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宿郊外

零星小雪下了兩天之後,洛城迎來了它寒冬的第一場大雪。

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從天空紛揚而下,不到一個時辰,洛城便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房頂上,樹梢上,青石地板上,無處不是潔白。

仰頭望去,視野裡全是那一片片旋轉而下的雪花,不知從何處而來。

安亞非看着東遠與西南及陸府一衆下人忙忙碌碌的往馬車上搬東西。

因爲水患嚴重,出發去平江城的日子便定於今日下午。

怕再晚些出發,這雪會給路上帶來不便。

隨行人員安亞非尚還未聽陸寒情提起過。

昨日從宮裡回來,陸寒情便一頭扎進了書房裡,就連晚上都未曾回小院休息。今日一早,他更是連他人影都還未曾見到,聽說一大早便去軍營了。

安亞非皺了皺眉,把脖領子攏緊了些。

也不知朝廷會怎麼安排,但願這一路能順遂無事。

“安公子,你看是否還有要拿的。”東遠來到他身邊,請示道。

看了眼府門前一字排開的三輛馬車,安亞非搖了搖頭。該拿的他都拿了,就是不該拿走的,他也拿了一些。

想到自己包袱裡的某些東西,安亞非不甚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我沒什麼要拿的了。我去小院兒裡休息一會兒,你們家大少爺回來了,東遠記得來告訴我一聲,我有事找他。”

“好的,安公子。”

回到小院裡,安亞非走到牀邊把上面一個不太大的包袱解開,從一件藏青色的衣服裡翻出一個楠木雕花盒,盒子打開,兩枚造型別致,顏色透亮瑩潤的翡翠扳指映入眼簾。

看着盒子裡的兩枚扳指,安亞非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知心裡想到什麼,臉上的笑容頗有些陰險的味道。

看完扳指,又把蓋子蓋好,仔細的放進了衣服裡包好。

“這兩枚扳指可是好東西,可別給弄丟了。”自言自語完,安亞非轉身把包袱放到牀頭顯眼的地方,這包袱是他隨身要帶的,因此並沒有讓東遠他們先放到馬車上去。

離下午出發時間尚早,吃午飯也還得一會兒,可以做些別的。

安亞非瞅了瞅,好像並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了。

這麼想着,人便拉過被子直接躺了進去,先睡一覺再說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安亞非是在一陣窒息中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一看,某個色狼的俊臉放大在自己的視線裡。那雙黑眸深邃如深淵,仿似能把人的靈魂都能吸進去。

“唔……”安亞非伸手想把某人推開,奈何雙手雙腳都被壓制得緊緊的,混蛋,簡直是趁人之危。

陸寒情雙眼變得越發深邃,靈活的舌尖更是攻城掠地,直到察覺到再吻下去,會控制不住時,才嘆息般的結束了這個吻。

一得到空氣,安亞非便深呼吸了一口氣,等到緩了過來,怒道:“混蛋,你發什麼瘋?”隨着話落,腿也毫不客氣的踹了過去。

陸寒情笑着把踹過來的腳架住,安撫道:“只是見非兒睡得這般迷人,一時沒忍住。”

安亞非聞言想吐血,“屁,又不是睡美人。”自己的睡相自己知道,他沒睡得流口水就不錯了,還迷人?藉口也不找個好點的。

陸寒情挑眉一笑,“睡美人?非兒可不就是睡美人,看來我剛纔那一吻正好。”

安亞非使勁把自己的腳抽了出來,“你妹的睡美人,不要爲自己的色狼行爲找藉口。”

居然還知道睡美人的故事,看來好友肯定是把那些童話故事都跟他這幾個好兒子說過了。

陸寒情笑得很有深意,“非兒此言差矣,我這可不是色狼行爲,而是王子行爲。”

安亞非翻了個白眼,掀開被子下牀,“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王子。”還王子行爲,青蛙王子吧。

陸寒情走到他身邊給他把睡亂的頭髮整理好,又給他找了一件狐裘披風,“把這個披上,吃完午飯我們就得出發了,這雪下得越發大,晚了怕是路上不好走。”

安亞非撇了撇嘴,顯然很不滿某人岔開話題的行爲。“這次跟着去平江城的除了魏連陽還有誰?” шшш ▪Tтkā n ▪¢ ○

陸寒情拉着他往小院的小廳走去,道:“除了魏連陽,還有曹子靖,及柯家的兩兄弟。”

安亞非切了聲,“就知道會是這樣。”

陸寒情安撫的揉了揉他的頭髮,“此次賣了老尚書一個人情,曹子靖跟着來就是爲了牽制柯家兩兄弟的,非兒若是一路無趣,也可以隨性而爲。”

安亞非聞言,眼裡閃過一抹趣味之色,“哦,此話怎講?”

