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誰啊?”李穆忽然發現,售樓部裡面似乎有異狀,仔細一看,原來是多了一個人,他看上去20多歲,穿着和售樓部職員們差不多樣式的西裝,樣子也不怎麼起眼。乍看上去就和售樓部職員差不多。不過李穆認得他身上哪套西裝,和李穆借給謝國的西裝是同一個牌子同一種布料,是在省城良好尺寸,然後送到香港手工定做的,一套大約是一萬八千多塊。李穆很確定剛纔沒有見過有誰穿着這樣的訂製西裝。
“哪個?那個?”謝國擡起頭看了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燒鵝上面了,“應該是同事吧。”
“同事?剛纔沒見過啊。”李穆說。再說同事哪裡有穿這麼好衣服的?一萬八在高等級西裝裡面只能算是入門貨,但是在省城這兒,李穆還真沒見過哪一個售樓員會穿着上班的。富貴地產裡面有錢人不少,富二代什麼的也很有一些,比如文姿吧,就拿着個幾十萬的包包上班。可是這種略顯老氣的正裝西裝,應該不會有多少人喜歡的吧?
“我們有2、30個同事呢,你見一遍就全都能記住?再說剛纔易經理給你介紹的時候,又不是所有人都在。”謝國說,“不過總比我好,易經理都沒給我介紹,還是我自己一個個去自我介紹的。”
“有些不對。”李穆的確是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過他認得衣服啊。目光掃了掃周圍,似乎還沒人發現不對,現在還是中午休息時間,售樓員們都懶懶散散的坐在座位上,易瑞不知道上哪裡去了,沒有人注意那個人。李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於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問他:“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那人擡頭看了李穆一眼,李穆自己也覺得心中打鼓,要是同事的話,那也太丟臉了吧?不過爲什麼自己臉皮這麼薄呢?明明已經是身家幾十億的大老闆了,臉皮應該練得比城牆還厚了纔對。“沒有,我就是隨便看看。”那人羞澀的笑了笑說。李穆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原來不是同事啊……等一等,他說的話好像什麼都沒說明啊,還是不能排除他是同事。
“你們這裡是要開盤了嗎?”那人繼續說。
“是的。”李穆的心又放了一遍,果然不是同事,“初步定於8月1日開盤。”這是李富貴找人算過的日子。據說在8月1日開盤,對李富貴自身的前途大大有利,也能讓這個樓盤賣的很好。就李穆瞭解的歷史來看,這個說法大大的可疑,李富貴破產出國就不說了,這個樓盤到年底才賣出200套,明年後年地產價格上升了,銷售情況也不如同類型的樓盤。
“價格是多少呢?”那人又問。
“11000一平方起。”李穆說。這個起字十分的有講究,意思就是有一棟是11000的,其他的嗎……反正平均價格是13000一平方。“這個價格已經是十分便宜了,省城現在到處都
沒有這個價,不要說市區,就是在郊區的舊房,也很少這個價錢了,更不要說新房子了。”省城大學附近的房子倒是一萬元一平左右,不過很少有人會選擇到省城大學附近居住的,房價就是起不來,李穆也不知道爲什麼。按照道理說,省城大學距離市中心比很多樓盤都近啊,生活設施什麼的,有大學在,怎麼可能不齊全?
