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飛見仇婆婆說話鄭重,轉過身來,又坐回到椅子上,問道:“有什麼事兒?仇婆婆請講。”
仇婆婆看向周雲飛,一臉嚴肅道:“玄覺大師可是知道小環與小珠子兩人之間暗生情愫?”
周雲飛微微一擺手,搖頭道:“仇婆婆勿要把此事當成洪水猛獸!少男少女相處時長,漸生好感,乃是人之常情,哪裡用得上暗生情愫這樣的詞眼。咱們做長輩的不要主動去幹涉,隨緣便好。”
在後世的學校中,老師們將孩子們的早戀視爲大逆不道,更可笑的是有的學校竟然規定男學生與女學生之間的距離不得超過四十四釐米,超過了便要受處罰。
這在周雲飛看來,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處於青春期的孩子們對異性產生好感,純潔簡單,沒有成年人心裡想的那些齷齪。
管的太嚴反而適得其反,對早戀的嚴防死守壓抑了孩子們的天性,不能正確的引導孩子們的情感,爲他們以後的情感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擾,甚至有些孩子走上了歧路,懊悔終生。
因此周雲飛對於小珠子和小環之間的感情不聞不問,任其自然,若是兩人有情有緣有份,他自然雙手贊成,若是兩人無緣無份,強求自是無果。
仇婆婆可沒有周雲飛那麼開明,一拍桌子,站起身子急道:“你們當和尚的倒是無所謂,小環可是女兒家,要是傳出去她和一個和尚不清不楚,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周雲飛趕忙起身道:“仇婆婆,你這着急了不是?他們還小,哪裡談得上終身大事!小孩子玩耍,你莫要當真了!”
仇婆婆聽到這話兒,又是一拍桌子,吼道:“還小?小環今年虛歲一十四歲了!想她這個年齡,在我們村裡都能當娘了!”
周雲飛這纔想起他這是在元代,女子年紀輕輕的出嫁纔是常態,哪裡提倡什麼晚婚晚育的政策。
《後漢書》裡記載着一個故事:南陽郡有個叫陰瑜的儒生,他娶了潁川郡荀爽的女兒荀採爲妻。荀採“聰敏有才藝。年十七,適陰氏。十九產一女,而瑜卒。”這裡,明確的說明荀採是十七歲出嫁的,十九歲時生育一個女兒後,丈夫死了,而後成了寡婦。
仇婆婆也是早年喪父,終身守寡,一輩子孤苦,所以特別重視小環的終身大事。
這一點周雲飛也能體諒明白。
兩人見對方說不到一塊兒去,也不想爭吵,一時沉默了下來。
半響,周雲飛沉聲道:“我能理解仇婆婆您的苦心。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小輩的幸福,讓他們自己去把握,不是更好?”
仇婆婆神情頹廢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環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孫女,畢竟相遇一場,這便是緣分,老身再不操心,誰還替她操心?”
周雲飛長嘆一口氣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仇婆婆,我玄覺還是那句話,一切隨緣便好。”
周雲飛走出客房,心情沉重,擡頭仰望天空,萬里無垠,心境寬鬆幾分。
這時,周雲飛眼見玄行朝他走來,面露喜色。
玄行走到近前,興奮的說道:“師兄,塗家第一筆的銀兩已經運到,咱們又有錢啦!”
周雲飛見到玄行眉飛色舞的神情,好笑道:“瞧你哪裡還有半分出家人的威儀,完全像個市儈的奸商。”
玄行不好意思的笑道:“寺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壓在我一個人的肩上,哪裡還能脫俗的修行,哎,苦啊!”
周雲飛與玄行相視一笑,一起來到玄行的寮房。
此時的海瀾寺完成了第一期工程,每一個僧人擁有了獨立的寮房。
按照周雲飛的設計,每個寮房裡安裝了竹製的自來水管。
一排排的空心竹子連接成長長的管道,引來後山的山泉,其水清澈甘甜。
和尚們用水的時候極爲方便,花費也不高。
本來按照他的意思,還要在寮房之中建立茅廁,玄行嚇得不行,連忙以花費太高而阻止。
進入房中的兩人各自坐好,玄行將他的那副海瀾寺營造圖樣小心翼翼的鋪開。
周雲飛只見圖上用紅筆標註的殿堂示意已經建成,或者是在原有殿堂的基礎上修補完成,沒有標註的房屋則在旁邊仔細的寫上預計花費的銀兩。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念道:“一期工程裡的大雄寶殿一處、僧人寮房數十間、客房數十間、廚房一間、茅房兩間、禪堂兩間、練武場一處、齋堂一間、僧寶庫一間、藥王殿一處、工匠坊一處房屋數間。這些個殿堂這麼快就建成了!玄行師弟,真有你的!”
