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章 萬關曉死,宇泓燁入罪
萬關曉心臟猛地一沉,不會這麼巧吧?剛好他胡編亂造說帶安成雋去見慕生桂的時候,裴諸城也在慕府?以裴諸城如今在朝堂的位置——等等,不對!如果說他說的時間裡,裴諸城當真在慕府的話,慕生桂應該早就將這件事說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又怎麼會只說慕夫人和慕府下人呢?難道說是裴諸城在詐他?
他迅速地瞥了眼慕生桂,卻見慕生桂看向裴諸城的眼神也十分驚訝,心中更加確定。
“裴尚書當時真的在慕府嗎?那就奇怪了,爲什麼我帶安成雋去見慕大人時,卻沒有見到裴尚書呢?”萬關曉也是面露疑惑,“不會是裴尚書爲了維護下屬,故意矇蔽皇上吧?”
裴諸城目光冰冷地盯着他,沉思着沒有說話。
“裴愛卿當時也在慕府嗎?”皇帝忍不住問道。
裴諸城搖搖頭,神色有些黯然:“回皇上,臣當時在刑部處理公務,並不曾在裴府。”他這半個月的行蹤十分明顯,刑部的官吏都可以證明,就算面前承認,也會容易就被拆穿,非但對慕生桂沒有好處,反而會讓他的處境更加不妙,因此還不如如實回答,或許還有其他的機會救慕生桂。
皇帝點了點頭,神色平靜了些許,卻沒有流露出惱怒之色。
媽的,果然是在詐我!萬關曉在心中暗罵,他和裴諸城兩次在御前對峙,裴諸城就詐了他兩次,還好剛纔他瞬間想到上次因爲裴元歌和鎮國伯的事情,裴諸城弄出裴元容假裝裴元歌的把戲,多了個心眼,再加上慕生桂的神情,這纔沒有露出破綻,否則,真被詐出真相,那情形可就危急了。
“萬關曉,慕生桂說他當晚在慕府,並無人來拜訪,有慕夫人和慕府下人爲證,你說你曾經帶了安成雋去慕府,可有人能夠證明?”裴諸城繼續問道,或許是種直覺,或許是因爲相信不是慕生桂,他總覺得,這件事跟萬關曉絕對脫不了關係,只看能不能抓到把柄讓他承認。
萬關曉思索了許久,無奈地搖搖頭,道:“沒有。安成雋到京兆府時,正巧我出門想要透透氣,因此沒有人通傳,後來再到慕府時,倒是由慕府的下人應該見過我。不過……他們畢竟是慕府下人,生死榮辱都掌握在慕大人手裡,只怕未必敢承認,當然是要維護慕大人了。”
先將可能出現的漏洞填補起來,免得待會兒再被裴諸城抓到破綻。
慕府下人維護主人,這種情形再正常不過,因此就算將慕府的人提審來,只怕也難以辨明,他們究竟說的是實話,還是爲了維護慕生桂而撒謊……。一時間,情形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慕生桂和萬關曉各執一詞,卻又都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所說的話,讓人無所適從。
但是,這件事絕不可能就此作罷,定然要查出個分曉。
科場舞弊,牽扯到六名主考官和數百名舉子,已經足夠震動朝堂,而現在六名主考官又在事發後第一時間被人滅口,可見科舉舞弊之事,定然不是到這六名主考官就罷休,還另有幕後黑手。科舉舞弊,又這般肆無忌憚地殺害朝廷官員滅口,這般肆無忌憚的行徑,任何帝王都不可能容忍,定然要追查到底。
如今涉案的舉子只六名主考官相干,而六名主考官又被人滅口,那麼想要查出幕後黑手,唯一的線索就是京兆府這邊。安成雋前去舉報,卻行蹤不明,安成淵被人追殺,這一切定然和科舉舞弊的幕後黑手有關,因此,接到安成雋報案,卻隱匿不報,反而追殺安成淵的人究竟是萬關曉還是慕生桂就顯得格外重要。
可是,兩人各執一詞,卻都沒有證據,究竟該如何是好?
