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光最先帶着狐疑,先將四人逐一打量,看到了兩手提着禮物的唐暗,似乎就鬆了一口氣,待看到水玉春時,眼光就是一縮,隨即說到:“進屋來吧。”
柴房本就不大,又有一半堆了一些蜂窩煤。唐暗將提着的兩個大袋子放在屋裡,就走了出去。裡面就只剩下了老人和唐愛蓮水玉春水蓮幾人。
門一關上,老人就緊盯着水玉春:“你是”
水玉春看着眼前的老人,卻不知該怎麼說。還是唐愛蓮上前說道:“老奶奶,當年您是不是認了一個女兒?”
老人點着頭,眼睛依舊看着水玉春,心中有所猜測,卻是不敢認。
“那個人是假冒的。”唐愛蓮指着水玉春:“這個纔是你的女兒!”
母女相認,水玉春叫了一聲“媽”,直接撲入老人懷中,兩人抱頭大哭。這一哭,幾乎可以用水漫金山來形容。唐愛蓮水蓮也被感染,跟着掉金豆子,就連唐暗,也紅了眼睛。
唐愛蓮怕老人身體吃不消,悄悄拉了水玉春一下,水玉春這才止了哭,拉過水蓮:“快叫外婆。”
老人妹一見水蓮,頓時希罕:“果然是我的外孫女,長得真俊。”從手腕上脫下一隻玉鐲戴到她手上:“這是外婆送你的見面禮。”
又拿出一塊玉墜送給玉春:“這原本是屬於你的。被那個冒牌貨拿走了,還好,當初他們拿來認親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將這塊玉墜給留下了,否則,還不好了那個冒牌貨。”
玉春一眼就認出,那塊玉墜是養母容香香將水玉秀送走之前給她戴上的那塊。想來,當年他們幾年無生養,收養她時,這玉墜就是她戴着的,被養母拿走了,後來又作爲水玉秀認親的證物。
老人又看向唐愛蓮:“這位閨女是”
“她是我們母女的恩人。”水玉春將水家怎麼將她妹妹水玉秀冒充自己送來周家,又怎麼將她連夜賣給敬家,怎麼被敬家打罵虐待,靠了唐愛蓮才跳出那個火坑,又收留他們母女在希望園等等都跟老人說了。
老人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感動,竟然想要朝着唐愛蓮鞠躬行禮,被唐愛蓮攔住了:“老奶奶,我跟水蓮很投緣,跟親姐妹也差不多,水蓮是您的外孫女,您就是我的長輩,你要給行禮,那不是折我的壽嗎?”
幾人聊了一陣,越聊越熱乎。唐愛蓮問起之前冒認親的周奶奶又說起水玉秀的事,認回她後,她爲了彌補她,對她愛到不行,幾乎是有求必應。甚至,她結婚後沒房子住,還讓她住回了孃家。
可週九夫一去了五七幹校,她就忙着跟她劃清界限了,還將她趕到了柴房裡居住。老人買煤買米,都不幫買,還是老人拿錢叫了別人幫忙。
唐愛蓮聽老人說到買米,連忙拿過那些禮物:“正好啊,我們也不知道周奶奶您這裡缺什麼,就給您帶了些米麪肉紅糖之類東西來。反正是個人就要吃飯,周奶奶您可別嫌棄。”
老人在聽說玉春母女淨身出戶,都是由唐愛蓮收留的時候,就知道這些禮物是唐愛蓮送的,心中暗暗感激,但她現在最需要的又的確是這些吃食,便也不矯情不收。
“好,奶奶就收下了。”她看看水蓮,又看看唐愛蓮,說:“孩子,我家玉春和蓮兒在這個時候還認我這個老婆子,那是因爲有血緣關係,你跟我老太婆非親非故,就不怕受牽連惹麻煩?”
唐愛蓮笑了:“周奶奶,我爸爸是部隊的,我還真不怕麻煩!再說,我才十一歲呢,誰敢拿我怎麼樣?你要是覺得我們沒有血關係不好來,那我認你作奶奶不就行啦?”
老人雙眼大亮:“那太好啦,我這一下,女兒有了,外孫女有了,連孫女也有了。我老太婆以後有福了。”
唐愛蓮看着老人:“好啊,既然您是我奶奶,我是不是可以管一下這個院子裡的事?”
老人這才明白,唐愛蓮說要認她作奶奶,是想要管那冒牌貨的事。
“這個,她丈夫白大榮恐怕不答應。”她想說,她丈夫跟那什麼司令部關係很不錯。而且,他肚子裡也有點墨水,一支筆桿子很能搖。
她還知道,周玉秀要跟她恨清界限,還是女婿提出來的,當年,這個女婿還是她親自幫“女兒”找的呢,她真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居然找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婿!
唐愛蓮輕蔑地說:“他們還敢不答應?他們既不是您的血脈,又已經跟你們劃清界限了,還住家裡算什麼事?唐暗”
唐暗聞聲進屋。
唐愛蓮指着主屋的方向:“叫幾個人來,把住在主屋裡那一家子給我趕出去!她不是要劃清界限嗎?還住在我奶奶屋裡算什麼劃清界限?”
唐暗答應着走了。
周奶奶卻盯着唐暗的背影,她感受到了,這個人的氣息帶着噬血的氣場,很明顯是殺過人的,看來,她認了個了不得的孫女呢。不過她喜歡,老頭子回來看到,也一定會開心的。
不多會,唐暗回來,帶回了三個黑衣男子,穿過院子,走到主屋,一腳將門給踹開了:“裡面的人出來!”
水玉秀連忙跑了出來:“咋啦咋啦,我們不是跟他們劃清界限了嗎?咋還來找我們的麻煩?”她一急,又帶上了村音。再一看,領頭的就是剛纔跟在水玉春後面的男人,頓時發怒了:“你是水玉春的男人吧,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踢我家的門,你可知道”
唐一不耐煩聽她嗦,一腳將已經被唐暗踢壞的門踢開開:“劃清界限就行啦?劃清了界限,你們就該搬出去,留在這屋裡,你算什麼劃清界限?”
之前只有唐暗一條大漢,身上的氣勢就已經讓水玉秀受不了,現在居然有四條大漢,加上老公不在身邊了,水玉秀被嚇得一縮,但還是噥咕道:“可是,我們沒地方住啊,你讓我們搬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