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仁和街已經一片寂靜,路旁的燈籠有明有滅,光影昏暗,風起時,撩動着他身後垂至腳踝的披風。
他站在閉着門的溶瑜堂外,看着三個字中間的瑜字,緊皺的眉頭久久未能舒展。
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想做什麼?
似是不甘於這樣於門外猜測,他牽着馬繞着溶瑜堂的高牆走到後院牆根,靜聽了一會後,突的身影一動,黑影閃掠間,人已從牆外掠入牆內。
連日的奔波,侍衛們早已熟睡,更何況,閔恆之的身手十分了得,武功在鄭仲文之上,他們平日連鄭仲文來過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發覺到閔恆之的到來。
閔恆之第一次夜探溶瑜堂,他並不知道祁溶月住在哪間房,輕手輕腳的來到二樓,在一間房門外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便悄悄開了窗戶往裡探看。
牀榻上躺着一個人,已經熟睡,甚至發出輕輕的鼾聲,他看見垂掛在屏架上的衣裳,似乎是雪兒穿的樣式,便又將窗戶輕輕合上,來到另一間房外。
房間內一片漆黑,無聲無息,看起來似乎也是睡熟了,他輕輕推開窗戶,一眼便瞧見距離窗戶不遠處的屏架上,掛着一件眼熟的素色長裙,甚至有一股子熟悉的淡淡藥香味自屋內沁入他的鼻間,就是這個味,就是她。
沒有遲疑,他躍身而入,動靜極輕,可牀上本已睡熟的人兒,卻立時睜開了雙眼,肢體反應極快的坐起身,下意識的將手摸向枕下的匕首,她知道這人一定不是仲文,仲文剛走,不可能這時候折返,而且這人的動靜和仲文每次來時弄出來的動靜不同,很輕,很小心,還帶着一絲緊張,就像仲文第一次來時。
“誰?”她聲音冷厲,手中已經握緊了匕首,見那黑影未作聲便已欺身而上,她迅速側身閃避,手中的匕首出鞘,雪亮的刃芒帶着一股子殺氣狠狠刺向那道黑影。
不管是誰,這樣夜闖嬌閨,鐵定是心懷不軌的,她又怎會手軟。
黑影輕巧的避開她這一刺,但卻沒有立即還手,而是伸了長臂去攬她的纖腰。
她冷喝一聲,身子猶如泥鰍一般脫滑至丈外之地:“你究竟是誰?”
黑影依然未答,突然就開始了進攻,這一次,他沒有趁機佔她便宜,而是使出了凌厲的掌法。
她一看這掌法,立時便猜到了來人是誰,手中本已起好的勢,立時卸去七分,只餘了三分力險險避過他這一掌,然後,他一掌未中接着又是一掌,她不及閃避,握緊了拳頭不肯還擊,只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她的左肩便中了他一掌,胳膊一麻,整臂已不知所覺,她看着自己脫臼的左臂,忍着疼痛,回頭看他,暗夜裡,那雙眸子裡,有驚有怒,似乎還有一抹疼惜。
呵——誰要他疼惜?
她一手抓住自己的左臂,一推一託便將胳膊裝了回去,疼得她冷汗直流,卻始終未吭一聲,滿是憤怒與恨意的眼眸始終死死的盯着他,一眨未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