“來人,將慕生桂和萬關曉押入天牢,由刑部尚書裴諸城,大理寺卿袁順傑,以及內閣孟閣老共同審訊,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記住,這兩個人都要好生看押,不許出現任何意外,否則殺無赦!”皇帝思索許久,也只能暫時如此處置,等待着接下來的搜查,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線索。
慕生桂聞言心中暗自焦慮,只覺得陰霾罩頂。
而與此相反,萬關曉表面顯得沉肅,心情卻十分雀躍,因爲他知道,皇帝這般處置,顯然是無法確定他和慕生桂究竟是誰牽扯進這樁案子。那夜安成雋之事做得十分隱秘,就算吵架,也不可能抄出什麼證據來,而六名主考官都被人殺害,事情也就到此斷了線索,只要他能夠熬過審訊,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
而那人得知後,定然也會更加欣賞他的才幹,往後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就在這時候,西華門的護衛卻突然匆匆來報:“皇上,西華門外有一年輕舉子求見皇上,自稱安成雋,說他是這次科舉舞弊的關鍵人物。”平常情況下,年輕學子求見皇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早就被侍衛們轟出城門了,但現在牽扯到科舉舞弊之案,他們也知道輕重,不敢擅專,因此冒着被斥責的風險前來稟告。
安成雋?殿內衆人頓時都有些瞠目結舌。
他九天前到京兆府報案,從此行蹤不明,在衆人的猜測中,只怕都認爲他已經被殺人滅口,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緊要關頭求見皇上!不過,此人若是還活着,那就太好了,朝廷多了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不說,眼下萬關曉和慕生桂究竟誰無辜,誰冤枉也就立刻能夠清楚明白了。
皇帝立刻道:“宣他進來!”
“皇上……。那安成雋看起來似乎身受重傷,臣斗膽,是不是邀請太醫過來,以備不時之需?”護衛猶豫了下,想起他看到的安成雋,心中着實有些忐忑,也有些震動,便道。
皇帝稍加思索,便道:“宣太醫前來。”
不大一會兒,太醫和安成雋都被帶了過來。看到那道熟悉的灰衣身影,安成淵也顧不得身在御前,當即跑了過去,欣喜地道:“哥,真的是你?太好了!你還活着,太好了!”原本以爲哥哥必死無疑,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再見到活生生的哥哥,怎能讓他不興奮?但很快的,他就察覺到不對,神色大變:“哥,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看起來好像……。好像受了重傷?是誰傷了你?”
安成雋面容秀麗,看起來比安成淵要穩重許多。
只是,此刻的他面頰消瘦,蒼白得幾乎沒有一點血色,身體顫顫巍巍,甚至需要身後的侍衛和太醫扶持才能夠面前站穩,神色間不時流露出痛楚之色,顯得極爲虛弱,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去。儘管如此,他仍然面前地笑了笑,對着安成淵擺擺手,蹣跚着進殿,跪地道:“學生安成雋,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儘管他動作已經極爲緩慢,但胸口處頓時又有血跡滲出,顯然受了極重的傷。
見他這般模樣,就連皇帝也有些惻然,揮手道:“你身受重傷,不必多禮,起來吧!太醫,上前給安公子診脈,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安公子,若是有個萬一,連你一同陪葬!張德海,去取張藤凳來,給安公子坐下休息,以免觸動傷口,增加傷勢!”
安成雋掙扎着道:“謝皇上!”
等到太醫忙碌着幫安成雋重新上藥包紮,確定他暫時無礙後,皇帝才問道:“安成雋,朕問你,當日你到京兆府報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前面的兩個人,究竟是誰接了你的報案?”
這句詢問,簡直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這次科舉舞弊案,主考官被殺,京兆尹和司法參軍各執一詞,卻又都說得極爲有理,讓人難分真假,整個人如同置身迷霧之中,完全看不清楚真相。如今安成雋出現,只怕能夠解開許多謎題,說不定事情就此便能夠真相大白。不過,既然安成雋活着,爲何不與安成淵聯絡?又怎麼會如此恰到好處地出現在這裡?
無數的謎題,都等着安成雋來解答。
聽到皇帝的問話,安成雋的目光轉向了慕生桂和萬關曉。慕生桂欣喜若狂,而萬關曉則是一臉的震驚,似乎有些驚駭欲絕。看着兩人迥然有異的神情,已經不必安成雋回答,衆人便能夠分辨出,究竟誰是兇手,是誰是被冤枉的。
果然,安成雋指着萬關曉道:“回皇上,是他!”
