御醫直搖頭，老夫人收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只不過，現在卻是哭得很溫婉。
“老夫人，恕在下直言，小公子的身子骨，已經是強弓末弩了，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王御醫對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隨即將自己的藥箱收了起來。
“老夫人，我們打交道已經幾十年了，您老也知道我的爲人處世，若是小公子的身子骨真的經得起，老朽就算是拼了自己的這條老命，也會將小公子給救回來。”
王御醫已經是滿臉的皺紋，怎麼可能還像那些黃口老兒一樣胡說八道。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已經是跟何家幾十年的交道了，又怎麼會拿這種事來欺騙她們。
“真的已經是藥石無救？”
楚佳衡忍不住了，冷着一張臉問着。
現在她的眼淚已經是流不出來了，心死莫過於大哀。
這一天下來，她聽過的消息真的已經是太多了。
但全都沒有聽過一個好消息。
她想，就算是前世自己面臨牢獄之災的時候，都沒有像這一次一樣絕望。
她真的怕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那樣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是。”
王御醫艱難的說出來這個字。
頓時，就像是給楚佳衡下了一個死詔。
呆呆的站在原地。
面無表情。
許久之後，楚佳衡笑了。
笑得極其溫婉。
面對着所有的人。
“大家都回去吧。大舅母你和外祖回去吧。”
她的聲音輕緩，完全不像是剛纔哭的聲嘶力竭的樣子。“這裡留我一個人就好，人多了，會吵着恪兒的。”
丟下這句話，楚佳衡就好像是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隨即一言不發的走到了楚俊恪的牀榻邊。
她想，現在這種時刻，她的弟弟應該也只需要她吧。
跪坐在楚俊恪的牀榻邊上，執起楚俊恪的手，輕輕的將自己的臉貼在他冰冷的小手上，就這樣靜溺的看着楚俊恪。
衆人見此，面面相覷。
老夫人本來想要勸勸楚佳衡的。
但顯然現在的楚佳衡已經是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任憑老夫人說什麼，楚佳衡都不予理睬。
見此，國公夫人只能夠唉嘆一口氣，隨即將老國公夫人給勸了回去。
而楚老太太早就已經是想走了，根本就不想呆在這裡，現在連楚佳衡都這樣說了，自然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
反正病榻上面的那個病秧子，早死晚死都是死。
她就算是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的，又不是大羅神仙，還能夠讓他起死回生不成。
於是，老太太在看着老夫人一走，自己也是轉身便走。
這下子，王氏她們也就更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也跟着老太太轉身離去。
唯獨方氏還留了下來。
她知道現在楚佳衡是在賭。
還有機會。
還有一線生機。
楚佳衡在等這一線生機。
她要留下來。
方便照顧他們姐弟倆。
那是自己的責任。
這兩個孩子，可是何氏交給自己的。
“方姨娘，你也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守候着，你今日也是累了。”
孫嬤嬤站在方姨娘的身後，輕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