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人要倒黴

“這高拱,竟敢當着朕的面逼迫於朕,簡直……簡直無法無天!”朱載垕下朝之後,沒有去御書房,也沒有去皇后的寢宮,而是來到了朱翊鈞生母李貴妃的寢宮裡。心情煩躁的他想要找人訴說一番心中的煩悶,然而你即使如今正在氣頭上的他還保留着一絲理智,知道自己的皇后陳氏一直體弱多病,沒有去打擾他。而那些平日裡爲自己侍寢的宮中女子大多隻是到奉迎自己,於是他便來到了李貴妃的寢宮。

李貴妃如今正沉浸在新出世的孩兒朱翊鏐帶給自己的喜悅之中,雖然朱翊鈞在她面前仍然是一個極爲聽話的孩子,可是作爲母親,總是有些對後出生的孩子要關心些。今天她正在逗弄朱翊鏐,孩子剛出生才一歲多,正是粉雕玉琢、最爲可愛的時候,讓李貴妃連若日不見的朱翊鈞只是讓小太監前來請安問好這麼個怪異的情況都沒有注意到。

看到朱載垕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李貴妃臉上有些怪異,想到平日裡總是不溫不火的朱載垕竟然會又如此模樣,李貴妃心裡也沒底,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情。於是乎,剛想詢問還沒開口的李貴妃就聽到了前面那番朱載垕近乎於大吼的聲音。

剛剛還在母親懷抱中開心玩鬧的朱翊鏐立刻被自己父親這偌大的吼聲給驚動了,他如今可不懂什麼皇家禮儀,立刻哭起來,尖銳的嗓音那當真是哭的驚天動地、撕心裂肺!朱載垕聽到自己兒子的哭聲,知道是自己嚇着孩子了,只是他如今心中煩悶,再加上這裡還有許多宮女太監在一旁,也不好說什麼原諒的話。

李貴妃跟隨朱載垕多年,對於他的脾氣那是一清二楚,知道什麼時候該擺出作爲一個妾室的樣子,也知道何時該擺出一副當今太子母親的架勢。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見平時溫和朱載垕如今這樣,顯然是正在氣頭上,她也沒有出聲責怪什麼,而是趕緊使眼色讓一旁的宮女趕緊過來講還在哭鬧的朱翊鏐抱進去,又讓寢宮裡的其他宮女太監出去把門關上,這才緩步行到朱載垕身邊,扶着他坐下,替他倒了杯茶水,開口說道:“陛下,趕緊坐下,消消氣,何必爲了這些瑣事着急上火的,喝杯茶水壓壓驚。”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李貴妃不由得在心中思索起來,想起朱載垕剛纔說起了高拱,莫非是這高拱惹朱載垕生氣了不成。

端起茶杯的朱載垕剛想把被子放在嘴邊,聽到李貴妃口中的話,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高拱給自己帶來的煩惱,把手中的杯子向桌上狠狠一放,絲毫不顧濺起的茶水潑到了自己的龍袍和李貴妃的身上,又站起身來長吁短嘆。

李貴妃心中絲毫沒有責怪之意,也顧不得自己衣服上的茶漬,而是溫柔地那些一方絹帕來到朱載垕身邊替他擦拭,口中還說道:“陛下何故如此,若是是被那些人氣出個好壞來,這可如何是好!”

聽了自己愛妃的話,朱載垕也是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剛想開口說話,門口又傳來敲門聲。不想理睬的隆慶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下,門外的人就開口了:“啓稟陛下、貴妃娘年,奴婢有事要奏。”正是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李貴妃知道朱載垕正生氣,不想理睬,卻又怕是什麼要事,只好開口問道:“是何事,可要緊?”

外面的小太監是個才進宮沒幾個月的新人,很多事情根本不清楚,這次來也是不明就裡就被人拉來頂缸的,他心裡還爲自己才進宮沒多久就能接觸到皇帝和貴妃而感到高興。如今聽到李貴妃文化,立刻就回答:“回娘娘,奴婢是來向陛下遞摺子的,是內閣首輔高大人的摺子。”話語中透露着喜慶還帶着討好的意思。

李貴妃一聽就知道壞事了,心說這太監也太不開眼了,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身後傳來了杯子在地上摔裂的聲音,然後她就看見朱載垕徑直朝着大門走去,想要阻止已經是來不及了。

朱載垕正在生氣,剛剛李貴妃的勸慰和溫柔這才暫且讓他平靜了一些。哪知道這個被人陷害的小太監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張口就帶上了“高拱”倆字,偏偏聲音還怪喜慶的。朱載垕心中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起,走過去打開大門,看到這太監正恭敬地跪在門前,雙手捧着兩份摺子高舉在頭頂。