萬關曉癱坐在地上,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了,既然安成雋還活着,鐵證如山,一切狡辯都沒有意義了。
“那晚,學生到京兆府報案,當時正好遇到這位自稱是司法參軍的大人,他將我迎到內室。學生愚鈍,對這位大人沒有設防,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還將得知試題的舉子們的底稿拿給他看。當時這位萬大人慷慨激昂,說絕不允許這樣徇私舞弊的事情,學生還認爲自己遇到了一名好官,誰知道……”
安成雋說着,神色悲涼,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造訪這位萬大人,看到來人,萬大人似乎顯得很驚訝的模樣,旋即將來人迎入了內室。兩人商談了一會兒,萬大人出來,說科舉舞弊之事非同小可,需要稟告京兆尹大人,再遞報刑部,轉達天聽。我見這位萬大人心思熱忱,絲毫也沒有起疑心,誰知道,就在喝了萬大人遞給我的茶水後,忽然間就神志不清,昏迷了過去。等到再度醒來時,已經躺在了亂葬崗,胸口正中一刀,奄奄一息,若不是正好有對夫婦從亂葬崗經過,看到受傷的學生,加以救治,只怕學生如今已經置身地府,再也沒有機會面見皇上了!”
安成淵在旁邊緊緊地握住了安成雋的手,既憤恨萬關曉心思狠辣,又慶幸哥哥獲救。
“哥,既然你還活着,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我以爲……。”
安成雋握住他的手,虛弱地道:“我的傷勢很重,這些天一直都在昏迷,直到今天才清醒過來,原本正想要通知你,結果聽到外面熙熙攘攘,說到科舉舞弊的事情,恩人打聽後告訴我,我才知道,你爲了揭發這件事情,居然撕了皇榜,鬧到了御前,我就急忙趕過來了,希望能爲這件事盡一點綿薄微力。”
說着,安成雋忍不住懇求道:“皇上,學生知道,成淵撕毀皇榜,是大不敬,罪無可恕,只是,學生希望皇上看在成淵他只是一時義憤,想要揭發此事,想要找到我的行蹤,這纔不得已而爲之,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哥,你不用管我,你沒事就好!”安成淵緊握着他的手,眼眶裡有眼淚涌出。
見安成雋兄弟這般情深,在場之人都十分感動,裴諸城便道:“皇上,雖然說安成淵行爲不慎,有違背禮法之處,但也是無奈爲之。原本他們兄弟也曾經依照律法向京兆府舉報,結果安成雋重傷,安成淵被追殺,這纔不得已將事情鬧大,以求能夠水落石出。說起來,真正的錯因,不在安成雋身上,而是在我等大夏官吏身上。而且,安成淵舉報科舉之事有功,因此,臣懇求皇上饒恕他的大不敬之罪名!”
既然他如此說,慕生桂也隨之求情,連同孟閣老等人都紛紛求情。
“就依裴愛卿所言吧!”皇帝點點頭,倒也有些喜歡安成淵的性子,轉向萬關曉道,“萬關曉,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意圖殺害安成雋兄弟,遮掩科舉舞弊之事,還不從實招來?”
早在看到本應該死去的安成雋出現時,萬關曉就知道他想要脫罪的如意算盤已經徹底打不響了,有些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看似頹敗,心頭卻還在飛快地思索,咬咬牙,道:“罪臣不敢再抵賴,罪臣招供,指使罪臣這樣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次科舉的主考官閔大人。皇上,罪臣自知有罪,請皇上法外開恩,饒恕罪臣的性命吧!”
說着,萬關曉不住地磕頭。
安成雋幽幽嘆息,緩緩道:“萬大人,你真是口齒伶俐,顛倒黑白不在話下,難怪學生當時會被你所迷惑,說起來也不算冤屈了。”
聽到他的話,皇帝和內閣衆人的臉色頓時都變了,難道說萬關曉還在撒謊?
聞言,萬關曉頓時面露驚駭之色:“你……你……安成雋!”
“皇上,指使萬大人的並非主考官閔大人,而是另有其人。”安成雋看看殿內衆人,咬牙道,“那人前來拜訪安大人時,身着黑衣,頭戴斗篷,面容遮得嚴嚴實實,學生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認得。而兩人在內室談話十分小心,學生也無心窺私。但是……。學生被迷藥迷倒後,倒也不是瞬間就一無所知了,迷迷糊糊之間,曾經聽到萬大人對那黑衣人所說的一句話。”
萬關曉此刻的面色徹底變成了灰白,如槁木死灰般。
安成雋緩緩的,一字一字地道:“卑職聽到萬大人說,請回去轉告七殿下,這件事我定然會辦得妥妥當當,絕不會留下後患!緊接着,卑職便覺得胸口劇痛,徹底的昏了過去。”就算是當朝七殿下又如何?要他和弟弟的性命,無論如何他也要揭發出來。
他話語說得平靜,殿內的人卻都被這番話震驚了。
照安成雋的意思,這次科舉舞弊之事,幕後黑手竟然是七殿下?雖然說前段時間七殿下謠言纏身,似乎有很多麻煩,但也只是個人私事,在朝堂上行事一向周到,經常被皇上誇獎,怎麼會這麼糊塗,牽扯到這次科舉舞弊之事,而且還是幕後黑手?這可是科舉舞弊,還牽扯到六名主考官被殺滅口……
一時間衆人都不禁渾身戰慄。
“宇泓燁?”皇帝面容冷凝成冰,“這件事跟他有關?”
