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歡被君無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嚇到了,直到君無雙帶她回到慈寧宮,她還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其實剛纔那話她多少帶着些玩笑的成分,沒想到君無雙會那般回答,那般的從容優雅,半點猶豫都沒有,那感覺就好像是如果傾歡真的對這天下有所企圖,他當真會拱手送上一般。
“君無雙,你想做皇帝嗎?”傾歡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麼一句。
彼時,君無雙已經抱着傾歡翻牆躍進皇宮,聽到傾歡發問,抱着她的手微微一頓,好一會纔將傾歡放了下來。
“當皇帝很好嗎?”君無雙沒有直接回答傾歡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當皇帝不好嗎?”傾歡挑眉,若是當皇帝不好,那人爲何要爲了那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當皇帝的話,手握滔天權勢,俯瞰錦繡山河,這整個南月江山都是皇帝一個人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美女如雲,什麼都觸手可及,不是嗎?”
“哦?你是這樣理解的?”君無雙笑了笑,“可我不需要滔天權勢,更不想俯瞰什麼錦繡山河,我對南月的江山沒興趣,三宮六院太多,我啊,本就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
這天下間,怎麼會有不想做皇帝的男人呢?
難道身爲一個男人,還會嫌棄自己身邊女人太多,權勢太盛嗎?
君無雙是白錦繡的親子,先帝最寵愛的皇子,最早被封王,他置身皇宮,卻能不被權勢和慾望迷住雙眼,這樣的男人……傾歡看着君無雙,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動容之色。
其實在先帝的這幾位皇子中,君無夜實在算不得多優秀,廢太子君無瀾,還有此刻站在傾歡面前的景王君無雙,他們都要比君無夜優秀。
可命運如此弄人,如果她不是先遇到的君無夜,而是君無雙的話,那……傾歡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怎麼能夠這麼想呢?
“阿淺。”君無雙開口,有些溫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這兩個字,一下子就將傾歡拉回了現實。
傾歡正欲開口,手腕上突然附上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傾歡一驚,忙低頭去看。
“送給你。”君無雙說:“生辰快樂。”
傾歡手腕上戴着一個銀色的鐲子,上面刻着有些複雜的花紋,戴在傾歡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卻也十分合適。
“送給我的嗎?”傾歡心下一動,卻還是說道:“可今天的確不是我的生辰,我爹爹送我生辰禮物不假,我的生辰該是在三天前,只是爹爹忘了,恰好今天進宮,想到此事,便把禮物送給我,所以今天確實不是我的生辰。”
這件事的確巧合,今天並非雲傾歡的生辰,而應該是容傾歡的生辰。
只是,可能也沒人記得吧。
“三天前?”君無雙蹙了蹙眉,“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我向來都沒有特別在意過生辰,所以景王殿下的心意我領了,這東西我卻是不能要……”傾歡說着,伸手就要將手腕上的銀鐲拿下來還給君無雙。
“收着吧。”君無雙制止了傾
歡的動作,“剛好有個能送你禮物的理由,你若是回絕了我,我多沒面子。”
君無雙說的真假不辨,傾歡一時間還給君無雙也不是,不還給他好像也有點不妥。
收,還是不收?