“11000啊?”這人有些意動。
李穆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既然把價值超過這兒房子一平米的衣服穿在身上,想來應該是個有錢人吧?“一萬一已經很便宜了,哪裡都找不到,何況是這樣的新房子。不過光是價格便宜也沒有用,你看我們這個樓盤山清水秀,市裡面哪裡有這樣的環境啊。一起牀就能享受天然氧吧,走出門就是公園……”
說了半天,李穆看着那人好像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又轉了口風說,“我們這兒是大型樓盤,老牌物業管理,多次榮獲各種獎項,和住戶沒有任何糾紛,物管費用便宜,清潔保安都做得好……”其實哪裡有這樣的物業管理呢,要想服務好,收費就得高。要想收費低,服務自然就不好。人家保安和清潔工都是要拿工資的,不可能白乾。
“物業管理費高點低點倒也沒問題……”那人說,“環境也不錯,不過……。”
那還有什麼問題?不不過什麼啊?李穆想了想,難道是嫌棄湖畔豪庭檔次太低?“我們這兒也有頂層複式,絕對高檔豪華,盡覽湖光山色……”其實是沒有的,不過複式嘛,不就是兩層樓打通裡面建個樓梯嗎?容易得很,選那棟最高的樓,把頂層劃給他好了,樓頂還能做空中花園呢。
“我也不是想要複式。”那人有些爲難地說。
不喜歡複式,難道是想要別墅?這可難辦了,湖畔豪庭沒有別墅啊,最小棟的房子,那也是6層樓,要說是一定別墅,那也太難了。如果李富貴像是李穆那樣建四層的,到可以說是別墅。“這個……其實我們這兒有低層建築,也可以算是別墅了。”李穆硬掰說,“這個……一樓可以用來做大廳,二樓可以住人,三樓做個書房,四樓做個健身房,五樓放衣服鞋子,六樓拿來打麻將,頂樓再建一個空中花園。”
“那不是太浪費了嗎?”那人笑了笑,給李穆一張名片。
李穆接過去一看,這人叫做張琅,這名字好熟悉啊……蟑螂?等一等,李穆想起來了,再一看頭銜,果然是添翼機械廠的工程師——這是一個很大的工廠,生產高科技軸承什麼的。因爲不是機械專業的,所以怎麼高科技,李穆也說不上來,不過上一輩子電視臺介紹說,一根軸承可以賣到幾十萬,打破了外國軸承的壟斷局面什麼的。“原來是張老闆。”李穆說。的確張琅的職位只是工程師而已,不過他岳父就是添翼機械廠的董事長,老婆是總經理,
都呆在上海搞公司上市,很少來省城。廠裡面的事情,基本就是張琅說了算。
“我不是老闆,我只是工程師罷了。”張琅又羞澀的笑了笑。
“張老闆在添翼機械廠說一不二,這誰不知道啊。”李穆恭維他說,“新廠址也是張老闆親自選定的吧?”他已經想起來張琅來這兒做什麼了,上輩子李穆看央視的紀錄片,上面詳細的記錄了添翼機械廠的興衰。本來添翼機械廠是一個規模大但是利潤不高的廠子,自從張琅當了總工程師,在他高超技術的幫助下,添翼機械廠發展很快,很快產能就完全滿了,就在這附近選了廠址建新廠。
新廠的設計上應該是有好幾千工人的,其中有住宿的要求的人超出了張琅的預計。現在徵地實在是太困難了,新廠見了廠房和辦公室以後,剩下的地方建了宿舍,已經住滿了,還有好多人申請要入住。後來生意好的時候要擴大產能,因爲宿舍的問題還招不到人。這個問題困擾着添翼機械廠,始終沒有解決。
按照張琅在那個紀錄片裡面的說法,他和廠子周圍的村子都商量過,可是人家都不肯把土地讓出來——很多村民家裡都建了新房,就是用來出租的,當然不肯壞了自家的生意。可是這些農民的自建房條件比較差,又經常和住戶鬧糾紛,對於滿足機械廠的住宿要求是杯水車薪。後來出了高價,好不容易弄到一塊地,建樓的時候又發現地底有問題,地基不穩。花了好大一筆錢弄好了地基,快建好的時候,那些農民又反悔了,幾十個村民拿着鋤頭鐮刀闖進工地,說這塊是他們祖傳的地,村委會沒有得到他們同意就把地賣了,合同不成立。
現在都要講和諧,報警警察來調解,找法院法院還是來調解,找政府政府也是來調解。鬧了很久以後,張琅無奈又拿了幾十萬出來賠償,還答應給這幾十戶農民免費供電。結果那些農民都買了五匹六匹的二手空調回來,開着窗戶猛吹冷氣,這算是好的。真狠的直接就在家裡開了廠子,各種高耗電的產業都上了,什麼冷庫啊電鍍廠啊,後來有人拖回來電解鋁的機器,張琅實在是受不了了,給那些農民斷了電。結果當然又是打起來,直到李穆穿越回來,那事都沒解決。
那麼張琅出現在這裡,是要做什麼呢?是來考察大樓價格的吧?如果自己建比買還貴的話,他還會選擇自建嗎?李穆的頭腦高速運轉,現在是2009年7月底,添翼的新工廠剛剛建好,可是宿舍怎麼樣了?人都住滿了嗎?還是已經買好地準備建新的宿舍樓了?那個紀錄片用了穿插倒敘的手法,不是嚴格按照時間拍的,李穆一時也想不起來。
“哪裡有啊,新廠的廠址的確是我做的考察沒錯,不過是董事會投票決定的。”張琅心裡很是得意,口中卻在謙虛,“你認識我?我們以前見過嗎?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