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雙帶傾歡出了皇宮,去了最熱鬧的集市上。
原本傾歡是沒什麼心情,可今晚的集市上尤其熱鬧,君無雙把傾歡放下來,兩人站在集市口,看着裡面人來人往歡聲笑語的場面,傾歡突然發現她很久都沒有這樣過了,小的時候她特別調皮,總是拽着兩位哥哥偷偷跑出府來玩。
“喜歡什麼東西?”君無雙站在傾歡身旁,對她說:“我買給你,就當時送給你的生辰賀禮。”
“你堂堂一個景王殿下,送這種市井上的小玩意,也不怕辱沒了身份。”傾歡哼了哼,沒好氣的回了君無雙一句,其實她倒不需要君無雙送什麼禮物,只是對於君無雙的做法不太滿意。
不過看在君無雙是好心的份上,傾歡就不怪他了。
傾歡邁步往裡面走,君無雙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傾歡在一處停下來,君無雙也跟着她停下來,傾歡這看看那看看的,雖然她不說什麼,君無雙還是能夠感覺到傾歡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這樣也不枉費他特意帶她出來。
“是面具。”君無雙一個閃神的工夫,傾歡已經走到了一個小攤前,面前擺放着各種各樣的面具,傾歡隨手拿起了一個,轉過身來,戴在自己臉上,問君無雙:“好看嗎?”
傾歡手中拿着的是一張銀色的面具,右上方畫着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看上去很是漂亮。
“好看。”君無雙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傾歡將面具從自己臉上拿下來,看到一旁放着的還有相同的銀色面具,只是上面刻着的是一枝桃花,傾歡瞥了君無雙一眼,拿着面具擡手就朝着君無雙的臉伸了過去。
傾歡伸手,一把拉住了傾歡的手腕。
“怎麼了?”君無雙看着傾歡,微微躲避開了傾歡手中的面具。
“戴上看看。”傾歡挑眉,“怎麼,你不願意?”
“倒也不是不願,只是你太過突然,而且你手中拿着的面具不太適合我,換一張。”君無雙好脾氣的解釋着。
傾歡卻是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就覺得這個好,你戴不戴?”
傾歡的尾音上揚,隱約帶着點警告的意味,君無雙有些無奈,收回了自己的手,還體貼的微微彎下身子去,將自己的臉靠近傾歡手邊,讓她方便爲他戴上面具。
君無雙的妥協讓傾歡非常滿意,誰叫他非要帶她出來呢,他不願意戴,她還就偏要讓他戴!
傾歡有點壞心思的想着,伸手將手中的面具戴在了君無雙的臉上。
那張面具遮住君無雙臉的瞬間,傾歡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君無雙的眼神透過面具落在傾歡臉上,帶着某種專注,面具下他的薄脣微微抿着,莫名的就給了傾歡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那張面具非常適合君無雙,尤其是刻在上面的桃花,桃花本是妖嬈之花,卻顯得君無雙分外清雅出塵,那銀色面具反射出來的光芒,更襯得這男人說不出的冰冷矜貴。
“我還是第一次戴這種東西。”君無雙伸手摸了摸自
己臉上的面具,似乎並不太喜歡,“蓋在臉上,有些不舒服。”
“第一次?”傾歡有片刻的失神,爲自己剛剛心裡冒出來的想法而搖了搖頭。
“的確不太適合你。”傾歡忙將君無雙臉上的面具拿下來,放回了遠處。
君無雙看着傾歡的動作,眸光微閃,只說道:“剛纔你戴的很好看,買回去吧。”
“不要。”傾歡拒絕道:“我又不喜歡戴面具,買回去做什麼?”
“你不喜歡嗎?”君無雙挑眉,似乎對傾歡的說辭頗爲意外。
“對,我不喜歡。”傾歡不容置疑的說道:“我長得很醜嗎?如果不醜,爲什麼要戴面具?”
君無雙聞言反問:“難道只有長得醜的人才能戴?”
“不然你說,爲什麼要戴面具?”傾歡好像也和君無雙槓上了這個問題,“面具不就是能遮擋住容貌的東西嗎?”
