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河西下

河東河西 下

九**九年交際,到九九年春天的這幾個月,蘇夏身邊又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中一件算是好事。經過幾個月的相處,終於趕在施興中回京交付z省工程尾期之前,他和沈素梅兩個人決定將婚事定下來。爲此,施興中還特意不叫沈素梅,只請了蘇夏一個人出來吃了頓晚飯。在飯局上,他說知道蘇夏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肯定不會反對這門婚事,但是他仍然要對蘇夏做出一番解釋和承諾,因爲,他就要帶走她的母親了。

蘇夏和施興中兩人相談甚歡,施興中氣質卓然,風度高雅,談吐非常有風範,能和這樣的一位長輩交談,是蘇夏的榮幸,更何況施興中爲了能與沈素梅結婚,在一開始就特意將自己的姿態放低了。蘇夏不是那種刻意會刁難人的人,心中有隔閡也不會藏着,只會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所以當施興中提到他和沈素梅的結婚流程大概是:在A市簡單辦一下酒席招待沈素梅這邊的親友,然後回北京領證再辦酒席招待他那邊的親友,最後帶着蘇夏一起定居北京的時候,蘇夏提出了幾個問題,非常直接的。

一是沈素梅的產業問題。原先的那個彩票投注站,已經轉讓了沈娜打理,沈素梅和蘇夏都不再過問了。而現在她們家裡面的主要收入和主要事業,就是超時空網吧。這個網吧從開業以來,就被A市人廣爲熟知,生意爆好到不可思議,幾個月時間就讓沈素梅回本不少,更是在第一家店開業沒幾個月,就和銀行再次商談好貸款的事情,準備在西城區再開一家分店。到現在,主店生意紅紅火火,分店也裝修完畢馬上要開張,沈素梅如果跟着施興中去北京生活,那這兩家店怎麼辦?

蘇夏苦思這個問題好久了,奈何她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是什麼商業奇才般的腦袋,所以也想不出主意來。只能將問題儘快擺到檯面上,讓施興中去苦惱——反正他肯定不會不管。

果然,在蘇夏剛剛問出來這件事之後,施興中就笑着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我也想過。我認爲,素梅完全可以將這份事業繼續下去。網吧的管理其實不難,你們擔心的無非是這邊的職工不好好工作,從中漁利。其實這些可以參照北京上海那邊地方的網吧管理,在那幾個大城市,網絡會所已經發展的很有規模了,管理模式也從人工發展到了機械數字化。那就是,每一臺電腦都連接着主機,每一份上網數據,時間,收益,都在主機上有顯示。然後主機數據設定爲無法修改,這樣就算你媽媽遠在外地,定期回來一次清點現金收益是否跟主機顯示的數額相對就行了。這樣純計算機化的管理模式早就被應用了,像你們這裡,有些小網吧還是店主親自把着關,收了現金開電腦上網——這樣又累又費勞力,也不如前者方便。”

蘇夏眼前一亮:“這倒是個辦法。那您跟媽媽說了麼?”

施興中點頭道:“說了,你媽媽也覺得不錯。雖然爲此要對機器進行一番升級,要花費一些錢,不過還是值得的。對了,我還建議你母親在網吧內部,周圍主要通道安置了攝像頭——主要是爲了安全着想。網吧這地方有時候跟酒吧一樣,魚龍混雜的,萬一這裡出了點事兒,或者是被人摸走了機器配件,有攝像頭在,能少很多麻煩和安全隱患。而且,關於網吧的管理問題,如果你媽媽不放心那些外人的話,聽說你幾個阿姨和姨夫的工作都不算很好?那可以讓他們辭了工作來給你媽媽幫忙嘛。反正系統化管理是機器在做,主要是讓你的親戚們來管一下網吧的收銀和網管,這樣你媽媽就算不在A市呆着,也會放心很多,畢竟是一家親戚。”

施興中話中內容多,說的又快,蘇夏用了好半天才完全理解過來。對主機進行管理升級,和在網吧安裝攝像頭這兩樣,她沒有什麼意見,畢竟網吧確實是一個混亂的地方,按個攝像頭確實能少很多麻煩。但是,讓自己親戚來幫忙管理網吧?好辦法是好辦法,可是人選呢?