尚書府因魏連陽一事欠了陸府一個人情,這能理解。曹子靖過來牽制柯家兩兄弟他也能明白,只是後面那一句“他可以隨性而爲”,這是什麼節奏?

陸寒情拉着他在桌邊坐下,揮手讓東遠上菜,“有人上趕着來找不自在,我們又豈能不如其意。”

安亞非挑眉,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陸寒情含笑不語。

他相信非兒會猜到的。

吃過午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便就得啓程了。

天上的雪花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雖說涼月的大雪一般只在洛城周邊的城鎮見到,星凌江沿岸的水災城鎮並不會有降雪的危害。可這一路去平江城,光是出洛城的範圍,便得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若是雪再大一些,時間怕是還得延長。

萬幸的是,這一路都是碎石子官道,到是無需爲路爛而擔憂速度慢下來。

安亞非上馬車時,往後看了一眼,在他們陸府的馬車之後,便是一輛印有柯府家徽的馬車。

眼裡閃過一抹冷意,低笑了聲,便鑽進了馬車。

陸寒情緊隨其後。

馬車裡,踏上,地上,到處都是厚厚的一層獸皮,獸皮之上,還被鋪上了一層厚實綿軟的暖被。馬車的四壁更是加厚的,一見便知是經過保暖處理的。

在兩扇窗戶的邊上,還各自吊了一個暖爐。

安亞非扯開身上的狐裘披風,好奇道:“怎麼沒見尚書府的馬車?”

陸寒情把他丟在踏上的狐裘披風疊好放在一邊,“他們在城外跟隨軍隊。”

安亞非瞭然的點頭,曹子靖該是跟着魏連陽一起出發的。

馬車緩緩而行,厚厚的布簾遮擋住了窗外的嚴寒。

出了城,馬車與等候在城外的軍隊匯合。

曹子靖所乘坐的馬車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插·進了柯家與陸府的馬車之間,硬是把柯家的馬車擠到了最後。

旁晚時分,一行人在一個小鎮外停下,軍隊不能進小鎮,陸寒情作爲此次的監軍,自然不可能搞什麼特殊。

安亞非擺擺手,阻止了陸寒情尚未出口的話,“我不會去鎮子裡休息的,這馬車這麼暖和,還怕冷着嗎?”

陸寒情無奈,“非兒,這雪未停,夜裡怕是會更冷,這馬車雖作了保暖處理,也不比呆在屋裡暖和的。”

他怎捨得非兒如此。

安亞非才不理他這些,“好了,別廢話了,我說了不去就不去。”

陸寒情把他臉轉過來,“非兒,別任性,這要是受了寒怎麼辦。”

安亞非白了他一眼,“你會讓我冷着嗎?”

陸寒情嘆息一聲,他自然是不會讓非兒冷着的。

見他不說話,安亞非拍板,“既然如此,我幹嘛非要去客棧休息。”

他纔不會承認是因爲不捨得讓這人在野外休息。

陸寒情無奈妥協,拉着人出了馬車,進了搭好的軍帳裡。

安亞非挑眉看向帳篷裡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嘖嘖,還真是熱鬧,人都到齊了。

曹子靖一臉開心的看向陸寒情,“寒情哥哥,快過來,馬上開飯了。”

柯貌謙也不甘其後,聲音溫柔,“寒情,快過來坐下,我讓人煮了湯,先喝了暖暖胃。”

安亞非臉上的笑意加深,出聲道:“哎呀,我家寒情怕是不能享受柯公子你的湯了,因爲我也讓人煮了湯。”

柯貌謙神色一僵,扯了扯嘴道:“這樣啊,沒事,既然安公子也煮了湯,在下就不獻醜了。”

安亞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什麼時候柯大公子這麼好說話了?

曹子靖好似沒看到兩人的暗潮洶涌,興高采烈的道:“寒情哥哥,我讓人做了你愛吃的菜,一會兒你一定要多吃些。”

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期待之色。

陸寒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神色溫柔的拉過安亞非在他身邊坐下,又細心的給他接過東遠遞過來的暖手爐放進他手裡,囑咐道:“天冷,把手捂好,別凍着。”

知道非兒無論是在那個時空,還是在這裡,都是在溫暖的地方呆着,受不了這種冷天氣。因此這一路,他怕非兒冷着,讓東遠備了不少的火炭。

安亞非心裡一暖,微微笑了下,低頭看向手裡裹了一層薄棉布的銅製暖手爐,嘴角掛上了一抹被稱爲幸福的笑。

也沒心情去看桌上另外兩人是個什麼表情。

柯貌謙低頭,掩去了眼裡深深的嫉妒與臉上扭曲的恨意。

一雙手在桌子下攪得死緊。

曹子靖眨巴了下眼,眼裡閃過一抹異色。

一邊的東遠微微皺了皺眉,頗有深意的看了眼他。

自家少爺跟安公子,怕是都猜錯了這位曹公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