朱載垕看着兩份摺子,心中有浮現出高拱的樣子,心中怒火更甚,劈手就奪過了他手上的兩份摺子。那太監正跪在那裡低着頭,看到門打開,走出來的人穿着龍靴,心中正歡喜的很,哪知道……

朱載垕奪過兩份摺子看都不看,一把就摔在那太監頭上,雖然兩份摺子實在太輕,沒什麼力道,但是那太監還是被隆慶這一下打懵了。還沒回過神來,朱載垕穿着龍靴的腳就踢到了他的身上,立刻將這太監踢了個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朱載垕哪裡管得了這麼多,走上前去就照着那太監的身子一陣猛踢。只不過朱載垕早就被那些和女色給掏空了身子,哪裡有什麼力氣,踢在那太監身上也不怎麼疼。可是那太監卻是嚇了一跳,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心中立刻也明白過來自己被人給陷害了。他心思倒也靈巧的很,立刻鬼叫起來,“什麼皇上饒命”之類的,聲音很是悽慘。一旁站在門外的宮女太監見從來沒發過火的朱載垕如今這副摸樣,各個心驚膽戰,哪裡敢上前勸駕。

李貴妃一看那太監是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面孔,立刻就知道這是新人被抓來頂缸了,她倒也心腸不錯,趕忙上前去勸駕:“陛下,陛下,且勿急躁,聽臣妾一句,這太監也是無辜的,陛下何苦大動肝火,傷了自己身子可就不好了!”

朱載垕彷彿沒聽到一般,又狠狠地踢了幾腳,也不知道是沒力氣了還是怎麼的,止住自己無影腳的朱載垕轉身回屋坐回椅子上。興許是渴極了,朱載垕也不用茶杯,絲毫不顧自己皇帝的形象,拿起茶壺揭開蓋子就這麼灌了起來。一旁的宮女太監們何曾見過朱載垕這幅模樣,趕緊把臉轉到一邊。

李貴妃在這邊以眼神打發了那個小太監快些離開,轉過頭就看到了這幅景象,不過她絲毫沒有吃驚的意思。當年在裕王府的時候,朱載垕每每聽到宮中傳來嘉靖的消息之時,大都也是這副模樣。李貴妃撿起掉在地上的摺子,進屋關上房門來到朱載垕身邊。

朱載垕放下茶壺,看着李貴妃手中的摺子,也不顧自己身上已經溼透的龍袍,開口說道:“這凡人的東西,撿回來幹什麼!”

李貴妃沒有回答,卻是將摺子放在一邊,溫柔一笑,說道:“臣妾伺候陛下更衣吧,如今雖是夏日,天氣熱的很,可這溼漉漉的衣服穿在陛下身上,定然不好受。”

朱載垕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乾笑兩聲。李貴妃卻是毫不在意,拿出自己寢宮中以前爲朱載垕備着的龍袍替他換上。

替朱載垕換好了衣服,李貴妃重新拿起那兩道摺子,絲毫不在意後宮不得干政這一條朱元璋定下來的祖訓,當着朱載垕的面就翻閱了起來,而朱載垕也毫不在意,當做沒看見一般。

高拱彈劾徐階的摺子並不長,李貴妃一會就看完了,倒是後面那道寫着那些農人證詞的摺子篇幅不少,不過已經明白事情原因的李貴妃卻是不用再看了。

“臣妾原以爲是什麼事情氣得陛下如此大動肝火,原來是爲了這件事情啊。”李貴妃笑着說道。

知道她並非在嘲笑自己,可是朱載垕還是輕聲哼了一聲。李貴妃卻絲毫不在意,來到朱載垕椅子後面替他輕揉着雙肩,開口說道:“陛下如今氣也氣過了,可光是氣也解決不了這事,過幾天高拱還是要來煩陛下。陛下還是應該想想該怎麼辦纔好。”

“唉。”聽了李貴妃的話,朱載垕長嘆一口氣。

李貴妃一聽便知道朱載垕已經開始考慮自己的話了,她也不急,依然替朱載垕按着雙肩。

半晌,朱載垕纔開口說道:“這事,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陛下曾經在臣妾耳邊說過,很是討厭徐階嗎?怎麼如今有人有人想要治他,陛下反而不高興了?”李貴妃頗有些玩味地說道。

“朕那是討厭,不是恨啊!再說,這徐階也不過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說些託大的話罷了。”朱載垕說道,“而這高拱,他上的這道摺子明明就是想置徐階於死地。”