蘇夏腦中浮現的第一個人影就是舅媽紀九鳳,隨即她就否決了這個可能。如果是舅媽來管理,她是沒有辦法從顧客的上網費裡面撈錢了,不過卻是很有可能幹出剋扣員工工資的事情來的,所以舅媽要首先排除。大姨和大姨夫都是國企的員工,每月發着不低的工資,福利也高,如果是讓他們辭職下海開店當老闆倒是有可能,讓他們辭職來給母親打工?蘇夏也將這個可能排除了。而小姨是老師,專長就是教學,根本不懂管理的事兒,也排除。

思來想去,只有表姐沈娜一個人比較合適。想着她二十歲左右的一個年輕女孩子,每日都拘在小小的投注站裡,是有點屈才了,而且她確實是嚮往從商和有能力做好的,心底也不錯,不是那種有着小心眼的白眼狼……蘇夏想了想,就決定回家之後也好好的和母親談一下這個問題,如果母親那邊有更合適的人選就作罷,如果沒有,就把沈娜表姐培養成母親的二把手,也是個極好的注意了。當然,這些都要建立在沈娜表姐本人也同意的前提上。

和施叔叔談妥了母親事業上的事兒,蘇夏就放下了心中一多半的擔子,然後,就是說生活上的事情了。她問施興中:“我和媽媽都和您一起去北京生活麼?您那邊……情況怎麼樣呢,我媽媽過去,會受到歡迎麼?聽說您還有一個女兒——”

蘇夏是擔心母親受到施興中女兒的故意爲難,她自己明白,母親縱使是做了別人後母,也只會對那孩子好,甚至比對自己更好,是不會做出不仁義的事情來的。但是,長在京城富裕家庭裡的孩子,能有一個是善茬麼?更何況聽說施叔叔髮妻在孩子沒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自己工作也忙,施叔叔的那個女兒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從小沒父母疼愛,心靈要麼極度敏感脆弱,要麼極度堅強怪癖,而無論是這兩種中的哪一種,都肯定不好相處。她就擔心自己和母親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裡會被欺負——她自己還好,承受力比較強。母親是再婚,心靈建設肯定比她要弱一點。

施興中看着蘇夏,眼中全是欣慰的笑意,他先是誇讚了幾句蘇夏懂事體貼人的話。然後解釋說:“你當然要和你媽媽一起過去。我在北京的房子是複式的,比較大,有一百八十平米左右,別說住你們母女了,就是你姥姥偶爾來探視你們,也是可以住得下的。我詢問過你母親去北京後的生活想要做什麼安排,你母親說不想閒着,正好我在北京也有幾處產業,平時我工作忙,閒着都沒管,讓你母親幫我打理吧。”

蘇夏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她從心底裡,還是希望母親能擁有一份真正屬於自己的產業的,比如說以前的投注站,比如說現在的網吧,只有自己手裡握着錢,說話行事纔有底氣。而施叔叔這……雖然是好意,但是那產業畢竟是他的,母親打理的不好,她們母女想必都會覺得不自在,而母親如果打理的好,那收益又要怎麼算呢?

不是蘇夏想的太理智太清楚,而是母親畢竟是二婚,雙方也都有子女,錢財方面,小的忽略不計可以,大的還是分開吧。

施興中是何等聰明的人,從蘇夏眉目神色的瞬間變換中,就能看出她的心思。不過他也不直接挑明,而是笑着問道:“怎麼,難道你對你媽媽去北京後的安排,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成?”