這時候,他的目光盯着的人,已經不是安成雋,而是萬關曉,畢竟安成雋只聽到了這麼一句話,而萬關曉纔是真正參與的人。
萬關曉這次是徹徹底底地絕望了。
原本不肯招供實情,將責任都推到閔大人身上,還想着七殿下或許會看在他這般維護的情面上,想辦法保住他一條命,沒想到他的那句話居然被安成雋聽到,這時候若他還要狡辯,那就真的是存心跟皇上過不去,絕不會有好下場了。
“回,回皇上,正如安公子所說,指使罪臣殺害安成雋兄弟,遮掩科舉舞弊之事的人,正是七殿下。”萬關曉整理了下思路,垂頭喪氣地道,“原本罪臣不知道這件事與七殿下有關,聽說有科舉舞弊之事,是有心想要揭發的。然而,這時候七殿下卻突然派人過來,罪臣這才知道,原來七殿下牽扯進科舉舞弊之事。罪臣這才……。請皇上恕罪!”
皇帝臉色鐵青,冷喝道:“將宇泓燁帶過來,和萬關曉當面對質!”
很快,宇泓燁就被宣召過來。
聽完萬關曉的話語,宇泓燁眉頭緊鎖。這次科舉舞弊之事牽連甚廣,如今六位主考官又同時被殺,讓事情更加激化。他原本還在看笑話,不知道是誰這樣愚蠢,居然敢在科舉上動手腳,沒想到轉眼間,這把火便燒到了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如今唯一僅存的證人萬關曉在指控他。
如果被坐實這個罪名,就算他是七殿下,只怕也要完蛋。
不知道是誰在暗中陷害他?
但即便如此,宇泓燁也並不心慌,因爲他和萬關曉素不相識,完全沒有交集,就算有人要算計他,也不可能單單憑萬關曉的證詞就認定他是科舉舞弊的幕後黑手。而且……。想要污衊陷害他?結果只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他定然會親手揪出這個人,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宇泓燁年輕英俊的臉上一派平靜,理也不理萬關曉,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與科舉舞弊之案好無關係,與這位司法參軍萬關曉更是毫不相識。兒臣實在不明白,這位司法參軍怎麼會將科舉舞弊之事栽贓到兒臣身上,不知道是受誰的指使?還請父皇明鑑!”
皇帝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說,萬關曉在陷害你?”
“是,父皇!”宇泓燁沉聲道。
皇帝深思,轉頭去看跪倒在地上的人:“萬關曉,你怎麼說?”
“請皇上明鑑,罪臣只是小小的司法參軍,完全沒資格牽扯進這次科舉舞弊之事,若不是受人指使,罪臣爲什麼要殺安成雋滅口?又爲什麼要遮掩科舉舞弊案?相反,如果罪臣揭發科舉舞弊之事,說不定反而會因此立下大功,兩相比較,罪臣又不傻,怎麼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情來?”萬關曉也言辭懇切地道,“只因爲七殿下對罪臣有舉薦之功,罪臣念及這番恩德,纔會一時糊塗,做下這種事情來!”
早在供出七殿下時,他就料到七殿下會矢口否認,只是沒想到他會這般翻臉無情。
既然宇泓燁要將所有罪責都推託到他的身上,撇清自己,那也就別管他萬關曉恩將仇報,你不仁,我不義!眼下只有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七殿下的身上,將自己置身於從屬地位,他纔有可能保住性命!
