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了三樓,董言言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剛踏進玄關,忽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抱住了她,身後的房門被重重的關上,重重的呼吸聲噴灑在頸間,她回過頭,他的吻就鋪天蓋地地覆蓋下來了,淹沒她的驚叫甚至呼吸,手裡的東西掉了一地。
兩個人急切地互相吮吻着摸索着,相擁着踢開了臥室的門,滾到了那張略顯冷清的大牀上。
董言言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突然襲擊,所以激情過後,他慢條斯理地穿衣服的時候,她攀上了他的肩膀,衝他伸出了手,“老闆,你還沒給錢呢。”
宋明誠沒好氣地掐了掐她的臉蛋,笑道:“越來越不學好了啊。”
董言言眨眨眼睛,有些無趣地回過身,抱住了枕頭。
宋明誠回過身,把她抱在了懷裡,擁着她溫溫軟軟的身體,低笑道,“早就想你了,可是這兩個月忙活你妹妹的事,一直脫不開身。”
董言言笑笑,“我聽我媽說了,讓你費心了。”
“別客氣。小姨子的事我義不容辭。”宋明誠笑道,“這兩個月我一直在想,以後我們有了孩子該怎麼教育?以前我覺得只要我們給她提供最好的環境,她就能開開心心的長大,可是現在我發現,教育孩子真是一件需要很多耐心和愛心的工程,真不是錢能搞定的,好在有你,你有很多經驗。”
董言言瞟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意思?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你虧了唄?”
“哪是虧了?是賺大發了!我現在是一邊享用着你二十歲的身體,一邊享用着你三十歲的成熟和歷練,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的輕鬆愉快。”宋明誠一本正經地說。
“這話可真夠下流的。”董言言漫不經心地說,“對了。我給你推薦的那幾個人,還行吧?”
“你推薦的當然沒有錯了。”宋明誠笑道,“對了,好像有個叫高傑的——,跟你關係不錯吧?他上個月跟公司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本來對於這種入職不到一年的新員工,這樣是不符合規定的,聽說後來他找到雲龍,拿你壓他,雲龍纔給他簽了字的。”
“廢話!跟我關係不好的。我能推薦給你呀?”董言言笑道,“他確實有實際困難,他家的房子給他爸治病的時候賣了。他爸媽在這裡沒有租房子的錢,你也知道,這裡的房租一次最少要交半年的;他是個孝順孩子,只是有點兒勢利,這兩年在這兒也沒少討好我。我看他挺聰明也有些才華,就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了。”
“我說呢?你對孝順孩子就是一點兒抵抗力都沒有。”宋明誠笑道。
董言言不置可否。
她小時候,爸媽一直把她當孩子哄,而當她長大了的時候,又轉而拿出一副家長的嘴臉把爸媽當孩子哄。
這樣的家庭其實不是很正常的,因爲他們都只自私地付出他們想付出的。而懶於浪費精力和耐心給對方對方想得到的。這何嘗不是一種偷懶?雙方都偷懶的結果就是,在角色轉換的時候,都會有一個非常痛苦的適應過程。
宋明誠的家庭更是。他小時候,父母把他當作甩不掉的責任,不得不養;而他長大成人了以後,又把父母當成甩不掉的責任,也是不得不養。
而高傑那樣的家庭纔算正常的家庭。小時候他爸媽盡足了父母對孩子的引導和教育的責任,而他也在努力向上的成長。做讓父母滿意,讓旁人豔羨的孩子;等他長大成人了,又在盡職盡責地盡一個人子對父母的責任,而他的父母,也在坦然接受他的照顧;每次看到他們一家三口那種發自真心的笑容和關懷,她都在想,這難道不是人世間最好的感情?
宋明誠好奇地撥弄着她的頭髮,笑着問她,“寶貝,想什麼呢?”
董言言嘆了口氣,說道:“我在想,今天你什麼時候走?”
宋明誠一聽不樂意了,佯怒道,“怎麼?我後面還有排隊的?”
