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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汪!回來!”周晨叫得還是慢了半拍,小汪已經咬住了古杏的胳膊,血瞬間就從她的衣服裡滲了出來。
小汪的眼睛一動不動,鋼針一樣盯着古杏,如一隻見了血的兇獸,眼裡都是兇殘嗜血的**。
有那麼一瞬間,古杏覺得小汪下一秒就會把她撕了。是真正的撕了,血肉橫飛,支離破碎。
小汪一直保持着尖牙扎進古杏胳膊裡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周晨走過來,輕輕拍拍它的頭,它才鬆開古杏,慢悠悠地走到周晚晚身邊。
周晚晚遠遠地站在倉房邊上,看着院子裡李淑華和王立芹尖叫,哭嚎,驚慌失措。
小汪筆直地坐在周晚晚身旁,脊背挺直,威風凜凜,如古戰場上任風沙刮過臉龐,心中堅硬如鐵的戰士,不動如山,氣勢壓人。
周晨走過去的時候就吩咐了周晚晚,“讓小汪快跑。”
所以周晚晚雖然覺得小汪難得威風一回,最好給它機會好好表現一下,可是又怕待會兒李淑華來欺負它,只好勸它先出去避避風頭。
“小汪,出去玩兒吧!”小汪一個月就會聽這句話了,一說出去玩兒,就是讓它自由活動了。
說“我們出去玩兒吧”,就是要兩個人一起出去探險了,這是周晚晚和小汪的秘密,連周晨都聽不懂的。
平時非常聽話的小汪今天只看了周晚晚一眼,就維持着它端坐如山的姿態,不肯再搭理她了。
“小汪,吃!”周晚晚從空間拿出一大塊小汪平時最喜歡吃的牛肉乾,跑到障子邊,丟到障子外面去了。
這麼大一塊,夠它慢慢享受一個小時的,先把它支走了再說。
小汪看都沒看牛肉乾一眼,跟着周晚晚來到障子邊,看她不動了。就又坐在她身邊,眼睛一直不離李淑華那一夥人。
古杏已經被扶起來了,胳膊上被小汪咬了深深的八個大血窟窿,血流不止。
小汪絕對健康。咬了也不會有得狂犬病的危險,細菌感染的可能性都不大,就是受點罪,疼幾天而已。
所以周晚晚一點上前去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小汪,沈哥哥一會兒回來了哦!”周晚晚抱着小汪的脖子嚇唬它。
小汪坐在地上挺直脊背。比六歲的周晚晚高出大半個頭。周晚晚平時摟着它的脖子說悄悄話的時候,它還得向下偏一點頭才能讓周晚晚夠着自己的耳朵。
小汪偏了偏頭,褐色的眼睛裡倒映着周晚晚蓬鬆的小卷毛和甜美的笑臉,然後就又恢復成刀槍不入的堅強戰士了。
周晚晚感動極了,這個吃貨加笨蛋,關鍵時刻竟然爲了她捨棄了自己最喜歡的牛肉乾,連沈國棟都可以不怕了。
周晨把古杏扶進屋,給他們打了水,又找了自己的乾淨襯衫,交代了幾句。就出來了。
“沒事兒,別怕。”周晨抱起周晚晚,又揉了揉小汪的大腦袋誇獎它,“幹得好!明天給你做肉包子!”
