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時勳走進來的時候,儘管他可以將自己的氣息收斂,但時宴仍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無法跨越的巍峨大山,直通蒼穹,他彷彿是個小小的螻蟻,就算擡起頭,也無法仰望得到他的高度。

馭靈師當中,當到達了紫級,便是最張狂的時期,在這個期間,所有的強大都會完全地展露出來,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每時每刻都在展現他的鋒利與強大,而此時的時勳達到了紫級後期,更是將這種張揚發揮的淋漓盡致。

數年未見,時勳與時宴記憶中的模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時勳看着這個已經完全長大的少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不待見時宴,這是時家上下都知道的,因此時宴這幾年日子過得很不好,他也對其放任不管,算是默許。然而,就算環境再惡劣,他還是長大了,小時候就美的像瓷娃娃一樣的人,長大後更是令人驚豔,長期營養不良蒼白的皮膚對他的出衆外貌並沒有太多影響,像時宴這種長相,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成爲世間尤物。

只可惜,空有皮囊。

被時勳的氣勢所壓,時宴一直是低着頭的,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時勳注視他的目光。羅興早在時勳進來的時候被打發出去了,此時屋內就他們二人,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爲漫長。

時宴知曉時勳這是在刻意給他壓迫感,在時勳強大的壓力下,時宴終於忍無可忍,怒從心生,強迫着自己擡頭,用盡全力將靈力凝聚在眼前,雙眼漸漸變得有神起來,白茫茫的白霧撥開,時勳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是一個非常英俊的中年男人,不過鑑於他對自己沒有任何好感,時宴自然不會自討沒趣笑臉迎人,索性面無表情地和時勳對峙着,即使因爲時勳的強大而導致體內靈力紊亂,幾乎想要吐出血來,時宴也咬牙忍着。

時勳一愣,雖然他只用了兩分的力量,但時宴能擡起頭來和他硬抗,卻是出乎他的意料。時勳的威壓一頓,下一秒如潮水一般退回,時宴突然失去了壓迫,臉色一紅,一口血控制不出涌了出來,沿着脣角流了下來。時宴立刻擡起手,將血擦去,然後用手絹將沾了血的手背一點一點地擦掉。

時勳見狀,不由得有些赫然,他堂堂時家代家主,紫級強者,居然爲難了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盲人,而且還是他的小輩。心中有些羞愧,但他擡頭看時宴的眼神,卻與最初略有些不同。

也許這些年的打壓,終於讓時宴開竅了,雖然秉性還是極其惡劣兇殘,但至少比記憶中多了點骨氣。

時勳這麼想着,便開口道:“既然你如今已經是個赤級的馭靈師,準備一下,三個月後參加家族的時光之塔試煉,若是通過,到時我會親自給你頒發馭靈師的證書證明。”

時宴一愣,但他反應極快,迅速點了點頭。

時勳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時勳走後,時宴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笑容。

時勳的一句話看似簡單,卻包含了不少的意思。首先,這次他殺死馭靈師一事,已經被暫時壓了下來,時家給了他三個月的準備時間,准許他參加時光之塔的試煉,這東西是專門給馭靈師準備的,既然讓他參加,表示承認了他突然冒出來的靈力,一旦他通過,便是承認了他的實力,而這次事情,時勳會徹底爲他劃上句號。

當然,若是不通過,恐怕以後的日子可就更難熬了。

時宴脣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這將是他邁向馭靈師的第一步,而他,一定會通過!

轉眼一個月便過去。

靈水再一次通過雙眼流入體內,隨着相通的五官,緩緩地滑入時宴的喉道。

時宴睜開眼睛,雙眼銀光一閃而過,迅速消失不見。他擡手摸了摸臉頰,果然又是一層污垢。

兩天前,靈水滴入他的雙眼,終於發生了變化。

以往靈水滴入雙眼,往往只能滲透至眼球,然後流出污血,淨化他的雙眼,然而隨着他滴的次數多了,靈水終於緩緩地滲透進去,流入他的體內,而他的體質竟然也跟着改變,皮膚的表面滲出污垢,而他排出的排泄物,最初也是惡臭無比。

但隨着次數多了,慢慢的,污垢越來越少,時宴的體質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只覺得渾身比之以往輕盈不少。