董言言也戲謔地笑道,“怎麼?你還想包宿啊?”
“包宿不行啊?”宋明誠捧着她的臉頰笑道:“我是這麼想的,我先在你這裡住兩天,等過幾天冷月結婚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參加她的婚禮。”
“這麼說你今天不走了!”董言言歡叫一聲把他撲倒,蹭着他的脖子笑道,“老闆!我真是太愛你了!再來一次吧!”
“再來一次,還得管我要錢——”
“不用不用,我給你錢……”
*
一週以後,董言言跟學校請了假,和宋明誠帶着曉含這個小燈泡一起回到c市參加冷月的婚禮。
冷月是同學中最早結婚的一個,所以來參加她的婚禮的同學也是最全的。按照習俗,婚禮由男方家籌備,所以大家也不用幫着忙活,只等婚禮當天去參加婚宴就行了。
婚禮的前一天,女生們都在賓館的房間裡陪着冷月度過單身的最後一天。
203寢室的六個姐妹都來了,只有陸甜沒有來。
大家都只聽說她從公司辭職了,去了南方,但是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也聯繫不上她。
甜甜沒來,冷月有些遺憾,但是看到大家興高采烈的樣子,她的心情也很快好了起來,拿出新拍的婚紗照給大家看,引來一片羨慕的驚呼。
“你們幾個有對象的,趕緊結婚!沒有對象的,趕緊找對象!”冷月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指點着說道。
“我們哪有你這麼好命啊,進門就當少奶奶。”董言言摟着她的肩膀笑道,“姐姐你抓緊了啊,等來年跟姐夫生個胖娃娃給我們玩兒。”
“老五,你那麼喜歡小孩兒,跟宋明誠生一個唄。”於霞在一旁笑道,語氣裡有些酸酸的。
董言言吐吐舌頭,“我不是還沒畢業呢嗎?”
她是想生孩子。但是她跟宋明誠說好了,要璐璐當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現在還沒有到璐璐出生的時候呢,不過,也快了。
姐妹們也是許久沒見了,笑着鬧着一直鬧到深夜,這樣的場景多麼的熟悉。
後來董言言怕冷月熬得太晚了,明天上妝不好看,才催促着大家趕緊睡覺,明天還有一天的忙亂呢。
第二天早晨五點。同學們都聚集在影樓陪着冷月化妝,冷月坐在梳妝前,化妝師有條不紊地給她修眉。打粉底,粘睫毛,畫眉,鏡子裡的女孩便越發的嫵媚嬌豔起來。
早晨八點鐘,冷月化好了妝。換上了美麗潔白的婚紗,等着新郎來接親,伴娘是柳影於霞和冷月的兩個妹妹,她們也化了淡妝,換上了伴娘裝,喜滋滋地跟在新娘子身邊讓大家拍照。
董言言拿着相機。在鏡頭後面看着她們一臉幸福的樣子,不時地摁下快門。
早晨八點半,新郎來接親了。董言言看着西裝革履容光煥發的姐夫幾步跑進來,滿眼歡喜地把他美麗的新娘抱進華麗的婚車裡,婚紗的裙襬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柳影和於霞她們拿着東西緊跟着開了中門上了車。
冷月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捧着鮮花。笑容滿面地對她們揮手。
幸福的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因爲婚禮是男方主辦的,所以婚宴的現場定在了本市另一家有名的四星級酒店。董言言跟宋明誠坐上婚車後面的一輛嶄新的保時捷,跟着車隊緩緩行進,這輛車,是他們送給新娘的陪嫁。
婆家給買房,孃家給買車,正好相得益彰。
雖然他們可以給她更好的,但是她的婆家現在也只是小富之家,他們不能喧賓奪主,也不希望介入她的生活太多,他們只希望她能擁有平淡的幸福就好。
四姐夫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所以婚禮很隆重,婚宴也很豐盛,廣電班的同學坐了兩桌,老師坐了一桌,宋明誠本來讓董言言跟他坐在一起的,可是董言言執意跟女生們坐在一起。
“可惜了,甜甜沒來。”曉含一邊喝着飲料一邊有些失落地說。