“簡直一派胡言!”宇泓燁冷冷地道,“本殿下堂堂皇子,怎麼可能會做科舉舞弊這樣禍國害民之事?你不要以爲憑藉一番口舌就能夠栽贓陷害本殿下?我與你素無交情,何時舉薦過你?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派人去見你,授意你殺害安成淵,我且問你,我派去見你的人是誰?只要你說出名字,本殿下可以現在就將人召來,與你對質。”
萬關曉微微一滯:“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麼長相呢?本殿下可以把身邊的人全部叫過來,一一讓你分辨!”宇泓燁繼續追問。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長相!”萬關曉咬牙道,“他每次見我,都是夜晚,一襲黑衣,帶着斗篷,將容貌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楚。”當初只爲能夠攀附上七殿下而慶幸歡喜,早知如此,就該多留個心眼,留下些證據,也不至於今天被宇泓燁問得張口結舌。
“不知道名字,甚至連長相都不知道,就憑這樣的供詞,你就想要污衊本殿下,會不會太愚蠢了些?”宇泓燁心中終於稍稍平定,看起來這個設計的人也不是很聰明,竟然想要憑着萬關曉的幾句話,就要入他之罪,簡直是癡心妄想。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七殿下的深謀遠慮,想必早在拉攏我的時候,就料想到今天的情形,因此不留半點線索給我。只可惜,我沒有七殿下這樣深遠的心思,否則就該留下些證據,也免得今日口說無憑!”萬關曉冷笑道,“我剛開始遇到安公子時,是真心想要明白斷案的,誰知道不知怎地走漏了風聲,七殿下派人過來,以舉薦之恩相要挾,逼迫我殺人滅口,非但如此,來人還以生死要挾,說我已經牽扯進了這件事,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壓殺我滅口,迷藥是七殿下您派來的人帶來了,安公子也是他動手殺害的,如今七殿下倒是推得乾乾淨淨,真是好手段!”
既然宇泓燁抵賴,那他索性將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宇泓燁身上,將所有動手的惡行都說成是宇泓燁派人所做,也能夠減輕他的罪名。
說到這裡,萬關曉也不再和宇泓燁對質,轉而向皇帝陳述。
“皇上,罪臣這些年來一直賦閒在家,急於想要謀求實缺,七殿下就是看準了這點,故意派人前來引誘罪臣。那人身着黑衣,看不清楚容貌,但他說只要罪臣聽他的,就能夠爲罪臣謀到三等侍衛的職缺,罪臣原本不信,誰知道他竟然真的爲罪臣謀求到這個位置,後來又因爲七殿下的緣故,罪臣被派到了京兆府,罪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假!”
他本就善於僞裝,何況這件事是千真萬確,說起來倒也顯得言辭懇切。
皇帝皺眉:“這麼說,你也從未親眼見過七殿下,那你如何知道那人是七殿下派來的呢?”
“回皇上,因爲罪臣曾經看到那黑衣人身上戴着德昭宮的腰牌!”萬關曉嘆了口氣,後悔莫及,“那時候,罪臣只是懷疑。但是,罪臣進入侍衛所後,常常被侍衛所裡的人欺侮排擠,七殿下得知後,便又派人前來探視罪臣,侍衛所的人知道罪臣是七殿下的人,這纔不敢欺負罪臣,因此罪臣才更加確定。再後來,罪臣被派到了京兆府,卻一直感念七殿下的恩德,這纔會做下糊塗事。皇上如果不相信,可以將罪臣之前所在的庚酉侍衛所的侍衛召來詢問,便可證明罪臣所言不虛。”
“召庚酉侍衛所的偏衛和侍衛前來回話。”皇帝當即揚聲道。
宇泓燁則眉頭緊皺,居然又牽扯到庚酉侍衛所的人?不過,他從來沒有派人去過那裡,就不信能夠憑空污衊他!
不大一會兒,庚酉侍衛所的偏衛和侍衛們便被帶來。
聽完皇帝的問話後,偏衛齊重紳當即叩首道:“回稟皇上,這萬關曉原本的確是卑職衛所的人。原本衛所中訂下的人是忠南候世子,已經準備入冊,結果這個萬關曉卻是憑空進來,頂掉了忠南候世子的缺。卑職等人原本正在疑惑,後來七殿下派德昭宮的公公前來探視,卑職這才知道,原來萬關曉的靠山是七殿下。也正因爲如此,卑職等人不敢怠慢,正巧京兆府有了實缺,卑職便舉薦他前去。”
而趙良等四人也都紛紛稱是,附和着齊重紳的話。
“胡說八道!”宇泓燁皺眉,“本殿下何時派人前去庚酉侍衛所了?是誰指使你們這班污衊本殿下?”
“那位公公是不是七殿下派來的,卑職並不清楚,但是他出示了德昭宮的腰牌,自稱是德昭宮的人,名叫秦祿,說是奉七殿下之命來傳話給萬關曉。卑職親自驗證過他的腰牌,並無虛假。”齊重紳的神色就顯得平靜多了,“若非如此,萬關曉貧寒子弟出身,纔到侍衛所幾個月,又怎麼可能輪到京兆府司法參軍這個實缺?”
這話倒是言之有理,周圍衆人都連連點頭。
皇帝問道:“宇泓燁,這個秦祿可是你德昭宮裡的人?”
