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事了

陸寒情冷冷的看了這羣梧桐鎮的倖存者一眼,便揮手招來魏連陽,淡聲吩咐道,“讓人安排他們休息,明日大雨一停就啓程。”

對於這些人的叫囂跟無理取鬧,根本不會給他半點感覺。

同情,

那也是給心存感激的人,而不是這羣得救了還反咬一口的人。

現如今涼月國境內,比他們慘的人多得是。

他的同情只會給他們。

魏連陽得了令,又去安排人了,心裡對這些梧桐鎮的倖存者也頗爲不喜。

如若不是他們,這羣人早已經跟那些被泥石流掩埋的人一樣了。

安亞非等陸寒情吩咐完,開口道,“你再叫點人去搜索一下吧,這會兒泥石流已經停了,雨雖大,但搜索起人來應該不難,說不定還有人活着。”

例如那些掩埋在屋子裡比較結實點地方的。

陸寒情神色一凝,暗道自己着實想得太少了,便對一邊的西南道:“去找一批人進梧桐鎮搜索是否還有活着的,順便告訴那羣人,願意去搜索的跟着一起去。”

他們這批人不過百來人,除開必須守着銀子跟糧食的,能去搜救的不過一半人而已。

西南聽完立馬轉身跑開。

曹子靖臉色蒼白的被隨侍護送進了紮好的帳篷裡。

柯貌謙兩兄弟也是一副後怕的蒼白臉色。

安亞非看了一眼雨幕裡的殘垣斷壁,原來不是沒有泥石流,而是他沒在消息裡看到而已。

“非兒,先進去把溼衣服換了,別感染了風寒。”陸寒情拉住他的手,溫暖的內力通過手掌相接處,緩緩的送了過去。

“你也去把衣服換了吧。”感覺到寒意被驅散,從身體裡散發出暖意來,安亞非心裡一暖,牽起一抹淡淡的笑。

“不用,我還得去看看,放心,我有內力護着,不會那麼容易得傷寒。”陸寒情用空着的手摸了摸他被雨澆溼的頭髮,轉向東遠吩咐道:“帶安公子去換身衣服。”

東遠點頭,帶着安亞非轉身進了不遠處的帳篷。

陸寒情嘆了口氣,朝梧桐鎮走去。

希望活着的人能多些。

雨在第二天中午才停,洛城派來處理梧桐鎮的人午時之前便帶着兩百人冒雨趕到了。可見是在半夜得到消息後,便就趕路。

泥石流雖大,梧桐鎮之後得救的人也不少。而那些睡得太死的,便就一睡不醒了。

有了洛城派來的人處理梧桐鎮的事,陸寒情交代了一下,一行人便就接着趕路了。

只是這一路過去,曹子靖與柯貌謙兩人倒是意外的安分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梧桐鎮那命懸一線的危機給刺激得。

對於安亞非來說,這不可謂不是好事。難得清靜。

因爲有了先行部隊的清路,他們這一羣人一路也算順遂。

一路到平江城,沿途見到不少衣衫襤褸的難民,個個面黃肌瘦,雙眼茫然,神情悲痛。安亞非這一羣人的感觸過大,一直到了平江城,安亞非幾個公子都沒有緩過臉色來。

曹子靖,柯貌謙兄弟就不用說了,本就是生在大富之家,從小被嬌寵着,脾氣雖大,性格雖然乖張,可是,何曾見過這樣慘的景象。

安亞非那更沒有見過了。

現世他也不過活了十幾個年頭,除了上學就是在廚房裡,知道人心難料,卻也從未見過這種對生活絕望的麻木神情。

電視裡他也見過地震帶來的慘像,可那畢竟是隔了一個電器,並未親身現場,自然體會不到那種悲慘的傷痛。

而現在。

他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雖然一早就從那些信件裡知道了水災所過之處的慘景,可是,再怎麼聽說,也比不上親眼所見帶來的震撼大。

偌大的平江城,所見之處滿目的蕭條,本該擁擠熱鬧的街頭如今只能看到一個個神色間悲痛的難民。

店鋪全部關閉,雖然水患已經過去了,可是水患帶來的災害,卻仍在繼續。

安亞非靠在馬車壁上,難掩心裡的震撼。

“安公子,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到暫時休息的小院了。”東遠有些擔憂的說道。他的神色也很不好,眼裡也充滿了難過。

他從小就跟在大少爺身邊,從未見過這些景象。如今乍然見到,讓他一時之間情緒有些轉不過來。

安亞非扯了扯嘴角,“嗯,到了叫我。”

對於不喜歡自己,想要傷害自己的人,他可以毫不手軟,淡然以對。

可是這樣的慘景,見到了,他還是難免心裡難受。

平江城的事情安亞非插不上手,他跟着一起過來,不過是想陪在陸寒情身邊,然後便是處理完平江城這裡的事情之後,兩人再一起回北口鎮。

自從水災開始,他便只能從信裡知道爹爹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可到底還是不放心。

這個世界,除了好友跟陸寒情,便只有這一家人讓他心裡牽掛了。

在平江城待了一個來月,時間便已經將要接近年節。

越是這個時候,安亞非覺得,他心裡便越發開始想念起了爹爹他們。

雖然不是他親生的雙親,可是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那一對夫夫,便真心相待,處處疼惜。

