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毒婦人心

狹窄的巷子,高而靜謐的高腳樓,從巷子裡往天空看去,只能看見一線天空。

就是這麼狹窄的地方,猶如觸動機關一樣,四面八方都飛來了箭矢。這裡也充分說明了民風彪悍,,如果猴三真的帶人來,這裡怕是都快成爲戰場了吧。

這些都是普通村民,殺了其中一個,其他的就會瘋狂涌上。葉小白自然不能多造殺孽,越是修道之士,實際上限制越多。普通人犯錯和修道之士犯錯,惡行所招來的惡果也不一樣,這也是“地獄門前僧道多”的由來。

葉小白雙手掐訣,施展巫門法術,然後整個的跳起來。由於施展巫門,整個人如同大鳥一樣在空中滯空,讓那些箭矢都從腳下飛過。

正要離開的時候,那位中年人不知從哪抓來一把牛角大弓。牛角弓被他拉至滿月,起碼是十石巨弓,被他如此輕易拉開。箭是極爲出名的烏龍鐵脊箭,全鐵所制,箭頭呈扁平蛇矛狀,殺傷力巨大。外表美觀,而且近處攻擊力強。

準備離開的葉小白,只得再次翻轉落地,急忙道:“各位誤會了,我並不是猴兒幫的,大家切莫要傷了和氣。”

他想要和氣生財,可是卻不被衆人諒解。四方臉的大叔再一次拉弓至滿月,施展的乃是極爲難得的連珠箭法。

若是葉小白爲普通江湖人,根本逃脫不掉。一股怒火也從他心中涌起,將手放在劍柄處,保持一副拔劍的狀態。

此時他全神貫注緊緊盯着前方。劍在手中欲拔未拔。猶如孟子所說的那般“君子引而不發”。全身氣勢迅速增長。胸中肋骨好似化爲山川溝壑,靈氣充斥其中。呼喝一聲,便是雷霆之音。

“吒!”舌綻春雷,葉小白緊盯着前方,全身無形之氣從中丹田處放出,匯聚於前方。

連珠箭的箭弦接連響動,葉小白卻沒有拔劍,而兩支箭都在他身前一丈遠處猶如撞到金屬般倒飛出去。從大叔臉側劃過落在地上插住。正要引第三箭的大叔一愣,兩邊面頰已經流出了鮮血出來。

身後又有十支箭雨飛來,葉小白猛一轉身,手中剖天劍帶着劍鞘砸出,十支箭又被砸了回去。釘在射箭之人身側,繼而是滿天箭雨,葉小白只是左右閃躲,硬是在箭雨的縫隙中躲了過來。

神乎其神的身法,讓村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至於停止了攻擊。

其實葉小白也有些狼狽。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徹底沒有攻擊之後。他才慢慢平復氣息。

還有人要攻擊,忽然一道紅色身影從房頂跳了下來,正好跳在葉小白身邊。

“咦,你還沒逃?”葉小白驚訝道,“剛纔踩着我的肩膀逃走,是不是良心發現了?”

“看你沒事我就回來了,如果你剛纔被射死的話,我就逃了。”燕鳳倒是一個實在的女人,現實的讓人很難對她譴責。

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手中還提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跳下來之後將小女孩放下來笑道:“好不好玩?”

小女孩連連拍手道:“好玩好玩……”

“那再玩一個遊戲,把眼睛閉上,把耳朵捂着,數到一百。”燕鳳笑臉盈盈的說着,她那魅惑的笑容,讓小女孩好感暴增,當即就閉上眼睛,使勁捂住了耳朵。

她卻沒看見燕鳳臉色變冷,伸手放在小女孩的頭頂道:“怎麼沒人射箭,你們倒是繼續啊!”

那些村人紛紛大怒,可是沒有人敢再用兵器,大漢也吼道:“全部把武器放下,剛纔這位小兄弟的身手也證實一件事,他絕不可能是猴兒幫的。猴兒幫如果有這等高手,那麼朱二他們根本鬥不過他們。”

葉小白道:“朱二現在人在哪,我來此不是爲了找麻煩的,而是有事和他商量。他偷了我一樣東西,我要他儘快還來。甚至就算花銀子也沒關係,務必讓他儘快拿來。”

反正已經被識破,葉小白也不在冒充,直截了當的說道。

“朱二現在不在村子,我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他要是回來,我們會替你轉告的。”方臉大漢道,“現在把女娃子放了吧。”

“不急,既然朱二不在村子,我們就在他家等他。”燕鳳笑着將小女孩抱起,讓小女孩又睜開眼睛,然後問道,“你們村子裡面一個叫朱城二的大哥哥家,你知不知道在哪?”

無論村人如何喊,小女孩都充耳不聞,只覺得被這大姐姐抱在懷中美妙異常。稍稍一鬨,便心甘情願的把地址說了一個清楚。

於是燕鳳在前帶路,葉小白跟在後面。如果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恐怕今天要費大力氣。沒想到燕鳳雖然心腸毒辣一點,卻是找到了最佳的處理問題的辦法。

一直走到朱二家門口,燕鳳這才放過了那位小女孩,卻要挾所有的村人陸續退了去。唯獨方臉大叔跟隨其後,直到朱二家的大門。

“小子,我會告訴朱二你在這裡的,但是你給我小心一點言行,如果你敢傷害朱二家人,我們一個村子都不會放過你的。”方臉大漢看無計可施,只得警告一番,才最後一個離開。

退去了村人之後,葉小白這才皺眉心中有些不快敲了朱二家的門。這一次他準備來硬的,起碼要逼的那傢伙把幻魔琴乖乖奉還。

“是二牛子回來了嗎?”房門之後,傳來一個滄桑而沙啞的老婆婆聲音,“二牛子你又在山上打了些什麼,十幾天回來一趟,連個信都不捎回來,讓爲娘擔心死嗎?”

