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你不能吃
宴會上觥籌交錯,到處充斥着叮叮鐺鐺的碰杯聲,大多數賓客們都尋找到了自己的攀談目標,而與林家關係好的人則圍着林家的新面孔秋書墨你一句我一句的套近乎,遲見秋也被一羣貴太太們拉着可勁兒的套鞦韆雪的信息,當然眼角也一直關注着話題主角鞦韆雪的動向。
此時鞦韆雪與時一卿坐在廳內一側,兩人沐浴在各種羨慕嫉妒恨又狐疑的眼光下,靜靜的吃着點心互望着。
先前被時一卿霸道的一摟給震退的一羣少年們,又慢慢的挪着腳步往那邊接近。時一卿的大名,在京城權貴圈裡幾乎沒人不知道,同他年紀輕輕就成爲了科學家的成績一樣出名的是他那清冷孤傲的性格,閃瞎眼的能力加上古怪的脾性,這讓不少其他大家族的驕驕者們不以爲然,但不管是抱着不屑態度想要挑釁的,還是抱着崇拜的態度想要親近的,無一例外的鎩羽而歸。
當足夠的人領教了時一卿足夠程度的冷淡與毒舌之後,這些人陸續熄了好奇他的心思。
所以剛剛看到時一卿以近乎狹裹的姿勢把鞦韆雪在他們面前帶走時,他們都自發的以爲今天宴會的主角,那個好看得讓人想要藏起來的童話公主,早就被時一卿先下手爲強了。
不過緊接着看到兩人間的氣氛安靜得如此詭異時,一道道狐疑的視線射了過去。
時一卿把鞦韆雪放到椅子上就沒有說話,而鞦韆雪這只不管面對什麼都能隨欲而安的小變態,也隨着他的沉默,靜靜的給沒喂完食的雪球喂起了桌上的點心,看她那喂得投入的模樣,就知道完全沒把剛剛時一卿的舉動放在心上,亦或許是,她其實在默認時一卿剛剛幫她解圍的行爲是深得她心的。
這喧鬧中安靜的一幕叫時一卿不由自主的端詳起她來。
半年多時間,時光好像在她臉上起了點變化,但又似乎沒留下任何痕跡。她特殊的五官好像永遠都沒變,眼框還是那麼大,不管浸淫在殘酷的環境中多久,瞳仁一如既往的澄澈無任何雜質,但當她擡起眼,又不再像當初那個拿着根棒棒糖遞給他吃的小女孩,自那如水晶棋子般的眼睛裡流轉出來的眼波,似乎沉澱得……更加溫暖了,映襯着她紅脣微翹起的幾不可見的弧度,帶着一股似笑非笑的頑劣。
她轉了轉腦袋,燈光自她頭底斜泄下來,隱在光線背面的五官有些晦暗不明,只有那透亮的眸子與抹了鮮血般的脣仍然清晰的倒映在時一卿的眼睛裡,她衝他微微一笑,眼角彎彎,側臉看過來,溫暖得像冬日裡的毛絨寵物,叫人直想揉進懷裡抱緊,卻只有時一卿看見那眼睛裡的光芒,透着只有他才能看懂的妖魅與迷離。
良久,時一卿才從她臉上收回眼神,淡淡的開口。
“衣服是你自己買的?”
“以前的學姐送的,因爲外婆們選的衣服不太適合,所以就換了這件,好看嗎?”
