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安靜,音樂都停止,只有魏安然低沉平和的聲音在迴響。
雲瀾又紅了眼眶,使勁吸着鼻子,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失態。
秦美景含笑拿手絹拭拭眼角,左手覆蓋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拍撫她一下。
秦美景微微愣住,轉頭望着一本正經觀禮的丈夫,眼笑意明亮,放下手絹,端莊坐好,揚起嘴角繼續看着。
“魏安然。”
雲相思輕輕喊他一聲,拿過他嘴裡叼着的大紅信封,微赧紅着臉打開,拉出裡頭一條閃耀着白金光芒的細鏈,細鏈下頭吊着一塊極薄的金屬牌,同樣的材質,面雕刻着一些花紋。
她將細鏈打開,踮起腳尖,爲他戴在脖子。
“你不習慣戴戒指,所以我送你這個,不要離身。”
她並沒有多說,甚至沒有解釋這塊亮晶晶非金非銀的金屬合金牌子跟細鏈,花費了她多少心血跟金錢。
希望沒有用到這鏈子的那天。她會告知他這鏈子的附加作用,卻不是現在。
魏安然點頭,將冰涼的鏈子跟金屬牌放進衣服裡,然後一把摟住她,當着衆人的面,親她的脣。
塗抹了口紅的脣口感不很好,還會沾印子,雲相思輕輕推開他,將手裡的信封遞給他。
“給你寫了點東西,回頭看。現在,我想給你唱首歌。”
雲相思甜美着望着他的眉眼,沒有絲毫心裡負擔地唱起那首心愛的歌。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微風吹來浪漫的氣息……”
清甜的歌聲迴盪,似是一股清泉,汩汩流進每個人的心裡。
雲朗靠着門口,眼神哀傷地看着她。
他心愛的姑娘今天嫁人了,新郎卻不是他。
兜兜轉轉,她不是他的親姐姐,卻也是親堂姐。他有勇氣打破世俗成見,愛她一生一世,奈何她心只有一個魏安然,還對他唱這樣的情歌。
她不是個性格外放的人,卻肯爲魏安然做到這地步,是真的很愛很愛他吧?
既然是她選擇的人,她會過得幸福吧?
如果魏安然不能給她幸福,她不會坐視不理。
雲朗默默站了一會兒,悄悄離開,如同來時那般,沒有驚動一個音符。
這樣幸福的場合,叫她純粹完美地幸福好。
這是他僅能給她的放手跟祝福。
佟妙妙傻傻站在門外,聽着這樣神情歡快的歌曲,整個人呆了。哪怕見到美得不似真人的雲相思,都沒給她這樣大的震撼。
這是愛情嗎?
這樣滿溢出來的幸福,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她能享受到嗎?雲朗能給她嗎?
是隻有云相思那樣的人,纔會得到這樣的幸福嗎?
雲相思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照那樣做,是否也能唱出這樣包含着幸福的歌曲,被衆人祝福?
佟妙妙呆呆聽着,身邊是一簇簇紗巾做成的團花,噴着香粉,喜氣迎人。
她頭一次沒有滿懷怨恨地挑雲相思的毛病,浮躁地追逐雲朗從不回頭的身影,而是沉靜地聽着想着癡着……
“手牽手,一路到盡頭,把你一生交給我。昨天已是過去,明天更多回憶,今天你要嫁給我。”
朗朗口的詞曲才重複一遍,魏安然已經能跟來,唱着顯然由他開口更合適的歌詞。
倆人超級好的記性,以及絕佳的默契展現人前,將一首《今天你要嫁給我》唱得情深款款,歡樂滿溢。
雲相思從來不知道,只會扯着嗓子吼“日落西山紅霞飛”的魏安然,唱起流行情歌來,居然這樣動人;更驚喜的是,依着他嚴肅到骨子裡的脾性,居然肯在大庭廣衆之下,配合她,完成歌曲的演唱。
現在到底還有些保守,傳統男追女的戀愛觀佔據主流,她這樣大膽地當衆表白,太過標新立異,可能會引發一些人的詬病。
可魏安然加入進來,並隱隱佔據主導,效果便截然不同。
雲相思明白他的苦心,一雙眼彎成月牙兒,一曲過後,主動踮起腳尖,親吻他的面頰。
魏安然一把抱起她,狠狠親了一口,衝雲染墨點點頭,抱着她飛奔立場。
雲相思帶笑的驚叫聲遠遠傳開,是那樣快活又無拘無束。
雲染墨輕咳一聲,含笑向各位賓客致意。
“婚禮儀式結束,請大家隨意用餐。”
他衝旁邊點點頭,音樂聲響起,他走向紅着眼睛努力忍着眼淚的雲瀾,紳士地彎腰邀請。
“美麗的小姐,有沒有榮幸跟你跳一支開場舞呢?”
雲瀾抽抽鼻子,把帶着雪白手套的手搭了去,右手的捧花高高往後一丟。
“樂意之至。”
搶捧花並未引發太大騷動,畢竟西式婚禮在此時並未太流行。
雲瀾跟雲染墨翩翩起舞,二人衣飾華麗,舞姿優美,像是西方宮廷貴族蒞臨舞場。
宮千祥幾個年輕一輩人馬坐不住了,紛紛邀請舞伴下場,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魏安然抱着雲相思一氣兒跑回臥室,將一直咯咯笑個不住的雲相思放倒在柔軟的大牀,輕輕壓了去。
“這麼高興,因爲什麼?”
他眼睛灼亮地盯住她難得全套妝的小臉,百看不厭,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想要將她拆吃入腹,又想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看她到地老天荒。
“因爲高興啊。”
雲相思輕快回答,滿眼都是笑。
她主動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仰頭啄他的下巴。
“玩火?”
魏安然聲音低沉,慵懶得像是喝醉了酒,
可他明明今天滴酒未沾,豈不是印證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
“給我玩不?”
雲相思不甘示弱,咯咯笑着回嘴,嘴脣下移,親吻他的脖頸。
魏安然脖子一側青筋突出,血管突突跳。
他咬牙點住她的額頭,將不老實的雲相思按回枕頭。
“恃子而驕!”
雲相思更樂,囂張地擡擡下巴。
“恃子而驕怎麼了?有本事你也驕一個我看啊!”
魏安然無奈嘆氣,輕咬着她得理不饒人的粉脣。
“現在蹦的歡,不怕秋後拉清單?”
秋後她也該生完了,攢下的賬可以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