當然,有得必有失,如今他對靈水的需求越來越大,吊墜滲出的靈水漸漸不夠他使用了,時宴決定將吊墜戴在身上,開始嘗試如何使用吊墜。

可是不論他使用任何方法,吊墜都沒有絲毫反應,他記得這個吊墜曾經會發出銀光,如今卻怎麼也不行了。

時宴無奈,只好繼續老方法修煉。隨着他的體質被改變,體內的靈力更加純淨起來,在體內形成的暖流甚至在中心匯聚成了霧團,在他的大腦中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隨着霧團在裡頭凝聚不散,體內所能儲存聚集的靈力也增多了不少。

時宴通過書籍明白,他這種靈力霧化現象,只有正式踏入黃級的馭靈師才能擁有,可是當他將靈力外放攻擊之時,身體呈現的光芒,依舊是紅色的。

對此時宴卻是很高興,他能從一個普通廢人突然變成馭靈師,本就是個奇事,若不是時勳壓着,早就翻天了。但若是讓人知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黃級,恐怕將引起整個大陸的轟動,單靠時家的力量根本無法保他。

而如今,他從外表上始終保持赤級,隱瞞實力,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好處只多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內心騰昇,彷彿在某個地方,有個與他心意相通的東西,正在召喚他一般。

這種感覺時宴已經不陌生了,自從他擁有靈力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這種感覺便不斷縈繞着他,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彷彿有什麼在不斷吸引着他,冥冥中要求他必須要過去。時宴抵抗着這股吸引力已經長達半年之久,到了現在,時宴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巧最近時家展開大會,時勳以及族中幾名長老將進入一個獨立的空間開會,還在時家的最強高手大約爲藍級,而時宴所感應到召喚的那個方向,是時家較爲偏院的地方,不可能居住時家高手……

時宴決定冒險去看一看那邊究竟有什麼東西,當然,前往之前,他還得做一番部署。

時宴的書房有一張時家的地圖,是以前小時候時家家主擔心他在時家迷路,特意畫給他的,雖然很粗糙,但大致都標了出來,並且還劃出了幾個禁忌區域,對於現在的時宴而言,再結合這具身體的記憶,正好能將時家的詳細地圖勾勒出來。

時宴感應到召喚的方向在南邊,那邊居住的大多是時家的下人,以及飼養的馬匹觀賞動物等等,再過去一些是一個飼獸場,裡頭關押的大多是未被馴服的魔獸靈寵,飼獸場附近還有一個腐屍池和一片榆樺樹林,那些死去的魔獸屍體大多會被扔進去,屍體腐化之後的養分被榆樺樹林吸收,榆樺樹是世上最能產生靈氣的植物之一,由於有魔獸屍體的養分以及固定下人的照料,榆樺樹林鬱鬱蔥蔥,時家能夠這麼充足的靈氣,榆樺樹林也是提供靈氣的一大助力。

那麼……召喚他的那個東西,究竟在哪裡,又是什麼呢?是人,是魔獸,是植物,還是寶物?

時宴藉口去外頭溜達,去下人居住的地方以及那些普通動物的地方走了一圈,確定召喚他的東西在更南邊,而不論是飼獸場、腐屍池還是榆樺樹林,都有人看守,時宴便找來了羅興,吩咐他去打點一番。

羅興在交際這一塊極爲擅長,不出十天,三個地方的看守人全被他混熟了,當然也砸了不少好東西進去。眼看時家會議要結束,時宴立即前往,隨着他離着三個地方越來越近,心中那種召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最終,時宴的目光鎖定了腐屍池。

這裡頭存放的都是魔獸的屍體,屍體是不可能召喚他的。時宴緊緊盯着腐屍池,發現腐屍池四周一片平整,沒有絲毫人經常走動拖拽屍體的痕跡,便轉頭問那名看守腐屍池的人道:“你們平常怎麼把魔獸的屍體扔進去的?”

那人雖然不太明白時宴好好一個少爺跑到這裡來湊什麼熱鬧,但還是老實回答道:“飼獸場和腐屍池有相同的通道,魔獸死了之後,屍體直接通過那個通道扔進去就可以了。”

“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