小汪緊緊地盯着屋門,沒有像平時一樣撲到周晨身上去撒嬌。
“我們去找大哥回來,讓他送古杏去公社衛生所看看。”周晨一邊抱着周晚晚去推自行車,一邊跟她解釋。
家裡現在有兩輛自行車了,都是上海永久牌的二八型大自行車。周晨推出一輛,找出周晚晚坐自行車專用的小椅子,把它固定到前大梁上。然後又去拿了個棉墊,墊好了才把周晚晚放上去。
“唉呀媽呀!小二你這是磨蹭啥呢!咋還不趕緊接大夫去呀!”李淑華出來倒水,看見周晨還沒走,竟然還有閒心帶着周晚晚。火氣騰一下就上來了。
“我馬上就去,大姨。”周晨能理解她着急的心情,可是讓他把妹妹扔在家裡,跟這幾個人在一塊兒待着,那絕對不可能。
“媽!媽!!”古杏在屋裡尖利地叫着,李淑華扔了盆子就往屋裡跑。
周晨也騎上自行車。帶着周晚晚和小汪出門了。
“二哥是故意的。”周晚晚剛纔就想明白了,在倉房裡的時候,她被周晨抱着,小汪在她視線的死角。可是周晨的角度是一定能看見它的,不可能沒發現小汪要去咬人了。
所以,小汪是周晨故意放過去的。
“嗯,就是想嚇唬古杏一下,沒想到小汪下嘴那麼快,我叫慢了一聲。”周晨非常後悔,“以後你可別學我,今天是趕巧了,要是萬一叫不住它,它就得把古杏胳膊上的肉撕下來一大塊,太危險了。”
周晚晚點頭,這確實是冒險了。
到了六隊的穀子地,周陽他們正在割大草。夏天鏟地漏掉的草現在已經長得比穀子還高了,馬上就要打籽了,要是不趕緊割下來,明年春天地裡會長出很多新的小草。
周陽和墩子一聽周晨說完情況,趕緊要去跟隊長請假回家。
“墩子哥去宋屯我姥姥家送信,讓我姥爺或者我姥姥來一趟,就說古杏讓狗咬了,我們不知道怎麼辦,讓他們來看看,送完信兒你就回生產隊幹活吧。”省得回去了李淑華幾個又對墩子陰陽怪氣地說話。
“讓老人來幹啥?來了也是跟着着急,咱們把她送衛生所去就行了。”墩子心地純善,最不想讓老人跟着操心。
周晨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姥姥、姥爺不來,誰能把他們整走啊!”
周陽也笑了,拍了拍墩子的肩膀,“去吧!”
大姨他們每次來,不敢招惹沈國棟,都只欺負墩子,可是墩子卻從來不當一回事兒,竟然還肯爲家裡的老人着想,只這份善良和心胸,就讓周陽肅然起敬。
安排好了,兄妹幾個分頭行動。墩子去送信,周陽帶着周晨和周晚晚回家。
兄妹三人走進家門,王立芹坐在大樹下的長凳上抱着一個向日葵頭在嗑瓜子,一看就是從障子邊還沒成好的向日葵上割下來的。
瓜子皮磕得到處都是,桌子上凳子上都有,甚至還吐到了桌上的水杯裡。
喜旺手裡拿着一個小蛋餅,那是周晨給周晚晚準備的下午加餐。
此刻。那四五塊小餅都被喜旺揣在兜裡,手裡還拿着一塊,啃得臉上都是渣渣。
他一邊啃着餅,一邊站在長桌上夠樹上的紫藤花。夠不着就在桌子上發脾氣,把桌子上的東西到處亂扔,腳上的泥都糊到了桌子上。
插着鮮花的陶罐被推倒了,水灑了一桌子,周晨看了一半的書被水打溼了一塊。好幾個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周晨什麼都顧不上,趕緊跑過去把那幾個竹筒做的杯子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才長出一口氣,幸好沒摔壞。
這是沈國棟託人從南方給囡囡帶回來的青竹桶,囡囡讓他給截成杯子,小丫頭自己在上面畫了幾個人的頭像,他用小刀一筆一筆給描刻出來的。
這是他們兄妹倆送給全家人搬到新家的禮物,此刻就被這麼扔到地上,周晨心疼得幾乎想把這母子倆扔出去。
“還別說。這幾個竹筒綠汪汪的還挺好看,小二,給我幾個,我還沒用過這竹子做的水杯呢!”王立芹根本就沒把這幾個竹筒當回事兒,說完也不等周晨回答,就叫喜旺:
“快叫姑姑,讓你姑帶你玩兒!你姑可多好吃的了!那蛋餅算啥,你姑都不稀罕吃,就你當好東西!”