玄行臉色微微一紅,笑道:“這都是工匠師傅們的功勞,他們做活爽利,速度很快,而且塗家父子在銀錢上出了大力,給咱們預支了很多銀子,材料土石跟得上,這纔沒落下工匠師傅們的進度。”
周雲飛沉思一會兒道:“恩,這些恩情咱們都得記下,以後尋個機會一一報答!”
玄行說道:“師兄說的是!現在咱們說說第二期的建築項目。我打算再建設糧倉、知客堂、羅漢堂、戒律堂、大浴室、藏經閣、弘毅閣、悲田院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個悲田院!”玄行拿手指指着圖上的一大片區域。
周雲飛疑惑道:“師弟,我好些個殿堂的名字聽都沒有聽說過,你給解釋解釋。”
玄行依次的指着地圖上的房屋說道:“知客堂是用來會見來客的地方,平時的時候往來的都是些普通的香客,有此處沒此處都是一樣。但是往來的是武林人士,那必須有這麼一個會客的地方。”
周雲飛點點頭稱是。
玄行繼續說道:“羅漢堂是咱們練武的地方,雖然如今咱們常在練武場上習武,畢竟現在是夏天,氣候合適,倘若以後陰天下雨、颳風降雪、甚至有些時候,傳授武功秘而不宣,都得有個居所纔好。”
“大浴室上次跟師兄提過,咱們寺裡的僧人可以使用,往來的香客不分身份貴賤,也可以使用。”
“藏經閣是專門放置佛門經典、武功秘籍、儒家道家經典的樓閣。”
“弘毅閣是爲了以後方便學子們有個清幽之地而設,此閣現在不用急着建造,但是地方一定要先預留出來。”
“悲田院是二期工程裡的重中之重,其下設立五坊。我打算在這片空地上,設立安老坊,用來贍養孤苦老者。養病坊,用來安置病人,病患可以在藥王殿接受同明師叔的醫治,而後來此療養。孤兒坊,用來收養方圓內的流Lang孤兒。清節坊,用來收留被丈夫拋棄的婦人或是喪夫的寡婦,這個清節坊裡住的是女眷,我打算將它建在寺外的另一處山頭上。最後一處掩骨坊,用來停放客死異鄉的屍體,或是由寺裡安排掩埋,在黃梅寺時,師兄弟們常常做這些個事情。”
周雲飛聽到玄行說的這些,心中感慨他想得周到,提議道:“這個孤兒坊裡還可以請一兩個教書先生,請來教導孩子們認字讀書,或是讓他們到工匠坊裡學徒,學的一門手藝,長大之後總不至於餓死。”
玄行一聽這話兒,高興地不得了,道:“對啊,師兄,我怎麼沒想到,我只想着各坊、各堂是獨立的,從沒想到將他們聯繫起來。另外咱們的田契上寫着整個囚牢山都歸咱們所有,我想着是不是找些佃戶過來開墾土地,將來出了糧食也好儲存起來,有備無患。”
周雲飛一聽要在山上開荒,猶豫了一會兒,道:“這個事兒先不急,開荒弄不好就把山毀了!現在咱們的重點放在建寺之上,找佃戶的事以後再說。”
兩人商量了片刻,定下建寺注意的事項,各自忙活去了。
轉眼間,夏去秋來,天氣轉涼,葉子枯黃,紛紛地落下。
佛言道,一切孽障終有因,有因必有果。
一件因海瀾寺和尚而起的麻煩事將要擺在和尚們的眼前。
(色橙:曾經工作在教育第一線,對於孩子們的問題比較關心,也有很多無奈,唉!求花!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