“也不能說是安排吧,媽媽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提個建議。”蘇夏笑着回了:“北京市這些年一直在變化吧,未來進入二十一世紀了,肯定對城區改造的力度更大,而且現在我們的生活水準是越來越好越來越高的。人們手裡有錢了,就會追求更舒適的生活環境,就會想從農村搬到縣城,縣城搬到市裡,市裡去省城,省城去大城市——這樣發展。這樣想想呢,我覺得大城市的房價,特別是北京這種城市,房價肯定會節節高吧。我的想法呢,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媽媽先做點生意掙點錢,然後在北京買點門面房,也不自己做生意,就是直接租出去,每月收點租金,安安穩穩的做個包租婆,這樣多好。”

爲防施興中看出太多,蘇夏已經將話說的很直白了,而且她的追求真的不高,也確實是這麼想的。買兩件門面房,光吃租金,每個月就夠了,萬一碰上國家要拆遷,在首都那個地方,賠償的錢或者地方肯定不少,到時候再買新的店面,再當包租婆——不用花費勞力,不用操心就有錢拿,可不是個好買賣麼。

施興中的眼中卻帶着驚異,他讚歎般的看着蘇夏,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說:“先前你媽媽跟我說你自己出過兩本書,已經是個小作家了,我還沒覺得什麼。現在看來,你果然跟別的孩子不一般!這種想法思維,我在你們同輩人中少見,認識的,也就只有亞寧那個朋友圈子裡的人,有這份見識。怪不得是個能出書的……”

大概快要做一家人的緣故,施興中想要多跟蘇夏親近親近,所以說起誇讚蘇夏的話來,是臉不紅氣不喘的,連着說了一大通,把蘇夏羞的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別人不明白她,她還不明白自己麼?就是知道的多了點而已,其他的,真不算什麼。

施興中又問:“那兩本書,是什麼書?能不能將書名告訴我,我回去找了看看。”

蘇夏臉紅搖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這個以後再說吧。對了,聽說您還有個女兒?比我大麼?”

施興中看出了蘇夏的窘迫,只覺得蘇夏是小女生,臉皮薄,倒也沒繼續追問,直接放了她。然後答道:“恩,叫做施穎,比你大一歲。今年已經要中招了……你今年也初二要升初三了吧,要考北京的高中麼?”

蘇夏先前只覺得施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正回想着呢,聽到施興中的問話,忙答道:“這個……不知道。不過如果那時候已經在北京了,我就考北京的高中吧。只是這邊才上了兩年初中,好些同學都有些捨不得……對了,我想問問您,您和媽媽,將日子定在了什麼時候呢?”

施興中笑道:“大約是今年秋天吧,也可能是先領證,到那時候再辦大的典禮。因爲我過幾天就要回北京交接這個工程了,中間有好多道手續都要我親自操辦,這一忙就是幾個月。等到夏天閒下來了,我也不想馬上趕着結婚,要先爲你和你媽媽辦好戶口等事情,一切都弄好了,趁着秋高氣爽的時候,我們再回北京去——那時候香山的紅葉開的正好,我可以帶你們去到處逛逛,也不會覺得燥熱。所以我也不催你現在就去北京,如果跟這邊的同學親密熟悉,等你上了初三,我們再來討論高中的事情也好。我趁着這段時間也幫你聯繫聯繫,讓你提前幾個月走,參加一些學校的春季招生。不過,我記得你成績是很好的,聽你媽媽說這次全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還拿到了全省前十的名次?你是想跳級麼?和你施穎姐姐一起上高中……”

對方實在是想的太周到了,將蘇夏沒有想到的地方都給說了出來。包括戶口,升學這些事情……不過蘇夏也沒跳級的意思,她本就不是特別的天才,成績也要靠刻苦努力才能次次都保持在年級第一的,所以對已跳級這種最出風頭的事情,就敬謝不敏了。於是她連忙擺手道:“謝謝施叔叔操心了,不過我不想跳級,就這樣一年一年的上就好。其實本來我今天出來,心情還是很忐忑的,但是跟您交談了這一番,我心中安定多了。現在我也什麼都不想,就只學習好了,順便等您和母親的好消息。”