傾歡有點糾結,君無雙不給傾歡拒絕的機會,又說道:“本來是想着你生辰帶你出去散散心,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多的事,是我思慮不周,連累你身陷險境。”
“分明是我連累了你吧。”傾歡對君無雙考慮問題的方式有點無語,那兩人分明就是衝着她來的,若不是君無雙在,她恐怕早就被殺了。
傾歡說着,手放了下來,她想着若是雲傾歡的話肯定會收下君無雙送的東西,站在雲傾歡的角度上,她拒絕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好,便也順勢將那銀鐲收下了。
君無雙不置可否,不去和傾歡爭論這個問題,怕她受驚,讓她早些去睡。
經過那一番折騰,傾歡的確有些乏了,但是白錦繡那邊她又不太放心,雖然她給白錦繡用的巫術不會讓白錦繡有任何的生命危險,但或許是因爲傾歡利用白錦繡心有不安,她怕出事,便想去守着白錦繡。
君無雙和傾歡說明他會守着白錦繡,並向傾歡保證若是發生什麼事第一個讓她知曉,傾歡這纔不情不願的去了慈寧宮偏殿,而君無雙就和昨夜一樣守着白錦繡。
慈寧宮屋頂上方有兩道身影快速閃過,正是奉命暗中保護傾歡的輕木和梨陸,自從那日隱給她們下了這個命令開始,她們就在傾歡身邊影形不離的保護着,傾歡並未察覺到。
“有人。”輕木停下腳步,有些警惕的壓低聲音說道。
梨陸聞言也忙停下了腳步來,輕木擋在梨陸身前,一個黑色的影子跳了上來。
“門主。”輕木和梨陸看到那人,忙彎下膝蓋。
淡淡的月光照射下來,照在隱金銀兩色相交的面具上,他負手而立,一改往常的白袍,穿着一襲黑衣,平白帶出了三分的殺戮和冷意。
“暗影蘇痕和閃電千城,他們爲何會出現在南月?”隱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冷漠。
輕木眉頭微蹙,顯然對於這兩人的出現也是在意料之外。
“上次見到蘇痕此人,的確是在西羽境內,門主是懷疑絕字一行人有異動?”輕木跟隨隱的時間長了,對於隱的心思能猜透幾分,這也是隱會放心把傾歡交給她的原因之一。
“若是如你之前所猜想,絕字門主是西羽人,且在西羽地位不低,他派蘇痕和千城跑到南月來,這件事非同一般。”隱面具下的眉頭緊皺,絕隱門內部是兩股勢力,一股是絕,一股爲隱,就像絕字門主不知道隱的一切一樣,隱對於絕字門主的一切也是毫不知曉,唯一知道的就是隱是南月人,而絕則是西羽人。
他們二人身處不同國家地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絕隱門雖同氣連枝,但內部也是盤根錯雜,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牽扯到了絕那邊,隱不得不多警惕幾分,更何況這件事還把傾歡也牽扯了進來。
“門主,需要我去查查嗎?”輕
木見隱十分在意這件事,便馬上開口詢問道。
“不用。”隱雖然也有這個意思,但眼下更重要的還是傾歡的安全,他對着對面的輕木和梨陸命令道:“你們兩人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她。絕那邊的事我會讓佐辰去查,你們就留在南月,留在她身邊。”
“是。”輕木有些詫異隱所做的這個決定,也更加明白雲傾歡這個人對於隱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在她和絕隱門之間隱竟然還不猶豫的選擇了她,隱是絕隱門的兩位門主之一,殺伐果斷,高不可攀,輕木跟在隱身邊這麼久,還從未見過隱這般在意過什麼人,更別說還是一個女人。
輕木不由得想到之前梨陸說過的話,門主他……不會真的動了要娶那個女人爲妻的心思了吧?
“輕木。”輕木正想着,隱的目光突然有些凌厲的朝着她看了過來。
輕木一顫,忙擡頭看去。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太過聰明,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說你也開始質疑我所做的決定了?”隱似乎對於輕木那點小心思完全瞭如指掌,輕木咬了咬脣,低下頭去。
“屬下知錯了。”輕木說:“屬下定會保護好雲小姐的安危。”
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說道:“你明白就好。”說完,隱一個縱身跳了下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梨陸看了輕木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門主兇木姐姐,門主好過分,木姐姐不也是在擔心門主嗎?”
“梨陸,你說如果門主真的娶了雲小姐,那會如何?”輕木側過頭來,問着梨陸。
梨陸毫不猶豫的說道:“那還用說嗎,絕隱門的三大絕對不能觸犯的禁忌門規之一,就是身爲絕隱門的門主,絕對不能娶妻,不可和任何女子發生關係,若是門主娶了她,就再做不成門主,門主知道那麼多關於絕隱門的秘密,那些人是不可能允許門主活下去的啊……”
輕木沉默。
“所以門主……會死的吧。”梨陸說:“就算門主再怎麼厲害,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而且那些人做事不會留下一點點痕跡,門主……會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是啊,我們都無比清楚,門主又何嘗不知道。”輕木不由得嘆了口氣,“所以門主臉上的面具一輩子都不能摘掉,若是被人摘掉,男人就必須得死,女人就要娶之爲妻,可門主一旦娶妻,就會觸犯禁忌的門規,也正是因爲那些人會把門主的存在抹失得乾乾淨淨,所以從一開始纔會有那麼一條規定,絕隱門的門主必須一輩子都要帶着面具,這就是一個死循環。”
梨陸眨了眨眼,彷彿這個時候才明白了輕木的意思,她不由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木姐姐,你是說門主會爲了她觸犯禁忌的門規?”
“我不知道。”輕木搖頭,這件事她的確不知道。
“但我知道,門主愛雲小姐,勝過絕隱門,更勝過他自己。”
“愛?”梨陸面露迷茫之色,“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