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吃醋,一會要換牀,一會要訂婚!林赫心裡沒有安全感,如果把這幾件事情結合在一起看,那不難發現另一個問題。
也許他只是覺得兩個人的關係不夠緊密,要是能一起過個夜什麼的,估計他就不會這樣說了。
這樣一想,葉霓就有些不高興。她可不會因爲林赫覺得沒有安全感就把自己打包送上去的打算。
更加覺得,林赫這樣隨便就求婚,半點誠意也沒有。
她推開林赫說:“結婚是因爲想好了,一輩子都要和這個人一起,早也一起,晚也一起,更甚至,和這人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別的人談戀愛或者交往了。你想過這些嗎?”
林赫看着她,眼神幽深漆黑看不見底。
葉霓又說:“你現在說要和我訂婚,是因爲真的想娶我,決定共同承擔彼此以後的人生。還是覺得咱們倆的關係應該更近一步,或者你覺得,結婚纔是安心?”
她什麼都知道,針針見血。
林赫擡手,在臉上半擋着臉,有些疲憊地說,“我確實沒想這麼多。”什麼娶了這個,就是斷了自己以後和所有女人交往的資格,雖然他沒有這種打算,可是忽然聽到這話,還是覺得挺驚訝的。
還說要承擔彼此將來的人生,結婚不是依舊獨立的個體嗎?他頓時亂了,沒有想過這些……
怪不得有人說婚姻如同牢籠。
葉霓端起杯子喝水,不再說話,任何的感情升溫,都應該是出於心靈深處的心甘情願,縱然她喜歡他,她也不想因爲他生理上引發的心裡不舒服,而奉上自己。
他們倆纔在一起沒多久,她甚至還沒有正式見過林赫的母親,她也不夠了解林赫,公司才起步,還沒有掙到足以令林赫眼花繚亂的資本,兩人需要磨合的地方太多了。這件事上不能委屈自己,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但顯然林赫有些等不及了。
葉霓拿起杯子去廚房倒水,熱水衝到杯子裡,茶葉就再次舒展開,散在水中,有種自在閒適的美,葉霓看着,覺得自己也想像這葉子,圖一份自在心安。沒有勉強。
她還沒有準備好,和林赫同居或者上牀。
這樣……他會不會覺得她其實也不是那麼愛他?她不知道……
葉霓站在廚房,水好了,她也沒有出來。
林赫坐在外面,隔着飯桌,廚房的玻璃門,隱約可以看到她的影子,但他沒有過去,他知道葉霓很多事情處理的都很好,也會說話,可是……她就是想的太多,想的太明白,反而少了一樣,少了……孤注一擲。
雖然他也是這樣的人,但此時,他卻發現,葉霓不願意和他發展進一步的關係,他竟然無法勉強她。他現在每次見她,都不敢單獨相處,自己時常繃着,像個快要斷掉的橡皮筋。剛剛一親她,他就已經快要繃死了。
可是人家不願意和他上牀,他又能怎麼樣?
林赫站起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廚房說:“不早了,明天還要去莊殊那裡開會,我就先走了。”
葉霓站在廚房,手裡握着玻璃杯,水燙的她手指疼。
林赫等了一會,看她沒出來。他拉開門走了。
她防備他,防備到這一步,他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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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赫從葉霓家出來,走到樓下,他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想到葉霓一個人在家,孤孤單單的,心裡又有些難受。
他也是一個人呀,家裡還有那麼大的房子。
不懂資源整合,他有什麼辦法?!
氣鼓鼓地走了。
沒發現,他那燒包的阿斯頓馬丁不遠處,停着一輛普通的黑色奧迪,等他的車拐遠,車裡後座的人拿出電話來。
“莊先生,他走了。”
對面的人嗯了一聲,掛上電話。莊殊把手機放在桌上,看着對面的人說,“他怎麼說?”
對面的男子三十出頭,他說:“我查的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就像您預計的,葉小姐應該想趁機給蔡庭一個下馬威,我聽金葉內部那個案場的負責人說,蔡庭一直挺期待股權,但是葉小姐卻不願意給。這次銷售又全是葉小姐一個人的功勞,蔡庭就更沒希望得到重用了。”
莊殊說:“你說今晚見面的情況。”
那人忙說,“蔡庭自然很意外我去找他,我把來意和他說了,大家多個朋友。他挺抗拒,我去的時候帶的包裡面有錢,我留在了他的車上,他到現在也沒有打電話給我。估計在思想鬥爭。”
莊殊點頭,‘金葉地產’和其它公司略不同,葉霓不會放權,他問道:“包裡面放了多少錢?”
