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世海不知爲什麼,只覺得簡優的眼神讓他汗毛豎起,不過就是個小丫頭,根本構不成威脅。可他心裡就是突然覺得很恐慌,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是,簡小姐說的沒錯。出了這麼大的事,每個人都排除不了嫌疑,包括我在內。”
沈君奕沉思,這個汪世海的背景清白,他怎麼會認識陸久那樣的人?
簡優冷哼一聲,“那是當然。希望汪總監儘快查明真相,給大家一個交代。”
簡燾冷靜了下來,對女兒的行爲很不贊成,“小優,你不去上學,帶着蘇承浩來公司瞎鬧什麼?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要做的是乖乖上課學習,而不是……”
沈君奕可不樂意看到外甥女被責罵,“姐夫,小優年紀也不小了,你不要老是把她當成孩子來看。小優不是你想的那麼脆弱無知,很多事情你都無法想象。就譬如今天這件事。”
“君奕,我知道你心疼小優,可是我不希望她摻和進來,商場如戰場,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姐夫,你真的不明白,小優她……”
簡優打斷他的話,“舅舅,別說了,我不想看到你和爸爸爲了我起爭執。”
她明白爸爸的顧慮,爸爸覺得她是個女孩子,以後長大了就是要嫁人的,然後做個賢妻良母。別看爸爸平時叱吒商場手腕果斷,可骨子裡還是很固執很死板。他想讓她一輩子都生活在溫室中,不需要經歷外面的風吹雨打。
可是她也有她的思量。她不想當溫室裡的花朵,不想當個脆弱白癡的千金小姐,她重生而來,就是爲了要報仇,要保護家人。
她要讓爸爸看到她的決心和態度。
簡優掃了汪世海一眼,“汪總監,對於泄密之人,你心裡有沒有底?”
汪世海畢竟是沉浮商場幾十年的人,即便算不上老奸巨猾,可也沒那麼愚蠢。
“請總裁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哼,交代?什麼交代?汪總監打算拿什麼藉口搪塞我爸爸?”簡優看不下去了,汪世海如此虛僞,她也懶得跟他周旋,反正人證物證都有,看他怎麼抵賴。
這件事早點解決對簡悅越有利。
簡燾低聲喝斥,“小優,不得無禮。”
汪世海客氣地說道,“總裁莫要怪小姐,我想簡小姐肯定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小優,你要是再鬧下去,我就讓人送你回家。”簡燾不悅地擰眉。
“爸爸,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請容許我把話說完再決定要不要趕我走。”
簡優看着沈君奕,“舅舅,有關陸久的事……”
汪世海聽到陸久的名字果然臉色大變,可是他卻咬緊牙關不鬆口。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能輕易承認,否認就上了這小丫頭的當。
這麼說來,是那天她看到了自己和陸久在一起?
可是陸久神出鬼沒,簡優是怎麼認識他的?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不過短短几秒的時間,汪世海腦裡就浮現了幾個念頭,越往下想越心驚,背脊涼颼颼的,冷汗直冒。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沈君奕把文件夾的資料遞給簡燾,“我也是通過警局的朋友才查到的。這個叫陸久的,今年四十五歲,以前因爲犯過幾起強姦案而入獄,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出獄後,在工廠、加油站和搬運公司工作過,後來不知什麼原因,突然銷聲匿跡了兩三年。最近又在卞城出現。目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還算安分守己。”
簡燾很納悶,“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沈君奕看着簡優,“這個問題,就讓小優來回答好了。她比我清楚。”
簡優把陸久的照片扔給汪世海,“汪總監認不認識此人?”
汪世海當然堅決否認。
“哦?那麼說來,上次我在百貨商場看到的都是假象咯?那次我明明看到你和陸久,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一起,難道你還想抵賴?如果你不承認,我們可以去調監控給你看。”
“我的大小姐,你真的看錯人了,我怎麼可能跟那種人交朋友?”
簡優勾脣一笑,不怒反笑,“汪總監撇得真乾淨。你那天說你跟朋友要去健身俱樂部,我沒記錯吧?我明明聽到俱樂部的櫃檯小姐稱你的朋友陸久陸先生,而且我也確認過。你覺得抵賴有意思嗎?”
汪世海神色不定,眼神閃爍,“這也不能證明我朋友就是那個陸久吧?而且即便是這樣,陸久以前犯過錯,可知錯能改,他想改過自新重頭做人,難道不可以嗎?”
“哦?這麼說你是承認你認識陸久了?”