灼灼的視線泛着不加掩飾的期待,除了一種可能性極低的女爲悅己者容,最可能的是因爲第一次興致上來展示了自己另一面的興奮感,讓鞦韆雪十分期待這位唯一知曉她真面目還活得好好的人的意見。
變態這種生物,爲了讓自己活得更久的享受時不時製作藝術品的人生,隱藏的另一面從來不會輕易展示在人前,但鞦韆雪這隻變態有他這樣一位,能剖析她興趣與慾念,還一直活得好好的偶爾旁觀她製作藝術品過程的活人存在,那種變態的心理就會讓她對這個人產生一種特殊的共鳴感,而當這個人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時,異性特殊的相處模式,將隱在心底的感覺漸漸的發酵成了一種特殊的情感。
從最初發現這個男人的害羞,女孩惡作劇般的調戲激發出了男人心底的悸動。
而後得到一系列她本來不關心的迴應,但那無聲的守護,或許在某處滋生出了一種變態不曾有的信賴,而那種信賴又被她變態的心理扭曲成了一種濃烈的佔有慾,也許現在,它又催生了一種名爲“在意”的情緒,習慣了這個男人的守護與認同後,這隻變態已經進化得會主動去索取認同感了。
也許以後,當鞦韆雪再繼續做陶俑時,她會把時一卿拖過去旁觀,因爲在她每每異常興奮的時刻,這隻變態已經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個男人。
然後每一個精心準備的步驟,她都可能會偏過頭去問問旁邊男人的意見。
“我應該先從頭頂抹下來更好,還是從腳下抹上去更好呢?”
然後男人給出“不做了,去西餐廳吃飯更好”的意見時,她還會點點頭認真的考慮他的意見,然後一刀給那人一個痛快。
時一卿對上她目光灼灼的大眼眸,漆黑的瞳仁裡兩團跳動的星光讓他脣角微微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不過當視線移到那件把她襯出了媚態的黑色禮服裙上,他眼底又淌着清冽的凍泉。
“以後不要穿了。”
不好看?
鞦韆雪疑惑的自己低頭看看,“因爲太露了嗎?”
“……”
時一卿不說話了,在以爲兩人又會陷入那種不冷場的沉默中時,鞦韆雪又將臉朝他湊近了一分,直視着他清澈如洗的眼睛:“那在只有一卿的地方穿可以嗎?”
不要臉的問話沒有得到時一卿的迴應,人羣中,鞦韆雪聽到付晚在叫她,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才變幻成常見的溫暖笑意,笑眯眯的走了。時一卿坐在椅子上目送她離開,瞟到她面前吃得一片狼藉的盤子,擡手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他盤子裡的一團還在蠕動的白色絨毛拈起來,放在旁邊盤子裡一塊奶油蛋糕上,修長的食指輕輕一按,肥肥的一團便陷進奶油裡。
再拈起兩顆櫻桃蓋在凹陷的奶油坑上,掩蓋了裡面細微的“吧唧”聲。
鞦韆雪被付晚叫過去介紹給新的長輩認識,料想應該是關係較好的長輩,不然不會這麼特意叫她了。
走過去,鞦韆雪看到遲見秋和時媽媽坐在一起聊天,站她們不遠的側面一對中年夫婦,兩人的眼睛都有意無意的在時媽媽身上掠過,而他們旁邊一個氣質邪魅狠戾的男人,正目光幽暗的盯着只顧着把眼神投到別人身上的兩人。感應到有人靠近,男人沒收斂起幽暗神色的一對鷹眸往鞦韆雪這邊掃來。
意外看到那張熟悉的讓人心情好不起來的面孔,鞦韆雪吃驚的頓了下腳步,這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五官,與時媽媽側面的中年夫婦有着幾分神似。
“來來千雪,這是你牧奶奶,還有牧叔叔、章姨。”付晚把鞦韆雪拉到前面,指着她身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和總是把目光瞟向時媽媽的中年夫婦一一介紹,“當年外婆和你牧奶奶可是結拜姐妹!牧叔叔也與你時叔叔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到這一輩,一心一卿也和塵兒……”
說到這裡,付晚突然笑了下,就止住話頭不說了,只輕輕的笑着把鞦韆雪往前推了推。
鞦韆雪一一笑着見過長輩們,對着牧塵那張脣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的臉,鞦韆雪也只微笑的朝他點了點頭,並沒有打招呼的打算,而看一衆長輩們也沒有什麼異色,看牧塵與他們不親近的站距,似乎這種微有些詭異的現象是常有的事。
被鞦韆雪軟軟的喊了聲章姨,那中年美婦的目光這才轉移到鞦韆雪身上來,溫婉的笑道。
“這就是雪兒啊!真是個讓人想要藏起來的寶貝,見秋真是好福氣!”
“是啊!”