“五百萬。”那人說,“不是很多,但也夠他糾結一陣子。”
莊殊靠近沙發裡,沉思着:別看是地產公司副總,如果沒有股權,這些錢,蔡庭二十年也掙不到,可不是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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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尾的清晨,早晨已經頗有涼意。
葉霓早晨來到公司,就覺得鼻子有些堵,應該是沒有及時加衣服,着涼了。
那天之後,葉霓和林赫的關係,詭異地停頓了下來。倆人工作上依舊越來越緊密,但是私底下,卻彷彿倒退了一大步。
反正倆人也是工作狂,做地產這行,想做出成績的,也無一不是工作狂。
四府那邊是莊殊去談的,這男人這次在工作上,顯示出了自己的氣魄和底氣,所有的事情,葉霓都沒有參與,全是莊殊公司出面,甚至去四府談判,也是莊殊那邊去的。
葉霓和四府也算撕破過臉,她不願去四府談,林赫也不願意她去。
她有更重要的問題,林赫公司的資金量,並不足以支撐這次的項目。早會後,一回到辦公室,林赫就打了電話,讓她過去。
葉霓掛上電話,往對面看了一眼,隔着一棟樓,他最近有事都是讓她過去,在總公司和控股公司之間,她是需要去總公司彙報的那個人。
出辦公室的時候,遇上了蔡庭。蔡庭看她拿着東西,問道:“你又去對面?”
葉霓的心裡有些不快,合併以前,她是總經理,和林赫平起平坐,現在確實是矮了一頭,特別是他不講情面的時候,自己每天都要過去。
蔡庭說:“我陪你過去吧。”
葉霓搖頭,“咱們下屬的中介公司弄的怎麼樣?金葉四府那邊就快要交房了。”
蔡庭側身給她讓路,眼神有些於心不忍,“都好,你先去那邊吧。我一會就再過去四府看一趟。”
葉霓點頭,蔡庭的眼神卻留在了心裡,那種不經意的同情,她往前走,心裡涌上怒氣,林赫這是又來了毛病,每天都要她過去一趟趟跑。連蔡庭都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她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忽然改了主意,轉身回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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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赫的公司也來了訪客。
林赫放下咖啡杯,看了看錶,葉霓還沒有來,他對秘書說:“仇先生到了沒有?”
秘書說:“已經在會客室了。”
林赫站起來,“等會葉小姐過來,讓她在辦公室等我一會。”他整了下西裝,往會客室去。
門一開,仇萬年站了起來,神情略尷尬,上次他女兒的事情,林赫派人給他送了帶子,從那以後,他見到林赫就不自在,“林先生。”
林赫擡手,“坐,”卻發現他臉色並不好。
不是沒休息好的氣色不好,而是一種病態的氣色欠佳。林赫說:“一段時間沒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忙了?”
仇萬年一看林赫不提之前的事情,他自然也樂的不提,說道:“身體是有點問題,才檢查出來不久,腦子裡面有個東西。”
林赫剛點上雪茄,一下愣住,隨即壓着驚訝問,“什麼東西?”
“腦瘤。”仇萬年說,“晚期了。”
林赫愣了幾秒,平靜地暗滅了雪茄,那火星散在水晶菸灰缸裡,散出人死如燈滅的悲哀。
他說:“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仇萬年沒事不會一大早來聊病情。
仇萬年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大前年的時候,我公司有困難,都是你當時出資幫過我一把,這幾年我一直都沒忘,咱們兩家公司關係也不錯。”
林赫沉默地等着他說。
仇萬年說:“上次迅迅回來,出了那事之後,你再也沒有約我出過海,金融市場上,也和我們公司少了之前的默契。”
林赫說:“這幾個月,我們公司的主力正好也放在了地產上。”
“我知道,我知道。”仇萬年忙解釋,“我很爲你高興!年輕有爲,這也是我思前想後,決定來找你的原因。”
門輕響,秘書端着茶進來,等她放下茶出去。
林赫說:“有話你直說就行。”
仇萬年點頭,說道:“我希望你們林氏可以控股我們公司。”
他看着林赫說,“海景城我能考慮的只有兩家。在中殊控股和你之間,我覺得咱們還算有點交情,你也知道我們公司什麼情況,有沒有價值。我眼看沒什麼時間了。但我只有那麼一個女兒,也不爭氣,她人在國外,我們公司也欠着你們公司那筆資金,所以我思前想後……”
他猶豫地看着林赫,“你怎麼看?”
林赫的公司自從改成控股公司之後,整個格局已經改變,通過控股別的公司,資本擴張勢在必行。
但想到仇萬年的女兒,林赫條件反射心裡彆扭,說道:“你可以聘請職業經理人,不一定要別的公司控股你們的。”
仇萬年搖頭,“我太太和你媽媽關係也好。我就是誰也信不過,我要走了,安排好她們的生活才能安心。她們完全都不懂經商,迅迅又一直在國外,性格完全西化。我就想她們這輩子能生活無憂,不要被人騙了就行。”
林赫沉默下來,“一輩子”那話太沉重。什麼都不懂的母女,找了沒操守的人,回頭真把公司給他們弄走了也說不定。
但這事他不能答應,他說,“你先讓我考慮一下,我們公司最近有別的項目,如果要控股你們公司,資金上面會是個問題。”
仇萬年說:“這個都可以慢慢商量,有你們公司以前借給我們公司的款子,你別忘了。”
林赫笑了下,他怎麼可能忘,他還以爲仇萬年今天是來還錢的呢,原來是要錢的。可他還哪裡有錢。
這輩子他給人借錢,還款最快的就是葉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