楊莉莉看了她們一眼,想說什麼,杜昕萌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別亂說話。
董言言看在眼裡,也沒有追問什麼。
從過去的同學和下屬口中,她也多少聽到了一些關於甜甜和宋明誠的風言風語,但是甜甜已經走了,她也沒有深究的必要了。
飯吃到一半,新娘新郎換好了禮服,過來點菸敬酒,大家立馬來了精神,特別是冷昊陽他們幾個男生,想盡了花招刁難新郎,不過四姐夫就是有那種來者不懼的範兒,不管他們怎麼刁難,他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反正媳婦兒都娶到手了,他們再作還能作出花來呀,也就由着他們笑鬧。
中午的時候,婚宴就結束了,新郎和新娘熱情地把他們送到酒店門口。
然後,新娘就要跟新郎回新房,婆家那邊的人要鬧洞房了。
同學們互相寒暄了一陣,也就紛紛散了,下午,該上班的還得上班。
董言言和宋明誠開車回家去看老爸老媽和楠楠,新建的小區就在學校附近,緊鄰着伊通河,倒也不是很遠。
“你知道嗎?許程和白羽也在這裡買了房子,預備明年結婚,我給他們打了個對摺,首付還不到五萬;許程也是犟,我按你交代的勸他買兩個兩室一廳,我還給他打折,兩個首付加起來也才六萬多,不等於白給的?等過幾年一升值,一個住一個賣都合適,轉手就掙幾十萬;可是他非說七十多平不夠敞亮,硬是買了個一百多平的三室兩廳。”宋明誠下了車,關了車門,轉過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董言言扶下車。
董言言下了車一看:這個小區的環境真好,設計的頗有江南水鄉的感覺,只是現在已是深秋了,滿庭的樹葉已經金黃,有清潔工在打掃,倒是假山那邊依然流水潺潺,平添了幾分生氣。
“我聽白羽說了,首付是許程付的,用的也是許程的公積金,裝修的錢是她家拿的,首付花了五萬多,裝修反而花了十多萬。”董言言笑道,“許程是個好面子的人,當然要買大房子,他也有把他爸媽都接過來的意思,我當初就是怕他把他爸媽接過來跟白羽幹仗,他還得夾雜中間左右爲難。行啊,人家的日子怎麼過是人家的事,咱們盡到心也就得了。畢竟他還是有進步的,剛畢業一年多,就買得起大房子了,我們當年買房子,首付的那些錢還都是東拼西湊借的。”
兩個人說笑着進了假山旁邊的一個單元,上了三樓,按下了自家的門鈴。
不一會兒,老媽過來開門了,一看到董言言回來了,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董老二,趕緊下樓買菜去!大閨女回來了!”她一邊給他們兩個找拖鞋,一邊回頭對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爸喊。
董言言見她心情挺開朗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
“爸!我要吃糖醋鯉魚和燒豆角還有炒土豆絲兒!”董言言換上拖鞋跑過去,摟着老爸的胳膊說道。
老爸撇着嘴笑笑,“你就是個土豆肚子!行!我給你買去!”
“不着急,我們剛剛吃過飯。”宋明誠在董言言的身邊坐下,摟着她的肩膀對老爸笑道,“今天晚上我把楠楠也接回來吧,咱們一家人好好熱鬧熱鬧。”
“那趕是好!”老爸高興地說道,“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兒多好!就言言起高調,跑那麼遠去!”
董言言和宋明誠對視了一眼,笑而不語:總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吧?風光的時候怎麼都好說,可是萬一受制於人的時候,還是需要有一個人在另一方守望相助的,她還要在那邊給他開疆闢土,作爲他的後路。
當然,他也是她的後路。
晚上,楠楠回來了,看到董言言,彎起嘴角對她笑了笑:“大姐,你回來了!”說完就揹着書包進書房了。
董言言一看:小丫頭長高了,也白了,只是眉目間的神色有些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