施興中也笑了:“其實我最初也有些忐忑呢——生怕你媽媽的好女兒不肯讓我進家門。哈哈。”

施興中在最後淡笑着告訴她:“得到了你的同意,我就放下了一多半的心。接下來,就要拜訪你姥姥和舅舅阿姨他們了,希望他們也如你一樣的好說話。”蘇夏則笑着說:“放心,我們家都不是刁鑽的人。”

蘇夏和施興中對視而笑,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放鬆的姿態。

一想到母親未來的生活只要不出大的意外,應該會過的比較幸福,蘇夏就覺得欣慰極了。但是在她剛剛覺得快樂無比沒多久的時候,煩心的事兒就來了,而創造這一切的根源,則來自於她的父親,以及孫紅麗。

這兩個人,最近是將整個A市都鬧的沸沸揚揚的,幾乎上知道他們倆是誰的所有家庭裡,飯後的談資都是這兩個人,以及他們的醜事。

風波一路颳着,也刮到了蘇夏和沈素梅的耳朵裡,縱使她們不想聽,也到處都聽得到這兩個人的信息。更有那好事者,或者是路見不平的人,有事沒事就出現在沈素梅和蘇夏面前,大聲的嚷嚷說:報應啊!這都是報應!看到了沒,老天爺有眼誒,你們母女當初是怎麼被欺負的,老天都給你們報復回來了!哈哈,看他們那副模樣!

因爲又要面臨期中考試,學習特別緊張,以及對母親和施興中兩人婚事的關注奪去了蘇夏剩餘的時間,在孫紅麗的醜聞最先曝光出來的時候,蘇夏並不知情。沈素梅倒是知道了,不過怕說出來了讓蘇夏傷心,也一直沒有告訴她。

蘇夏還是被院子裡那些阿姨們詭異的眼神盯的煩悶了,被那些斷斷續續飽含深意的話弄的迷迷糊糊了,才忍不住去直接問了母親,瞭解到了這陣子發生在蘇建國那個小家裡的事情。

只是這件事,不知道是該叫自作孽不可活好,還是該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好。

原來孫紅麗在和蘇建國好之前,並不是一個乾淨清白的寡婦,她也是跟很多男人勾搭不清的,甚至同一時間內,姘頭都有好幾個,包括那個將她和蘇建國互相撮合上的,蘇建國自以爲的鐵兄弟杜勇。

杜勇認識孫紅麗,當然比蘇建國要早。不僅是他,A市其實有很多消息靈通,最愛鬼混的人,都知道城中有孫紅麗這麼一個風流俏寡婦。也只有蘇建國那種愛鬼混,但是不怎麼精明的人,才聞不見這個魚腥味。

孫紅麗本身沒什麼正當職業,和這些男人好,一部分是因爲寂寞,一部分也是因爲想要順便撈點錢花花。因爲這樣,她才能一間又一間的開着商店當老闆娘,但是她實在是沒有什麼經商的天分。開菸酒零食門市吧,她經常找錯人錢,多找人家,而且最愛在自己門市裡打麻將,一個不注意,很多商品就都被人順走了。開衣服店吧,她又自己在店裡坐不住,要價死貴不說,跟顧客講話的態度也不怎麼客氣,店裡進來的衣服,倒有一多半上了她自己的身。

這樣做什麼都不行,開一家店一家倒閉,她就停了做生意的念頭。然後後來又看人家開美容院掙錢,她就自己也尋思着想開一個美容院,於是就將這個主意告訴了她的那些姘頭們。沒想到她的那些姘頭們嘴上說着支持支持,實際行動卻一點沒有,一分錢都不往外拿。其實以前他們也拿過不少錢資助孫紅麗,可是看她這樣開一家店倒閉一家,任是再有錢再笨的人,這次都學聰明瞭,死活是不往外拿錢。