“回父皇,是!”宇泓燁朗聲應道,還以爲這些人有什麼手段?難道以爲冒名頂替,就能夠栽贓陷害他了嗎?他很確定沒有讓秦祿去過侍衛所,只要將秦祿帶來對質,一切就能夠清清楚楚!“王茗泉,去將秦祿帶過來,與衆人對質!”
然而,他沒有察覺到的是,王茗泉的臉色從聽到秦祿這個名字開始,就有點不對勁兒。
聽到宇泓燁的話,王茗泉微微咬牙,應道:“是,七殿下!”隨即轉身退了出去,一路回到德昭宮,也顧不得別人,先去找袁初袖。原本想着只是隨手幫這位袁姑娘一個忙,舉手之勞,誰能想到如今會惹到這樣扥麻煩?只要將秦祿帶過去,秦祿肯定會把他供出來,到時候他就完了!
“袁姑娘,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想想辦法啊!”
王茗泉苦着臉道。
聞言,袁初袖也呆愣住了,原本還指望萬關曉能夠仕途平順,幫她一把,沒想到還沒幫到她,先惹了這樣的禍端,還牽連到七殿下……袁初袖皺眉沉思,旋即道:“這件事沒有別的辦法了,王茗泉,不能讓秦祿把我們都供出來,否則的話,到時候倒黴的不止你我,還有七殿下……。你想想,眼下的情形,如果證實秦祿的確去過庚酉侍衛所,即便最後說是我,事情也會牽連到七殿下身上,坐實他與科舉舞弊有關。你應該明白要怎麼做吧!”
迎着袁初袖陰冷的眼神,王茗泉忽然打了個寒顫,慢慢地點了點頭。
“七殿下牽連到科舉舞弊之事,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去告訴貴妃娘娘,商量個主意出來,你去處置秦祿的事情!”袁初袖淡淡地道,起身便往柳貴妃的長春宮去了。眼下的情形,秦祿死了對所有人都好,而七殿下遇到事端,對她來說也是機會……而且,有了秦祿這件事,她和王茗泉也就等於綁在了一起,無論如何,王茗泉都不敢出賣她。
這樣一來,這次科舉舞弊的事情,反而對她極爲有利。
按照袁初袖的意思“處置”了秦祿後,王茗泉便驚慌失措地跑到了御書房,神色慌亂地道:“七殿下,不好了,奴才回去德昭宮看,結果發現……。發現秦祿不知什麼時候淹死在了碧水湖中!”
宇泓燁大驚失色,心中頓時有些驚慌。
眼下這秦祿是他很有利的證人,居然這麼巧,剛好在他需要他來證明時,淹死了?這分明是故意殺死了秦祿,然後將嫌疑栽贓在他的身上。看起來,他之前小看了那個栽贓他的人的手段,如今秦祿一死,便無法證明他確實沒有派秦祿到過庚酉侍衛所……。
“這倒真是巧了,安成淵剛剛舉報科舉舞弊,涉案的六名主考官就都被人殺害;而正巧,如今需要七殿下德昭宮的秦祿來作證,證明我的靠山的確是七殿下您,剛剛好秦祿又死了?真是連老天爺都在保佑七殿下!”萬關曉哪有不趁機落井下石的道理,微笑道,“或者說,七殿下當真是深謀遠慮,早在做事前就想到了後路,難怪要派自己人回德昭宮了。若是去德昭宮的人不是王公公,只怕秦祿也不會死了!”
眼下之意很明顯,是在指控宇泓燁故意派王茗泉殺人滅口。
而這番話聽在衆人耳中,倒也覺得十分有理,不少人心中的天平已經漸漸偏轉。
宇泓燁心中一沉,頓時察覺到自己犯了個錯誤,眼下這情形,秦祿正是揭穿這些人謊言的關鍵,他實在不該派王茗泉去德昭宮宣人的,這樣一來,秦祿一死,人人都會懷疑是他殺人滅口?而秦祿的死,又會讓人聯想到被殺人滅口的六名主考官,這樣一來,情形對他極端不利……。
“父皇,兒臣只是急於找秦祿過來查明真相,並沒有讓王公公殺人滅口,兒臣心思坦蕩,無愧天地,請皇上明鑑!這件事蹊蹺甚多,無論如何都要查個水落石出纔是!”宇泓燁沉聲道。
但在衆人心中,這番話卻顯得格外蒼白,沒有多少力度。
就連皇帝也顯得很冷漠:“那依你之見,應該要如何查?”
