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士丹利街永華夜總會。
阿泰帶着聯英社小弟將門口泊車的幾名福升聯小弟砍翻,踢開夜總會大門拎刀進了大廳。
夜總會裡燈光曖昧,舞池中央,夜總會請來的女歌手穿着貼滿亮片的紅色短裙,正在唱着甄妮的《迷人的五月》,一名服務生沒有看清阿泰手裡的砍刀,看到他踹門進來,皺着眉走過來低聲喝道:
“喂,這裡是……”
“是你老母!”阿泰一刀劈在對方的肩上!左肩肩胛骨幾乎被一刀斬斷!“不想死的都滾開!聯英社做嘢!”
阿泰一腿將這名服務生踹翻,出聲吼道。
他身後小弟此時也已經衝了進來,將用來裝飾大廳的巨大花瓶直接打碎,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場中尋歡的客人和陪客的小姐都亂成一團,尖叫聲不斷。
福升聯睇場的十幾名小弟提着刀臉色驚疑不定,望着阿泰叫道:“這是福升聯火牛哥的場,邊個……”
阿泰摳了摳鼻孔,將摳出的一塊鼻屎順手抹在了已經嚇傻在當場的女歌手白嫩胸前,不屑地說道:“做嘢,邊個自稱福升聯的人,就送他上路!”
聯英社人馬頓時將十幾名睇場的福升聯小弟圍住,其中一名阿泰的小弟獰笑開口:
“福升聯?火牛哥?火牛都生死未卜,我今日就送你們下去繼續給他當細佬呀!斬他!”
衆人揮刀落下,十幾個人頓時被劈翻倒地,鮮血流滿大廳!
阿泰慢悠悠地扛着刀,找出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經理模樣的男人,將他抓起來問道:
“以後這間場,除了長樂飛仔峻可以安排人睇場,其他字頭,邊個敢過來一次,我就掃一次!明唔明呀!”
經理渾身發抖,低頭顫聲說道:“明!明!峻哥以後話事就得,我會同老闆講!這位大佬就是峻哥?”
經理最後一句話惹惱了阿泰,阿泰噗的一聲把嘴裡的香口膠吐到對方臉上,不爽地吼道:
“你老母!你是不是聾的!我進門時對你講過,聯英社做嘢呀!飛仔峻,我挑!如果不是看你羊牯,我把你頭摘下來塞進馬桶,傻乎乎!滾遠點!”
明王此時也在幾十名小弟跟隨下進了夜總會,看到明王進來,阿泰開口說道:
“大佬,搞掂,這間場以後是飛仔峻的!”
明王點點頭,環視了一下大廳裡抱頭蹲在地上的人羣,朗聲說道:“大家儘管玩,我們江湖人做事一向只問仇家,不會傷到大家,今天各位消費免單,一切損失算在我明王頭上。”
阿泰愣愣地望着自己大佬,嘴角抽動:“大佬,要賠也是飛仔峻那個撲……”
明王看向阿泰:“我會同飛仔峻講,這間場以後歸我明王,你找人睇場就得。”
阿泰興奮地點點頭,士丹利街在灣仔中環也算是繁華街道,看看這間夜總會,規模不大但是客人卻不少,一月最少五六百萬的利潤,隨便找十幾個人就能分一成,也就是五六十萬,好似撿錢一樣。
“經理,滾過來!”阿泰聽完明王的話,把地上的經理叫起來,換上一副笑臉:“喂,我叫阿泰,聯英社明王的頭馬,以後這間場我聯英社來睇,有時間約這間夜總會老闆出來聊天,仲有呀,今晚的損失算在我身上,一會每桌送去兩支啤酒!”
“唔好意思,各位!唔好意思,歡迎常來!我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在發生!”
明王環視着這間夜總會,面無表情:“飛仔峻,你請我借兵出來一次,我就佔你一間場,你打下多少油水夜場纔夠我佔?”