聽了這話,時媽媽笑得比遲見秋還要開心,美眸中隱隱帶着的驕傲與得意,讓旁邊的牧亦風不由自主的頻頻側目。而章蘭迅速布上層落寞的臉被牧塵盡數收在眼裡,彷彿在噴着戾氣的眸子只眯了一會,他便驀然側過頭朝鞦韆雪看來,那雙帶着妖媚的丹鳳眼中暈染了一層幽暗的色彩,點點光芒在裡面閃爍,脣角的弧度漸漸的以一種詭異的形狀慢慢加深。
時媽媽突得咯噔一聲。
牧塵那詭異的一眼,讓她心裡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
“啊!真累,休息會。”
帶着淡淡抱怨的柔媚女聲在身後響起,接着就颳起一陣無比刺鼻的香風,帶着ch3oh的空氣不斷鑽入時一卿的鼻端,刺激着他的毒舌神經,而下一秒,一道紫色身影就自顧自的坐到了他旁邊的座位上。
穿淡紫色露背禮服的女人坐下第一件事並不是跟時一卿搭話,目光也沒放在他身上,而是讓自己坐舒服了後,掃了眼桌上的點心,而後不經意的視線才掠過時一卿,每一個細節都詮釋出了,她不是爲這個這個男人而坐進的這個座位。
因此,女人才沒有得到還沒坐穩就被時一卿轟走的遭遇。
伸手端起桌上一盤沒動用的蛋糕,趙盈盈爲自己成功的第一步得意不己。
沒有用“介意我做這兒嗎”這種俗套的話做開場白,趙盈盈早就已經把旁邊這個男人研究了個透徹。
以趙盈盈對時一卿多年的分析,像他這種成功的男人,對女色的需求與審美跟那些個什麼豪門大少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雖然到現在趙盈盈也沒分析出時一卿會看對眼什麼樣的女人,但是她推測出來的,這個冷情的男人,若是想在他眼裡留下點痕跡,不自己主動是收不到效果的。
而且還要適當的以無恥來加持自己的主動,才能保持在他的毒舌下還有顆堅韌的心繼續進攻!
這種全身心都投入事業中的男人,是不能妄想他會去在對你沒印象的時候主動了解一個女人的,所以趙盈盈纔沒有像平時對待別的男人一樣去彰顯自己的矜持有禮,而是帶着點無禮的大咧,給撞進時一卿眼簾的第一印象以特殊的形式加重色彩!她相信,像她這樣容貌家世才能都不輸給任何一個大家族千金的女人,只要把握了機會在時一卿面前展現出全面的自己,一定會成爲他黑白人生中唯一的一個彩色點。
當然,首先她得弄清楚,時一卿之前在一羣男人面前摟着鞦韆雪離開是給鞦韆雪解圍,還是別的什麼……
因爲她該死的發現,時一卿和鞦韆雪這單個看起來氣場那麼極端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他們是如此的相配!
她盯了時一卿這麼多年一直都沒出手,是因爲她從來沒見到過一個夠格和時一卿比肩的女人!
該死的!林家從哪裡找來這麼個玻璃娃娃的!
心裡在咒罵着,趙盈盈眼裡嘴角的嬌嗔卻恰到好處的以一種自顧自的情緒表現了出來,彷彿壓根沒注意到身邊的男人長什麼樣,端起面前一盤花樣精緻的蛋糕,淡雅的氣質從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中流露出來。
“那不是你能吃的。”
驀地,身邊的男人淡淡吐了句話。
好像……在跟她說話呃!
呆滯的一秒裡,趙盈盈臉上沒掩飾住的驚喜打破了她之前坐進這個座位無所目的的假象,而其實時一卿瞟過來的視線都沒有掠過她的臉,只用餘光瞥了眼她手中那塊經過了“加工”的蛋糕,才難得好心的提醒了下。
“時先生?!”
可這個身上味道香得刺鼻的女人還在賣弄着她的演技。
------題外話------
170章訂閱前三名:暖化他梓潼880203渴望隨風逝去的回憶
嗯……今天這算,差一千吧…漫漫還債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