宇泓燁一愣,如今他被人冤枉,當然想要立刻讓事情水落石出,揪出陷害他的人。但是現在牽扯到科舉舞弊,六名涉案主考官全部被殺,唯一的線索就是京兆府這邊的萬關曉,但這萬關曉不知受何人指使,愣是咬死了他不鬆口……。原本宇泓燁並沒有把這樣的栽贓放在心上,認爲只要和萬關曉對峙便能分曉,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棘手。
萬關曉那邊咬死了他,侍衛所這邊又莫名其妙認準他是萬關曉的後臺,如今秦祿又離奇淹死……
不知不覺中,事情已經變得對他極端不利。
“回稟父皇,兒臣認爲,六名主考官是關鍵,雖然被人殺害,但牽扯到科舉舞弊這樣的大事,家中保不定仍然留有證據,應該對六名主考官抄家,看能否找到線索?另外,萬關曉栽贓陷害兒臣,應該嚴加審問,追查出幕後指使之人;還有就是,秦祿之死十分可疑,應該追查到底!”想了許久,宇泓燁所能夠想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將萬關曉押入天牢,嚴加看守!”皇帝淡漠許久,淡淡地道,“德昭宮牽扯到秦祿之死,宇泓燁你暫時呆在那裡也不合適,暫時到明照宮去呆着,無事不要外出。”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要將宇泓燁暫時禁足,顯然皇帝心中也動了疑心。
宇泓燁咬牙,卻也只能忍下:“兒臣遵旨。”
畢竟科舉舞弊,六名朝廷官員被殺,又牽扯到皇子,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夠輕易下論斷,總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才行,六名主考官的家,萬關曉的家都需要查抄,尋找證據,同時也要努力尋求其他方面的證據,因此皇帝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雖然說是禁足,但當晚,柳貴妃還是來到了明照宮。
“燁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居然牽扯到科舉舞弊的事情裡?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是掉腦袋的呀!”聽袁初袖說到宇泓燁牽扯到科舉舞弊之事,柳貴妃嚇得三魂失了二魂,再一打聽情況,更是幾欲昏厥,“雖然說如今六名主考官和秦祿都已經身死,死無對證,但你仍然難脫嫌疑啊!”
燁兒這次怎麼會這麼糊塗?
“母妃,連你也認爲是我?”宇泓燁被栽贓陷害,本就十分惱怒,現在聽到柳貴妃的話,更是火冒三丈,“我有那麼蠢嗎?難道不知道科舉舞弊是掉腦袋的事情?又怎麼會去沾惹?你沒聽到那些考生的供詞嗎?主考官是要錢!要錢!只要我能找到顏昭白,他小小商人,多少錢財我榨不出來?爲了幾萬兩銀子去泄露試題?母妃你傻了嗎?”
說到最後,幾乎是暴跳如雷。
之前聽了御書房御審的情形,的確是所有嫌疑都指向了燁兒,再加上殺主考官滅口這種乾脆利落的事情,的確像是燁兒會做的事情,因此柳貴妃才慌了手腳。現在被宇泓燁這麼一喝,她也微微清醒過來,燁兒的話言之成理:“這麼說,是有人在陷害你?是誰?”
“如果能知道就好了!現在連母妃你都懷疑是我,可見這人的圈套真是高明!”宇泓燁狠狠一腳踢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將椅子踢飛撞到牆上,摔得四分五裂,“究竟是誰在算計我?如果被我抓到,定然要將他碎屍萬段!”
聽說宇泓燁是冤枉的,柳貴妃微微放心:“既然燁兒你是冤枉的,那現在只要能夠查明真相,就能還你清白,說不定還能夠抓住陷害你的人!不過如今六名主考官都被人殺死,既然幕後之人敢用這樣的手段栽贓陷害你,只怕主考官的家中也找不出對你有利的線索來,說不定還會有對你不利的線索。所以,想要證明你的清白,其實關鍵還是在栽贓你的萬關曉身上。他爲什麼要栽贓陷害你?”
聽着柳貴妃的分析,宇泓燁也知道現在急也沒有用,慢慢地冷靜下來。
“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陷害我……。”宇泓燁沉思良久,搖頭道,“我和他從無恩怨,只怕他是受人指使。不過,當時我聽到一件事,這個萬關曉三年前中舉,隨後差不多一直都是閒職,幾個月前突然被任命三等侍衛,隨即又很快調到了京兆府任司法參軍,若說他身後沒有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怕就是他身後的人授意他這樣栽贓陷害我。”
“萬關曉……。”柳貴妃微微皺眉,思索了會兒,忽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個萬關曉當初似乎和裴府有關,後來我隱約聽說他娶了裴府的小姐。難道說,萬關曉身後的人是裴諸城和宇泓墨?是他們在栽贓陷害你?若是這樣的話,循着這條線索去找,便能夠反將他們一軍!”