累活從來不讓自己幹,村子裡的小公子,又有幾個沒有下過地的呢?只有他,即使農忙時節,也不過是幫着煮飯,送飯,看管糧食。

雖然,他是沾了這個身體原主的光。

可不能否認的,是他現在在享受着這一切溫情。

心裡的溫暖,是騙不了人的。

來這一趟平江城,讓他心裡感觸良多,尤其是對生命的脆弱跟渺小。

而對於自己跟陸寒情的感情,他更加珍惜。

雖然心裡仍然彆扭於以後與好友的稱呼關係問題,可不妨礙他會與陸寒情一直相攜白頭。

至於曹子靖與柯家的事情,他已經沒想繼續關注了。

曹子靖與柯家兄弟,在這一個多月裡,帶給他的感受簡直是一片迷茫。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梧桐鎮的事情給予的刺激,曹子靖居然到了平江城之後便就沒再來糾纏陸寒情了,當然,因爲陸寒情忙着處理平江城的事情沒有時間也有一些關係。

可很顯然,對於曹子靖來說,陸寒情太忙這個事情,完全對他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他很奇怪,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曹子靖放棄了那一點點剛起的對陸寒情還沒來得及發展的感情的?

柯貌謙兩兄弟,安亞非看向東遠,疑惑道:“東遠,柯貌謙兩兄弟爲什麼那麼早就回了洛城?難道他們不是跟來搗亂的嗎?”

沒錯,柯家兄弟在平江城呆了半個月不到,便就雙雙回洛城了。

讓安亞非覺得實在是很詭異。

本來他以爲在平江城這一段時間,他一定會遇到來自柯家兩兄弟與曹子靖的麻煩的。可誰知,一個是一來就見不到人影,一個是直接就走了。

難道真的是這一路的刺激過大?

那那三人的心理承受力會不會太低了一點?

而安亞非不知道的是,曹子靖不找他麻煩,不去找陸寒情,的確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這一路過來所見到的讓他心裡起了些變化,而另一點,便是因爲梧桐鎮安亞非那雖然不是故意,但確實存在的救命之恩。

本來他對陸寒情的感情,便只是朦朦朧朧的,並沒有非陸寒情不可。

所以,一路到平江城,他的心裡便放棄了這一點小小的感情。

而柯貌謙兩兄弟,應該最主要的是因爲洛城柯家與元家發生的事情導致的,當然,這一路來所見也有一些關係,但顯然,對於當初一而再,再而三找人來殺安亞非的兩兄弟來說,這些還不至於讓他們放棄。

所以,讓他們這麼快放棄的,也只有他們本身出了問題。

而這一切,忙着做好事的安亞非肯定是不知道的。

來到平江城,他雖然幫不上陸寒情,可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例如幫着布粥,發饅頭,或者是去難民營裡跟着忙活,總之,他也纔剛休息兩天而已。

而這休息兩天的原因,還是因爲他不小心讓自己扭了腳。

東遠把炭盆裡的火炭拔了拔,對於他的問題有些好笑,因此連回答的時候都帶着些笑意,“難道安公子還很遺憾他們沒來搗亂嗎?”

安亞非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爲這段時間他也有在小忙,所以並沒有去看來自洛城的信件。

東遠想了下,道:“聽說是曹家跟尚書府對元家出手了,而丞相還在裡面出了力,可想元家這次問題很大。柯家兄弟,大概是得了什麼消息,趕回去了。”

安亞非若有所思道:“你說,丞相跟元恆在一起也那麼久了,當真是沒有一點感情嗎?”

不然怎麼會不遺餘力的想方設法對付元家,甚至不惜聯合遙國。若不是他做的不是太過,說不定通敵賣國之名早就落實了。

東遠神色頗有不屑,“元恆那樣心狠手辣的人,丞相怎麼可能跟他有感情,如果不知道當初的事情還好,可能還存有一點夫夫情分。可是當年他會與王柳之分開,全是元恆一手造成,丞相又怎麼可能還念着那一點點的夫夫情分。本來他們就不是因爲感情在一起的。”

安亞非沒說話,心裡卻是有些感慨。

你說那個元恆長得也不差,這般作死,到底是爲什麼呢?

得不到陸滄,這個世界又不是隻有陸滄一個男人,滿世界的男人,難道找不到第二個了?

真是搞不懂。

要是陸寒情喜歡上了別人,他絕對不會這般死心眼,難過肯定會有,但絕對不至於讓他爲了這麼一個變心的男人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不值得。

那個元恆,就是看不透,太一根筋。

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可想而知,元墨一旦出了事,元恆沒有了依仗,下場必定好不到哪裡去。

不管元恆下場怎麼樣,這一切都跟安亞非沒有任何關係了。

在臨近年節的半個月,平江城的事情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流寇已經清剿完,瘟疫也因爲陸謹楓的及時趕到,得到了很好的遏制。當然,並不是說陸謹楓能神醫到救治瘟疫感染者了。而是及時救治了尚還未被感染的大部分人。

因爲及時發現,處理,瘟疫並沒有大面積擴散。死傷雖然不少,但比起整個平江城的人口來說,不過是少數而已。

陸寒情把該吩咐的吩咐完,便帶着安亞非往北口鎮趕。

今年的年節,因爲水災的事情,洛城是趕不回了,因此都決定在北口鎮過了。

這倒是讓安亞非心裡大喜。

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年節,他也希望大家都在一起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yu】的地雷╭(^3^)╮,另外,咳,寫文拖沓這點,傾語也已經在努力的改正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寫着寫着就會變成這樣╮(╯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