汪世海一口氣憋在胸口,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簡燾看着女兒咄咄逼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由得怔忪了。
小優,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他是不是忽略了一些事?小優似乎在漸漸成長,懂事。也許從上次同陂的事情,他就應該有所頓悟纔對。可惜,他總以爲小優還年輕,最是應該玩鬧開心的年紀。
簡優覺得逼急了,不由得讓對方鬆懈,“其實你說得也沒錯,就算陸久以前罪大惡極,可是他坐過牢,也爲自己做過的事贖罪,我不應該苛刻地認定他是壞人。”
“沒錯,大小姐這麼想就說明你明白事理。”
簡優還想說什麼,卻有人來敲門,“總裁,汪總監,我們抓到泄露機密的人了。”
簡燾立即道,“讓他進來。”
汪世海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轉移的空檔,艱難地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
“就是他。”企劃部副經理指着縮着脖子的男人,“我剛纔看到張天順在鬼鬼祟祟地打電話,縮頭縮腦的樣子實在可疑。而且我們還從他的電腦裡找到了被泄露的圖紙。”
張天順拼命地搖頭,“沒有,我沒有……不是我做的,我是被冤枉的。”
簡優閉上眼嘆息,“我是冤枉的”這句話跟“站住別跑”一樣根本沒有意義。汪世海要找的替死鬼,就是他吧。看他那刷白的臉色,還挺可憐的。
不等簡燾發話,汪世海就怒聲喝斥,“好你個張天順,平日裡我待你不薄,總裁一向對員工體恤,平時又提供很多進修的機會,你竟然恩將仇報,將我們內部的機密拿出賣,你於心何忍?你怎麼對得起總裁?怎麼對得起大家?”
張天順脖子都快搖斷了,“沒有,我真的沒有,總監,你要相信我。”
“我也想相信你。”汪世海痛心地道,“我一向覺得你很老實,對你也多加照顧,可是你爲什麼要毀了我的信任?你讓我有何顏面面對總裁?”
“你說你是被冤枉的,那爲什麼在你電腦裡找到圖紙?這是機密文件,只有高層主管,整個企劃部也就我和副主任,還有幾個高級的設計師知道。你們下面的只不過是略做修繕,或者負責其他的小方案。說,你是不是項氏派來的奸細?”
簡燾也在等,等他們問出答案。
簡優卻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還鼓起掌,“演得真好,跟真的一樣。”
“大小姐什麼意思?”
“我說你們啊,汪總監和這個副經理,你們的雙簧唱得真精彩。爸爸,這兩人可以立即趕出公司了。”
汪世海臉色大變,“我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簡優想了想,“好像趕出公司太便宜了,現在項氏要告簡悅,把你們供出去,然後再起訴你們就好了。我想,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小優……”簡燾警告地瞪她。
簡優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這個,是那天我親耳聽到汪總監和別人密謀的話。”
“你就不怕簡燾找你麻煩?你畢竟是簡悅裡的企劃部總監,出了事都是你擔着。”
“隨便找個替死鬼就是,你真當我是傻子?”
簡優滿意地看着汪世海的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汪總監,這下不能抵賴了吧?這個人,就是你所謂的替死鬼吧?你和外人密謀盜取公司機密,還倒打一耙,還以爲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傻嗎?”
簡燾眉頭都快皺成了一個川字。小優這個證據是從哪裡得來的?她又怎麼知道汪世海心懷不軌?還錄音做了證據?
他頭一回發現看不透女兒的心思。
簡優最後補上一刀,“如果我記得沒錯,陸久是項書桓的手下,我曾經意外見過他。他那臉上的刀疤讓我記憶猶新。如果不是那天意外撞見汪總監,我也不會誤打誤撞。”
這回連沈君奕都忍不住看向簡優,陸久是項書桓的手下?他怎麼不知道?
簡優有些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我有點累了,爸爸,事情該如何處理,就看你的了。”
簡燾冰冷的聲音如刀子飛過去,一怒之下把茶杯掃落在地,嘭的一聲如平地驚雷,把汪世海嚇得臉色發白,心跳如擂鼓。
“汪世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簡燾目光如炬,這個他很看重的下屬,竟然連同外人來背叛他,他真的很失望。
“總……總裁,您不要聽簡小姐一面之詞,我並沒有……”
“事到如今,你還想撒謊?以爲能瞞天過海嗎?汪世海,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如果不想吃官司的話,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當天稍晚,就傳來汪世海是項書桓安插在簡悅的奸細這個消息。
簡燾雷厲風行,汪世海和那個副經理同時被辭退,同陂度假村的工程,則是採用了經過修改過後的蘇承浩的設計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