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翦墨看着低眉垂睫的劉盈,想說什麼到底忍住了,冷冷地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到了看臺上坐着,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劉盈擡頭看了一眼翦墨,又轉頭看了看累得快要趴下卻仍然咬着牙死撐的劉如意,眼波微閃,最終邁開步子繼續自己的跑圈。

咬着牙“跑”完第六圈,劉如意已完全虛脫了,嗓子眼裡冒着青煙一片乾裂裂的痛,蒼白如紙的小臉一點生氣也沒有了,彷彿在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風中,整齊的衣衫早已零亂不堪,猶如雨打的秋荷奄奄一息。

一直跟在身邊陪跑的奴才們均是心疼,卻敢怒不敢言。

“……王子,”喜福摸了一把淚,“奴才替您跑!”

“……傻瓜……”劉如意看着一幫滿目都是對他心疼的奴才們,一點沒觸動那是假的,雖然累得氣都要斷了,可這心裡曖曖的,好容易喘了一大口氣,纔將一句話說完“……讓你們……替……跑……我又……跑來……做什麼……唉!累……死人了……端……杯,端杯……水來……啊!”

喜福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突然聽到劉如意痛苦地慘叫一聲,接着撲倒在地上,雙眉緊蹙,整個人倦縮成一團,渾身都因疼痛而顫抖不已,嚇得喜福一愣神後立刻覺察到不對,連忙手慌腳亂地撲了上去

“……王子?如意王子!”

“怎麼回事?”翦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冰冷的聲音在一幫奴才身後響起,嚇了衆奴才一跳,

翦墨蹙了蹙眉,若是以此來逃避懲罰……仙塵一般的俊臉越發冷了幾分,越過衆奴才,翦墨走到了劉如意的跟前“怎麼回事?”

“奴……奴才不知……”喜福抱着劉如意一臉愁容,滿目驚惶,無助地看了一眼翦墨時,快速掩去眼底那抹驚慌。

再次蹙了蹙眉,翦墨略有些煩燥地蹲下身子,當看清劉如意的臉時,頓時吃了一驚,忙一把抓住劉如意的手腕探了探,神情越發凝重,迅速從懷裡摸出一顆藥丸喂進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劉如意口中“快!快傳太醫!”

喜福在看到翦墨的一系列動作之後,也覺察出不對勁,所以在翦墨讓他去叫太醫時,他已經向太醫院狂奔而去了。

“出了什麼事?”劉盈喘着粗氣,蹙着眉頭,從遠處跑了過來“如意怎麼了?”

翦墨凝眉看了一眼劉盈,沒有說話。將劉如意小心抱起,放在高臺上奴才們鋪好的軟墊上放好,心情很沉重,早就知道宮中黑暗,當親身經歷時感覺還是不一樣。翦墨感覺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只不知這陰謀是對他,還是對得劉如意?

“如意這是怎麼了?”對於翦墨的無視,劉盈即氣又無奈,眼見劉如意好似昏倒,忙一臉焦灼地問,語氣中隱隱透着不滿。

“王子可能是中了毒,我已令人去請太醫了。”翦墨淡淡地解釋道。

“什麼?”劉盈因過於震驚,瞬時僵在了原地,聲音也不由地擡高了幾分“中毒!這怎麼可能,如意從起牀到出門都是和本太子在一起,他若是中毒,本太子……”

“太子想說什麼?”翦墨淡漠地看着劉盈,打斷了他的話。

“我……”劉盈張着嘴我了半天,最後沮喪地垂下頭,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說明什麼,說,因爲翦墨的處罰才變成這樣,可如意不是因爲太累而是中毒,中毒……劉盈十指不由狠狠地緊了緊,這宮裡嫉恨如意與戚夫人的人太多了,所以當看到劉如意死灰一般地躺在地上時,心裡那種無助、害怕和絞痛讓他措手不及,慌亂而惶恐。

太醫很快就來了,跟隨太醫一同前來的還有劉邦,戚夫人,呂后、張良,蕭何,韓信等衆大臣。

太醫在給劉如意診斷時,劉邦就立刻向翦墨尋問了事情的全過程,得知來打靶場之前的所有時間劉如意都跟劉盈在一起時,劉邦瞟了一眼立在不遠處一臉焦灼,忐忑不安的劉盈,許是感覺到劉邦如鍼芒一般的目光,劉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劉邦,下一秒身子一顫,忙垂下了頭,心裡一陣亂鼓雷鳴,對劉邦的恐懼大概源於當年被他幾番無情地拋下馬車開始的吧。

因爲發現的早,加上翦墨的及時救助,劉如意雖險卻已無生命之憂,戚夫人驚惶,傷心下着人一路護送劉如意回了寢宮,臨行時那梨花帶淚的樣子讓劉邦好一陣揪心。想這後宮交由呂后掌管,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心裡對呂后的不滿越發嚴重,於是對着呂后發了一痛狠話就帶着一幫重臣憤憤離去。

“母妃……”看着母親被父王當着衆大臣的面狠狠被訓斥,劉盈心生愧疚,弱弱地輕喚了一聲,

呂后擡起頭,看了一眼劉盈,在心裡無奈地暗歎了一聲:這孩子,性子太柔弱了,怎麼看也不像是她與劉邦生的,即沒有他父親的奸詐也沒有她的精明強勢……

“以後離如意遠點,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難保你父王不遷怒於你,到時只怕你有口難言。”呂后冷着臉,沉聲教訓道。

“……是,母妃,”劉盈垂着頭,父王對母親以及姐姐的不喜,在宮裡早已不是秘密,如今如意中毒只怕他……於是悶聲應道“可這事……兒臣真的不知道,如意今早吃的東西兒臣也一起用過,兒臣若有害如意的心,兒臣怎會與他同吃呢?”

“正因爲如此才更叫別人懷疑,”呂后的聲音冷了幾分,她憐惜地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好了,盈兒,你先回去吧,你父王發了狠話若查不出兇手來,只怕……你母妃,唉!”

呂后嘆了一聲,眼底卻閃過一道精光,只是那道精光轉瞬即失,再看已是一片沉重。

劉如意中毒一事,在呂后雷厲風行之下,迅速在宮中掀起了徹查,劉如意所中之毒雖然極其罕見,但在這宮裡與此毒有關聯的人仍有機可查,此人便是來自苗疆的麗美人。案子很快就破了,麗美人身邊的貼身侍女召認了這一切都是因爲麗美人嫉妒戚夫人因爲有了如意,倍受皇上恩寵,於是因嫉生恨做的。

劉邦聽聞大怒,不顧麗美人拼死地哭訴否認,下令處死了麗美人,並撤換了劉如意寢宮裡所有的宮女,太監,甚至沒有留下喜福。

翦墨雖然救治有功,因功過相抵,不能再擔任劉如意的師傅,因太子仍須有人教導,而要在短時間內尋到與翦墨媲美的教官實在難尋,所以翦墨留於東官繼續教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