孫紅麗開美容院的心思的特別堅定的,一看這些男人一個都不能依靠,乾脆一氣之下都跟他們斷了來往,只有一個還偶爾給她幾十塊錢花花的杜勇還交往着。

然後這孫紅麗就有事沒事的攛掇杜勇投資她的美容院,杜勇不想幹,又不想得罪孫紅麗,於是給她出主意,讓她找個冤大頭去。孫紅麗自己也不認識什麼人傻錢多的笨蛋,就央求杜勇幫忙尋找一個,於是杜勇立刻就想到了愛偷腥吃的蘇建國,馬上將這個人介紹給了孫紅麗認識。

本來杜勇打的算盤也極精明,讓孫紅麗從蘇建國兜裡掏錢,養着她,自己因爲是介紹人,也不用和孫紅麗斷了來往,照樣可以佔她的便宜。

沒想到孫紅麗和蘇建國交往了一段時間後,竟然漸漸的和他看對了眼,想要和蘇建國長久的在一起過了。原因呢,很簡單。她也不是天生的蕩婦,更不是喜歡做蕩婦,要是真有男人肯娶她,有錢養着她,她是肯定會嫁的。可是孫紅麗認識的那些男人都是些什麼東西呢,一個個全都是佔便宜搶先,吃虧退後的人,而且孫紅麗也明白自己名聲早就臭了,那些人都只是玩玩她罷了,知道她的人,是沒一個肯要她的。

但是這時候卻讓她遇見了蘇建國,頓時讓孫紅麗覺得相見恨晚起來,原因嘛,三點。第一,這男人不知道她的過去,杜勇因爲和她有着一腿的緣故,也不會多嘴到將她的那些過往都跟蘇建國學嘴的地步,而且沒幾天孫紅麗就摸清了蘇建國交往範圍的狹窄,沒幾個男人當他是哥們的。只要她瞞的好,蘇建國永遠不會知道的。第二,這個男人夠傻好哄,只要給他說幾句好話,讓他佔點便宜,真是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比以往孫紅麗認識的男人們都好對付多了。就連跟他借幾千塊錢裝修美容院,也是二話沒說就拿出來了。第三,這個男人有錢!雖然比不上一些富翁,但是卻是國企的工人,工資不低。手上還有着兩家彩票投注站,日進斗金,跟着他,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麼?

再一細細打聽,得知蘇建國夫妻關係並不和睦,兩人幾乎上是天天吵架,蘇建國更是動不動就將離婚掛在嘴邊,像是對妻子一點情誼都沒有的樣子。孫紅麗可要樂瘋了!這不就是上天看她孤單寂寞,專門給她送來了一個男人,讓她後半生有個依靠的麼!

這樣沒幾天,孫紅麗就下了個主意:套牢蘇建國!這一點也好辦,她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個男人只有一個女兒,沒兒子的事實,只要她懷了孕,還能確定裡面的是個兒子,那不就是讓蘇建國往哪兒他往哪兒麼!絕對是她指東對方不敢往西的。

於是孫紅麗計劃着和蘇建國發生了關係,並且一點防護措施都沒做,然後等到一個多月後例假果然沒來,就馬上告訴蘇建國自己懷孕了,還說是個兒子,蘇建國果然喜的什麼都不知道了,還說從今往後事事都依着她。

然後就是如她預想的一樣,蘇建國開始和家裡說離婚的事兒了。孫紅麗心中歡喜,卻也有一點不安,因爲她等肚子大了一點點之後,去醫院做了B超,醫生告訴她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就是這句話,讓孫紅麗驚的不得了。因爲她突然想起來,兩個月前,她不止和蘇建國發生了關係,更是在那四五天前,剛剛和杜勇開過房!