說着大門推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出現在兩人面前。和朱家村的其他人不一樣,這位老婦人倒是和藹的很。滿臉的皺紋。反而增添了慈祥的氣質。只是睜開的雙眼。蒙着一層白翳,讓整個眼睛猶如蒙了一層半透明的遮擋,猴三倒沒有說朱二的母親已經瞎了。

透過老婦人略微佝僂的身軀,房子裡面擺設也陳舊的很,不過也許因爲老婦人看不見,房子中昏暗的很,也不開窗戶。老婦人沒聽到兒子的聲音,於是停下來道:“你們是誰?”

“老夫人。我們是過路的,找朱二哥有些事情。”葉小白原本心中的不快,現在也不免有些不忍,緩聲道,“如果他不在家就算了。”

燕鳳狠狠剜了他一眼,心裡罵道:真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直接控制住就行。

“什麼事,你們先說?”老婦人忽然變得很謹慎道,“我跟你們說,我家二牛子不會去做壞事的。如果誰敢拉他去做壞事,我寧肯打斷他的腿也不會讓他跟你們走。咱們老朱家活的都要有骨氣。別人幹那些事,但是我們家的人不幹。偷蒙拐騙,那都是要下地獄的事……”

葉小白被訓的擡不起頭來,觀察這老太太,也許年少是大家閨秀或者曾經讀過幾年書,沒有農村老太太的感覺,反而是一副知書達理、吃齋唸佛的老夫人模樣。清貧卻不寒酸,好似年邁的知識分子,這嚴母的形象觸動了葉小白記憶深處的神經。

“老夫人,你說的倒是義正言辭,黑白顛倒說我們是壞人?”燕鳳卻不吃這一套,她冷冰冰的道,“我們來這裡不是看你演戲什麼的,而是來找你兒子要東西的,想辦法讓他快點來見我們,把東西還來。”

葉小白連忙給她一個眼色,讓她閉嘴。燕鳳這才憤憤閉口,抱着雙臂不再說話,脾氣也和小孩一樣。

“什麼什麼……”老婦人花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你說我兒子拿你們東西,怎麼可能,我那牛兒從小就是乖孩子,從不欺負人也不敢亂拿東西。他……怎麼……你們別急,我立馬讓他四叔找他回來,他要是真的拿你們東西,我……就當你們面打斷他的手!”

老婦人說的時候,連連拄着手中柺杖。

“老婦人莫要動氣,這其中有誤會。”不知怎麼回事,看這年邁而正氣凜然的老太太,葉小白心中不忍。於是急忙改口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在山上丟了一樣東西,這東西對我們意義非常。那座山是朱二哥經常打獵的地方,那山上沒有別人上山,或許是朱二哥將東西撿去了。我們來問一問,如果真的揀去,我們自然當酬謝朱二哥。”

聽得葉小白把事實說的如此,燕鳳連連翻白眼,對他這爛好人性格實在是生氣。

老婦人卻慢慢的緩過氣來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也不要着急,我讓人到山上報個信。如果真是丟了什麼東西,他一定有辦法弄到手。我兒子平日裡也樂於助人,很誠實也從不撒謊,你們既然是外地人,應該沒地方住。就在我這裡將就一下,等明天我兒子回來,讓他把東西弄來。敢問一句,丟的是什麼?”

“一把名琴!”葉小白道。

此言一出,老婦人立馬肅然起敬道:“聽聲音公子年紀不大,竟然有如此才情,一定是家學淵博。”

“老夫人也懂琴?”

“年少時候讀過幾年書也學過琴,後來家道中落,就在這山上找個打獵的嫁了。說起來是有目無珠,老了……老了……”老婦人說着笑了笑,邀請葉小白等人進屋。

葉小白一直都和老婦人客客氣氣,說話乖巧懂事,很識禮數。沒一會就讓老婦人開心起來,直誇這孩子懂事。

過了一會葉小白甚至親自下廚,使得燕鳳感覺莫名其妙。跟着他一起來了廚房道:“你這爛好人性格,還不如單刀直入來的快。人家偷了你的幻魔琴,你還有心思照顧人家的心情,你是修仙的……你還當你要成佛啊!”

一頓刻薄的編排,葉小白半晌只是落寞道:“倒不是我好心,只是老婦人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那瞎眼的孃親……也不知道,她在那個世界,還過的好不好。”

穿越至今,他第一次開始如此瘋狂的思念那個平行的世界。兒行千里母擔憂,他如今跨越了一個世界,也不知道母親在那方世界過的如何。

好在王青琅也有一個母親,已經去世。他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別人怎麼理解是別人的事情。

他低頭燒火,煙氣薰出來,卻薰紅了眼睛。

“一邊去吧,君子遠庖廚,你們男人不適合燒飯。給你燒下去不知道燒到什麼時候,還是我來吧。”燕鳳把葉小白推出了門外,然後一個人走了回來,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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