“那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李貴妃想先探探朱載垕的口風。

“本來要是朕不明真相也就罷了,可是前些日子張愛卿上了道摺子,說了這件事情。明明是徐階他爲了那些農人。”朱載垕將事情說了出來,“可是昨天馮寶把高拱準備上來的摺子私自拿給了朕,竟然寫的和張愛卿完全相反。徐階成了專門欺壓農人的地方豪強,還是最頑固的。”

李貴妃自然知道朱載垕口中的“張愛卿”指的是張凡,聽了這些,她不禁開口問道:“那陛下,這二人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臣妾雖不知道這些,卻是這道這二人與徐階都有些不快。”

“張愛卿斷然不會,徐階雖然多次阻撓他,可是也並未對張愛卿造成什麼打擊。而且張愛卿行事就如其師張居正一般,斷然不會如此窮追不放。”朱載垕想都沒想就說道,“可是高拱就不一樣,兩次賦閒回家都是擺徐階所賜,怎能不對他懷恨在心。”

李貴妃突然想到高拱這次得以回到朝中,而且一回來就擔任了內閣首輔之職,卻是多虧了張居正。當年在裕王府的時候,李貴妃就頗爲欣賞張居正的爲人,如今卻是要問上一問了。

聽了李貴妃的問話,朱載垕覺得有些不好回到。他心裡明白,張居正舉薦高拱並非因爲真的和自己恩師徐階鬧出什麼天大的矛盾,也不是因爲他和高拱冰釋前嫌,而是爲了打擊朝中的那些人。朱載垕對於這件事情也是默許的,可是如今……想了想,朱載垕只能對李貴妃說張居正當時也是怕人說閒話,而李春芳又有些不問世事的意思,再加上另外的郭樸那時一直在說高拱的好話,逼不得已,張居正才推舉高拱的。

李貴妃聽到這話才放心。想了想,她開口說道:“其實,依臣妾之間,陛下又何須生氣,查明此事真相不就行了嗎?”

“愛妃不知,朕不是在生這個氣。”朱載垕說道,“朕是氣這高拱與那猛衝合成一起,內廷外朝相互勾結。昨天馮寶呈給朕的摺子就是高拱私自塞給猛衝,準備讓他呈給朕的,卻是被馮寶乘着猛衝不再,偷偷交給朕,朕才知道這件事的。”

李貴妃一聽便也明白了,她自然知道馮寶的想法,如今可讓他逮着機會了。不過她還有一事不明,不禁問道:“陛下,既然這高拱與猛衝勾結,這可是犯了太祖遺訓,陛下只管查辦就是。”

“有什麼用,找不到確實的證據,高拱只管賴賬便是,朕即便是天子,那如今他這個內閣首輔也沒有辦法。”說道“內閣首輔”幾個字的時候,朱載垕有些咬牙切齒。

“那陛下到底是在煩惱什麼?”李貴妃問道。

“朕是氣高拱,氣高拱在今日早朝之時,竟然在羣臣面前公然逼朕當場下令抓捕徐階。”原來朱載垕真正生氣的原因是因爲高拱今日在大殿上的舉動令他這個皇帝很沒有面子。

明白了這些的李貴妃卻不可能勸朱載垕放下這件事,只是她平時雖然沒有少接觸這些事情,可如今也一時沒有了主意:“那,陛下打算……”

“哼,朕要讓高拱知道,別看朕平日了和氣,可是朕好歹也是這大明的皇帝,容不得他如此放肆。”朱載垕開口說道,此時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個皇帝。

李貴妃在一旁聽到,知道高拱要倒黴了,估計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不過這件事情本就和她沒什麼關係,皇家的事情本就如此,何況她也不怎麼喜歡高拱。

想着這些,李貴妃突然想到,朱載垕已經有很久沒有來自己的寢宮了,如今她快要到三十歲,正是一個女人需求最爲強烈的時候。看着朱載垕,滿腦子幻想的李貴妃不禁有些臉紅。

來到朱載垕身邊,她開口說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陛下很久沒有來臣妾寢宮了。如今這天也熱得很,陛下今日既然來了,就留在臣妾這裡吧。臣妾今日才讓御膳房做些冰鎮的東西,正好給陛下去去火。”說道最後三個字的時候,李貴妃不由得滿面通紅,聲音都小了不少。

朱載垕看着她這張成熟美豔的臉蛋,彷彿第一次才發現這個跟了自己十年的女子是如此美麗,而且正如李貴妃剛纔說的那樣,朱載垕覺得如今自己的火很大。至於到底是被高拱弄出來的火,還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他已經打定主意留下來了。至於白日宣淫這種有損禮儀的事情,朱載垕早就不是第一次幹了,宮裡掌管禮儀的提督太監哪裡會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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