因爲擔心杜勇向蘇建國揭露自己老底,孫紅麗是輕易不敢對這個男人說不的,所以他要出去開房,她也就去了。卻到現在才尷尬的發現,她壓根不能推斷出來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不過縱使不安,孫紅麗還是隱瞞着,等蘇建國離了婚,就和他過起了幸福的小日子——起碼對她來說,日子是幸福的。

然後就是孩子八個多月的時候,因爲她在孕期生活不太規律,造成孩子胎盤不穩,可能早產,所以她早早的就住進了醫院。孫紅麗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卻在住院後四五天,突然有一日,蘇建國從外面回來,臉色陰沉的盯着她,細細的問了一番她以前都怎麼生活的,和別的男人交往過沒有,言語之間竟然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大爲懷疑。

孫紅麗心中驚訝的不得了,面上卻一絲不露,將蘇建國安慰了一番,指天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對不起他,然後就哭着說自己累了要休息,打發他回家了。

等到蘇建國走了,她馬上打電話給杜勇讓他來醫院一趟,她要問問他是不是他那邊露餡了,讓蘇建國懷疑上她了。沒想到杜勇來的時候也是驚慌不安的樣子——他是知道孫紅麗肚子裡的貓膩的,她之前告訴過他,而杜勇顯然是不想負這個責任的,所以就幫着孫紅麗對蘇建國隱瞞着。

杜勇跟孫紅麗說,蘇建國找他喝酒,打聽孫紅麗的過往,說是怕她以前不乾淨,肚子裡的種不是他蘇建國的。杜勇說完,質問孫紅麗孩子到底是誰的,可是孫紅麗也回答不上來,說不是你的就是蘇建國的。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

然後,就在兩個人說話說的快要吵起來的時候,蘇建國突然破門而入!原來他覺得自己質問孫紅麗,還惹哭了她,有些虧待她,於是從家來醫院準備陪她過夜,沒想到平生第一次聽牆角,竟然聽出了這麼個事情!

……混亂,大混亂。

三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是好說話的主,當下就在醫院裡鬧開了。蘇建國讓這倆人給自己一個交代,否則就要他們好看。杜勇說自己冤枉,孩子肯定不是他的,讓蘇建國冷靜。而孫紅麗,也一個勁兒的喊冤,說自己最可憐,跟杜勇那次是迷迷糊糊發生的,讓蘇建國原諒她。

然後就是一大通的謾罵指責,鬧的整個醫院都燈火通明的,所有值班的醫生護士都趕來看熱鬧了,但是沒人敢勸架——眼前那三個人,各個都跟奪命的煞星似的,他們敢上前麼!而且因爲其中還有一個孕婦在,警察雖然後來也來了,但也不敢隨意下手。

然後,滿醫院的人就看了這麼一出好戲。到最後不知怎麼的,這三個人竟然互相謾罵指責起來了。蘇建國罵杜勇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給自己戴綠帽子,讓他把孫紅麗拉走,還罵孫紅麗是個蕩婦,到處勾引人。杜勇罵蘇建國是個窩囊廢,不栽贓給你栽贓給誰!還罵孫紅麗天生**,故意勾引他,肚子裡的種還不知道是誰的呢。而孫紅麗,則一邊大哭着,一邊罵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蘇建國沒立場指責他,因爲他也是一個拋妻棄女的傢伙,而杜勇呢,情人多的很,也沒資格說別人……

總之畫面精彩的好似一齣戲,讓全醫院的人都瞭解了前因後果,並且將八卦傳播的到處都是。從那一刻起,所有A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明白,戲中的這三個主角啊,名聲是徹底的臭了!

而這起鬧劇,最後以孫紅麗突然站立不穩滑了一跤,狠狠摔到地上摔的羊水破裂,被拉進了手術室爲結束曲……然後醫生就立刻告訴蘇建國:孫紅麗要生了。

於是蘇建國和杜勇兩個男人在外面一面互相瞪着牛眼一邊焦急的等着。

五個小時後,孫紅麗產下了一個重五斤三兩的男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