旁邊的阿泰聽到明王的低語,眼神中再次泛起一絲殺意。
……
“飛仔峻借兵灣仔,你仲有心情來我這裡喝酒?!”白頭佬看見楊勇懶散地窩在寬大的沙發上喝酒,語氣不滿地叫道。
“喂,大佬,我盡力啦,五百人去觀塘偷雞,我只帶了火牛給我的一百多人去了灣仔,四支人馬呀,我一百多人打掉一支,東安社大千被我踢斷脖子當場掛掉,我很努力的,只是人手不夠,難道我帶一百幾十人去打明王咩?大千那一百多人進醫院的就足有二十幾個,斷手斷腳呀!”楊勇晃動着酒杯,帶着微笑朝進門的白頭佬說道。
白頭佬其實已經收到了消息,自己頭馬楊勇帶着一百多人對上了東安社紅棍大千,一腿踢斷大千的脖子,讓江湖人震驚不已,畢竟大千也是江湖有名的人物,可是大千在楊勇面前一招都走不過,當場掛掉,一百多名借兵灣仔的小弟也都被楊勇帶人打退,新四大的四支人馬相當於被滅掉一支,福升聯也算沒有丟面子。
可是想想剛剛收到的消息,明王帶人掃了士丹利街,灣仔火牛的幾間夜場都被打下來,永華夜總會更是被明王自己佔下,其他的夜場正準備交給飛仔峻打理。
“你想點樣做?等去觀塘的人返來,再打灣仔?”白頭佬坐在沙發上,開口問道:“你打下灣仔,火牛的地盤以後歸你。”
“講笑咩大佬,我是雙花紅棍冇有錯,可是也要有人手才行,大貓小貓兩三隻,肥強的小弟梵仔和老鼠,就是兩坨大便,打就不夠打,腦又冇,火牛呢,就更慘,把黑熊借給我,結果不知火牛哥搞乜鬼,黑熊不等跟我,就掛在了鉢蘭街,我現在除了自己,冇人可用,你就算現在講讓我搞掂之後當港督,我都冇辦法。”楊勇臉上仍然帶着笑,只是話語裡卻有一絲無奈。
白頭佬何嘗不知道楊勇話中的意思,江湖開戰不同單挑打擂臺,一個雙花紅棍,如果手下沒有得力心腹,根本就無法真正發揮雙花的實力,雙花紅棍的最大作用就是開戰時哪一處出現問題,他就帶人支援那一處,憑藉自身悍勇和魅力,將手下小弟士氣打出來。
現在的情況就是楊勇兇悍,的確夠巴閉,一腿踢死大千,江湖震動,可是除了踢死大千之外,楊勇卻不敢同明王開戰,主要就是因爲身邊沒有得力人手。
“你是不是又再想雞毛鴨血?”看到楊勇漫不經心地喝着酒,白頭佬兩道眉毛擰在一起,出聲問道。
楊勇慢悠悠地從沙發上坐直身體,雙眼望着手裡的紅酒,對白頭佬說道:“你是我大佬,當然知道我想咩啦,雞毛鴨血跟我最久,我開口搖旗,他們一定會過檔返來福升聯,雞腳黑手下最少三百人,加上肥強那五百人,火牛兩百人,湊夠一千,我就能同飛仔峻請來的新四大借兵玩一次大嘢,我打明王,雞腳黑動飛鷹,爆江龍對金剛,有的打啊,他們兩個衝在前,鴨仔和貴利毛就負責幫我調人手,照顧後方。”
“你離開香港之後,他們四個當時幾乎得罪了所有福升聯堂口大佬,如果不是我開口,他們冇可能活着過檔其他字頭……”白頭佬嘆口氣,剛說了兩句,就被楊勇打斷,楊勇朝白頭佬笑笑:“大佬,不用說啦,我明,他們回來,那些大佬臉色會很難看,那不如叫他們出些頭馬過來撐我?你問他們做不做?我話他們一定不會肯,只有我肯,我肯爲你做任何事,雞毛鴨血也肯爲我做任何事,因爲我是你頭馬,他們是我楊勇的頭馬,他們的大佬被逼遠走荷蘭,他們如果不對那些人翻臉,才真的不正常,出來混,最要緊是忠心嘛,他們四個跟着我爲字頭打生打死,不是爲了搵水,是爲了大佬你呀。”
楊勇語調慵懶,可是卻讓白頭佬陷入了回憶,自己當年能從黃大仙一路打進油麻地,就是因爲手下楊勇帶着雞毛鴨血一班兄弟肯爲自己搏命,和聯勝渣打,連當時福升聯的坐館都驚他,可是楊勇爲了自己,帶着雞毛鴨血同渣打曬馬,三拳打死他,雞毛鴨血四個人幾乎成了血人,鴨仔甚至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差點掛掉。
出來混,最要緊是忠心嘛。
楊勇跟了自己,一直忠心耿耿,可是自己爲咩會對他有疑慮?白頭佬突然想通,不是楊勇,而是自己,自己自從做了兩年前的事,就下意識地一直幻想楊勇會發現這件事的真相,從而和自己翻臉。
楊勇從未變過,當年這個傢伙三拳打死渣打,自己探傷時,他就說過這句話,出來混,最要緊是忠心嘛。
那語氣,神態,與當年一模一樣。
他今天能再次說出這句話,應該就是不知道當年那件事。
“阿勇,我準你出來搖旗,收雞毛鴨血返來福升聯。”白頭佬望向楊勇的眼神從凌厲變爲柔和,慢慢地開口說道。
楊勇雙眼頓時亮了起來,慵懶神態一掃而空,當着白頭佬的面,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電話那頭的雞腳黑說道:
“放出話,就話我懶鬼楊勇搖旗吹哨,在美都夜總會收人歸堂!”
電話另一邊,油麻地廟街,全港最正宗的港式芝麻糊老店,源記渣咋。
雞腳黑掛掉電話,望向坐在這裡一直等消息的三個兄弟,語氣興奮地說道:
“大佬搞掂白頭,白頭開口,準大佬出來搖旗,收人歸堂!”
這句話一出口,鴨仔和貴利毛長出一口氣,連臉色冷硬如雕塑的爆江龍都有幾絲激動神色。
“我叫手下集合,去白頭的美都夜總會見大佬!”雞腳黑站起身,邁步朝外走去!
貴利毛拍拍腿邊的旅行包,對鴨仔說道:“你人脈廣,放話出去,就話我貴利毛出三百萬收人,跟我加入福升聯!”
一直沉默的爆江龍則站起身朝外走去,鴨仔出聲問道:“龍哥,你去哪?”
“見大佬,然後把這條命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