宇泓燁微微眯起眼,念着這兩個名字:“裴諸城,宇泓墨……。”
“燁兒,你放心,你是我的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人就這樣冤枉你的。你且在這裡安心呆着,外面有母妃幫你奔走,定然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既然有了線索,柳貴妃也振作起來,安慰着宇泓燁,嬌媚的眼眸中滿是慈愛之情。這是她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孩子,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他!
這個萬關曉,是眼下爲燁兒洗脫清白最重要的關鍵,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線索,讓萬關曉無法再栽贓陷害燁兒!就算不能夠找到線索……
只要萬關曉能夠改口,燁兒的情形也會好很多很多…。
同一時間,天牢。
天牢的空氣潮溼而壓抑,因此常年不見陽光,有種近乎腐爛的味道,令人聞之作嘔。萬關曉帶着手鐐腳鐐,靠在冰冷的牆上,神情懊悔不已。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貪七殿下的拉攏,更不該聽從七殿下的吩咐,殺安成雋滅口……如今就算他能夠活命,只怕最少也要流放,這輩子再與宦途無緣。
天牢冰冷陰森,卻還不如萬關曉的心情冰寒。
這段時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會做些莫名其妙的夢境,夢境裡似乎有個女子,他娶了她,因爲她的家世和纔敢,因而步步高昇,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正三品將軍。而就在這時候,爲了求得更好的前途,他卻將那女子謀害,授意人將她推入水中淹死……。然後那個陰森可怖的湖中女鬼便總是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嚇得他無法安睡,常常剛閤眼就驚醒過來,因此,短短几天,便迅速地憔悴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這個奇怪的夢,但卻有種感覺,似乎是前世的冤孽。
人們常說,前世債,今生還,難道說是他前世做了什麼孽,這輩子纔會一錯再錯,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嗎?那個女鬼到底是誰?在夢境裡,萬關曉很努力地想要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
就在這時,天牢內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別人尚未察覺,但萬關曉是習武之人,感覺比別人靈敏許多,當即左右環顧,卻沒有看到人影,正覺得奇怪,忽然猛地回頭,一道黑色身影便出現在他的眼前。身着黑衣,斗篷遮臉,這身熟悉的裝扮很快讓萬關曉認出了來人:“是你!是你!就是你把我害到這般田地的!事到如今,七殿下又讓你來做什麼?”
萬關曉忍不住撲上去,想要撕下來人的真面目。
黑衣人輕輕一閃,便閃過了萬關曉的撕扯,從腰間慢慢拔出一柄長劍,輕聲道:“這次,是來取你的命的!”
話音未落,便見血光飛灑,只一劍,便精準地割破了萬關曉的喉嚨。
鮮紅的血從萬關曉喉間噴灑而出,如同一朵多鮮紅的花,四下飛濺。莫名的,萬關曉腦海中閃過一副奇怪的畫面,似乎是春暖花開,萬物靜好之時,一片碧綠蒼翠之中,一方繡帕悠然飄落,繡帕上繡着鮮紅的薔薇花,就如同眼下噴灑的鮮血一樣鮮紅……。他拾起了手帕,然後莫名地走着,直到看到一張女子的臉,平凡的面容,唯獨那雙眼眸湛然有神,隱約有些熟悉,似乎正是,正是……
帶着滿滿的不甘,萬關曉砰然到底。
直到最後,都沒有能夠看清楚夢裡那麼女子的臉,而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明白爲什麼他走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看着地上的屍體,黑衣人冷冷一笑,沾着萬關曉脖頸中噴灑而出的血,在牆上寫下了一行大字:“殺我的人不是七殿下宇泓燁,他是清白的!”微微地審視了會兒,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春陽宮,書房。
去掉黑衣黑斗篷的遮掩,寒冰神色如常地出現在宇泓墨的跟前,跪地道:“九殿下,事情已經辦妥了。”
“很好!”宇泓墨微微一笑,瀲灩的眼眸微微彎起,妖嬈魅惑得奪人魂魄。
眼下宇泓燁唯一翻身的機會就在萬關曉身上,無論是察覺到不妥,和萬關曉一道找出真相,還是威逼利誘讓萬關曉改口,都會讓事情變得麻煩取來。而現在萬關曉已死,就算柳貴妃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讓宇泓燁徹底洗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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