“應該,還有別的意思。”君無雙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對你來說可能只是這樣而已,對別人,未必。”
“對誰?”傾歡皺眉,有些怪異的看着君無雙,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君無雙挑眉,似乎對傾歡如此大的反應有些不能理解,“沒什麼意思,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傾歡盯着君無雙看,君無雙疑惑而又詢問的眼神對上傾歡的視線,看上去倒是真的很不能理解的模樣。
“我反應大嗎?”傾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她放下面具朝着前面走去,君無雙見此也不再跟傾歡糾結這麼無趣的問題。
兩人一路停停走走,凡是傾歡多看上兩眼的東西,君無雙就二話不說掏銀子買下來,傾歡開始還會阻止君無雙,可後來乾脆也隨着他去了。
前面不遠處有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傾歡遠遠看到了就站在那裡沒動,君無雙順着傾歡的視線看了過去,對傾歡說:“呆在這裡別動,我去買給你。”
傾歡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君無雙已經大步朝着那裡走去,傾歡看着君無雙的背影,他穿着如此不和諧的夜行衣,傾歡看到他走到賣冰糖葫蘆那裡,跟那小販說了些什麼,遠遠看去,這男人更是有着說不出的距離感,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南月的景王殿下,他居然只是因爲她短暫的視線停留,就毫不猶豫的過去幫她買冰糖葫蘆,無形間讓傾歡覺得她是在被人寵着、縱容着。
從前這種感覺她只在容明那裡感受過,容明恨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這種感覺傾歡曾天真的以爲會在君無夜那裡再次感受到,可是她終此一生都沒能等來君無夜的半點呵護和寵愛。論及出身尊卑,君無雙是南月的景王,是太后的嫡子,先帝最寵愛的王爺,君無夜不過只是一個端王,爲什麼君無雙可以爲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君無夜卻不能?
他不是不能,而是不肯吧。
因爲沒有放在心上,因爲不在乎,所以可以棄之若敝。
傾歡這麼一個晃神的工夫,君
無雙已經買好了冰糖葫蘆,他走回來,遞給傾歡。
傾歡沉默的伸手接過,盯着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蘆看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擡手,將冰糖葫蘆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有些甜,還有些酸,有記憶中的味道,卻又好像有點不同。
“難吃。”傾歡吃咬了一口,就塞給了君無雙。
君無雙抿了抿脣,眉頭微微蹙起,難吃嗎?
“你不相信啊?”傾歡看着君無雙,拉住他的手,將冰糖葫蘆放到他的嘴邊,對他說:“你嘗一口就知道了。”
傾歡的手心溫熱,也軟綿綿的,君無雙不禁看了一眼傾歡附上來的手,並沒有去吃那冰糖葫蘆,他沒吃過,也當然不會吃。
恰在此時,兩人身側微微遠一些的地方,突然在天空中綻放出了一大束煙花,那光芒好似穿過重重人羣,照亮了傾歡的側臉。
她眼中流光溢彩,君無雙直視着傾歡的眉眼,有那麼一瞬間好像被迷惑了,傾歡見君無雙沒有動作,不禁又微微揚了揚手,說道:“吃啊。”
君無雙慢慢的低下頭去咬了一口。
“好吃嗎?”傾歡迫不及待的問道。
君無雙緩緩搖頭。
傾歡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映着漫天煙花,她的眼神突然柔軟了下來,就連眼底也帶上了笑意。
“你看,我就說了,不好吃吧。”
她眉目飛揚,似乎有些得意。
這樣明豔動人的傾歡,在君無雙的記憶中似乎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看過很多面不同的她,狡黠的、冷靜的、不甘的、憤怒的、痛苦的,甚至連她內心無比陰暗的那一面他都見到過。
但是唯獨沒有見過這樣的傾歡,此刻的她彷彿只是一個因爲得到了想要吃的糖果而滿足的孩子,單純而又直接,沒有絲毫的掩飾和故作的冷靜以及睿智,這纔是她這個年紀應該表現出來的東西,也是她一直都在拼命壓抑着的東西。
君無雙想,如果能一直讓她展露出這樣的笑容來,他就算是粉身碎骨,怕也是心甘情願的。
君無雙嘴角微動,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煙花一束束升騰而起,在夜空中綻放,君無雙的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扔了手中的東西,上前抱住了傾歡。
“砰”的一聲,那煙花突然如同一把把利刃般朝着人羣飛了過來,人羣中傳來陣陣尖叫聲,百姓們慌忙躲避逃竄,就在方纔傾歡和君無雙所站的地方,突然產生了強烈的爆炸。
君無雙將傾歡護在懷中,因爲巨大的衝擊兩人雙雙摔到在地。
“阿淺,你有沒有受傷?”君無雙低頭看向傾歡,忙開口問道。
傾歡被君無雙撲了個正着,看到那裡被炸開了一個大洞,若是剛纔君無雙沒有撲開她,他們兩個人肯定會一起被炸個粉身碎骨。
“我沒事。”傾歡心底一驚,卻也很快鎮定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君無雙上下打量着傾歡,確定傾歡沒有受傷,才閃開身子,將她拉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