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麥

6月9日中午,場上。

我坐在陰涼處,看着我爸抓起一把,連着曬了四天的麥子放進嘴裡咬了咬,對我媽說到“好了,麥幹了。等會拿木耙再攪下,等到晚上六七點就可以揚了。就是不知道有麼有風,風大還好,風小就麻煩了。”

“那好,你跟娃先收拾下。等我把麥子攪完,咱就回,吃飯。”我媽拿上木耙,說完就又開始攪麥子。

這四天裡都是這樣的,不停的曬,不停的攪。以此循環,就爲了讓麥子完全曬乾,也爲了把麥子裡摻雜的麥稈等其他東西曬幹。等到揚麥時,好揚開。

我爸收拾完東西,就坐在我旁邊,等着我媽。看向我問了句“周鬆,你那天說讓做生意,做啥生意?”

“啊?做生意啊,我還沒想好呢。等先收完麥子再說吧。”說完看向我媽。

過了會,我媽攪完了麥子就一起回家。

吃完飯,我躺在炕上一直在想,做什麼生意啊?投資低,還能見效快。沒有頭緒,想不出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一覺睡醒,都下午快四點半了。中間我爸又去場上攪了兩次麥子。

這會我媽也開始做飯,今晚上飯要吃早點,畢竟等會還要揚麥子,飯不能吃的來晚了,要不然天黑了就沒辦法揚麥了。(天黑了,看不清。)

等到晚飯吃完,下午五點多一點。又在家裡休息了半個小時,等會快六點鐘了,才從家裡出發,往場上走。

剛出了村口,迎面就吹過來一陣風,讓人頓時感覺到涼快。

“走快點,這會有風,能揚麥。”我爸說完,就加快腳步速度,往場上趕。

我媽拉着我,走不快。只能一把抱起我,也往場上趕。

等到了場上,風馬上就變大了。我爸拿上木頭掀,剷起一掀麥子,向空中揚出去,試了試。結果風馬上就把麥稈等輕的東西吹走了,只有麥子掉了下來。我爸一看,趕緊讓幫忙。把麥子全收到一起,堆成一堆。

他選好風向,現在上風口傍邊,從麥堆裡剷起一掀麥子,向麥堆水平方向的另一邊空地上方揚起。風吹着麥子,把麥子裡夾雜着的麥稈,雜草等其他雜物吹走了,剩下麥粒乾乾淨淨的掉落在乾淨空地上。我爸又剷起一掀,往空中一拋,風繼續吹着。我爸手底下木掀鏟麥子的速度越來越快,曬乾堆在一起的麥子堆在逐漸縮小,而另一邊乾淨的麥粒則越來越多,越來越乾淨。

等我爸把那一大堆曬乾的麥子堆,鏟的只剩下地上薄薄的一層時,停下了手裡的木掀。

“娃他媽,趕緊拿簸箕過來。把這堆地上剩下的麥趕緊全掃到一堆,鏟走。去路邊簸一簸,把裡面的土渣子,小石頭挑乾淨。”

我媽過去,趕緊鏟到簸箕裡,端着簸箕往路邊走,一邊走,下邊往簸箕裡吹着風,能看到簸箕裡有輕飄飄的麥稈之類的東西飄了出去。等我媽到了路邊,就一下一下開始簸起來。麥稈這類的雜質很快就從簸箕裡飄出去,全落在地上,外地人幾了積了越來越厚一層雜質。等到簸箕裡沒有這類雜質了,就停了下來。蹲下把簸箕放在兩個腿上,用手扒拉來麥子從裡面把顆粒狀的雜質,往外邊挑。一片一片的挑。最後簸箕裡剩的全是乾淨的麥粒。我看見很有眼色的拉着個蛇皮口袋,把袋子口撐開,讓我媽把麥粒倒進去。

我爸那邊休息的差不多了,拿着掃箸,把那堆乾淨的麥粒堆四周的麥粒先掃到一起,因爲這堆麥粒裡最中間是最乾淨的,四周邊上的麥粒裡還有其他異物,就先掃到一起堆在旁邊。拿起木掀,把那堆乾淨的麥粒堆裡的麥粒又剷起一掀,向原來滿是麥子堆的地方上空一拋,陣陣涼風吹過,把裡面剩餘的雜物吹走,留下更爲乾淨的麥粒掉在地上。我爸就又開始一掀一掀的拋麥子。

這就是揚麥,揚麥的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活雖然簡單,但是工作量一點不小,要來來回回不停的忙東忙西,手生的話可能要幹好幾天,熟手可能只要半天就能幹完。幹農活就是看熟手,速度快,還乾的多,幹得好。這在我們當地被稱爲“把式”。意思就是這人幹農活很厲害。很專業,很精通。還有一個稱呼“稼把式”,意思就是字面意思。莊稼地裡的一把好手藝。形容這個人很會幹,各種莊稼地裡的農活。我們爸媽這輩人,都是從很小就幫家裡開始從事地裡勞動的,因爲乾的時間長,所以就熟能生巧,學會了越來越多的莊稼勞動技能。不像我們這代人,能認識就已經很不錯了,會幹的也有,但是很少。乾的好的就更少了。隨着時代的進步,科技的發展,人們田地裡會的農活越來越少,都是通過機器來代替原始的人力。所以人的身體,會隨着體力勞動的減少,而變得越來越差。但是大腦卻會越來越發達,因爲腦力勞動代替了體力勞動。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和趨勢。看看整個人類社會的的發展歷史就能發現。這是規律,也是必然。我們存在的整個世界要保持平衡,所以有得必有失。

等到所有的麥粒揚乾淨後,我爸開始把麥粒往一起堆,我媽跟我也開始把麥粒往口袋裡裝,裝完一袋子袋口用繩子綁好,我爸就抗到肩膀上往架子車上裝,一直忙到塊8點才把麥粒裝完車,用繩子在車上綁緊,拴好。我爸就開始拉着車,我跟我媽在車後面推,往家裡走。

……

等到了家門口,我爸休息會,喝點水。就又開始把麥粒袋子往家裡放麥的地方放,放完了,就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完。洗手,再吃點東西。因爲乾的體力活比較多,所以很容易餓,吃完東西。看會電視,順便消消食,也歇會。晚上快10點就準備睡覺休息了。

過去農村都睡得比較早,沒有夜生活,人們的追求也不多,僅僅是吃飽喝足,穿暖。不像現在的我們爲了吃的更好,過得更好,所以我們要不斷的努力賺錢,不敢停。因爲一停你可能就要失去,你所擁有的一些,或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