“大嫂,古杏怎麼樣了?”周陽趕緊轉移話題。怕周晨說話太沖傷了親戚情面,更不願意讓那個淘小子喜旺接近妹妹。
最好把這母子倆跟妹妹隔離開來。這是周陽兄弟倆現在共同的心聲。
“小二,你們可回來了!咋這麼磨蹭!就說不是你自個家妹子你不心疼,也不能這麼禍害人吶!等這麼老半天。你看把小杏給疼的!那可是你家狗給咬的!你們可不能喪良心……”
李淑華袖子上還沾着古杏的血,眼圈通紅,口不擇言地開始數落周晨。
“大姨,趕緊帶古杏去衛生所吧!有啥話回來再說!”周陽截住李淑華的話,把弟弟妹妹擋在自己身後。
“小杏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咋整啊!”李淑華一邊跟着周陽往屋裡跑。一邊開始哭嚎。
周陽把李淑華母女帶走了,周晨和周晚晚剛要鬆口氣,一回頭,看見喜旺竟然蹲在桌子上,臉憋得通紅,跟小汪小時候要拉粑粑的樣子如出一轍。
周晨一個箭步衝過去,拎着喜旺的後脖領子就把他給扯了下來。
“小二!你這是幹啥呀!?小小子拉屎撒尿的時候最不能嚇唬了,這要是給嚇出毛病來,以後可咋整?!”
喜旺要在人家飯桌上拉屎的時候,王立芹笑嘻嘻地坐在旁邊看着,現在竟然還能振振有詞。
“大嫂,你還知道喜旺要拉屎?有讓孩子在人家飯桌上拉屎的嗎?這是你家的規矩?”
“小孩子的屎尿,也不埋汰,看你這孩子,跟個兩歲娃娃計較啥?”讓王立芹這麼一說,反倒是周晨不懂事了。
周晨深吸一口氣,抱起周晚晚就走,反正一會兒姥姥家就來人把他們接走了,先忍他們一會兒吧。
他們蓋了新房子不久,李老頭馬上就看出家裡幾個不安分的在打幾個孩子的主意,給全家下了命令,不許隨便去後屯幾個孩子家,有事兒問他和三個兒子,不經他們同意,誰都不許去。
這是兄妹幾個聽葉兒說的。自那以後,大舅媽和大姨幾個還真沒來過,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兩個人湊一塊兒來了。
周晨和周晚晚敢肯定,姥爺一定不知道他們來。所以他們決定先忍耐一會兒,等姥爺來了,帶他們走了就好了。
“小二,趕緊過來給喜旺擦擦屁股!”周晨剛把周晚晚放進屋裡,王立芹就在外面喊。
喜旺已經拉在了院子裡,就在飯桌旁。王立芹坐在她旁邊,穩穩當當地磕着瓜子,扯着脖子喊周晨。
周晨和周晚晚對視了一眼,一起被氣笑了。
大表哥沉穩善良有擔當,怎麼就找了這麼個媳婦?
“小二!快點啊!再給喜旺拿點好吃的,你家囡囡不是每天喝牛奶嗎?給我們拿兩碗來,讓我們這些窮親戚也嚐嚐那牛奶是啥滋味兒!”
周晨讓周晚晚好好待在屋裡別出去,又讓小汪不要跟出來,纔拿了手紙出去。
“大嫂!喜旺在玩兒粑粑呢!你快點兒收拾出去!”
“收拾啥,你家不是有狗嗎?叫來讓它吃了得了。”
“大嫂,別怪我沒告訴你,我家的狗不吃屎,惹急了它吃人。剛纔你也看着了,我要是不攔着,古杏就得讓它給撕巴了。”
王立芹消停了。
周晚晚在屋裡摸着小汪的大腦袋笑,沒想到小汪還有這麼威風的一天呢!
可是,消停沒一會兒的王立芹又出幺蛾子了,這回是直接扔給兄妹倆一個大炸彈:
“小二,我和你哥要跟你大舅分家了,分了家我們一家三口就沒地方住了,反正你們家房子多,借給我們一間住,到時候嫂子還能給你們照看着家裡,再幫你們做個飯啥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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