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19

披麻戴孝?

王曼很討厭這個三叔,也趕緊把他迎進來,甚至沒給他拿拖鞋,直接讓他穿那雙縫着麻布的鞋子進屋。

王繼周剛擦乾淨的地面光可鑑人,躺上面打倆滾衣服都不帶一點髒。王繼民一路走進來,留下一串帶泥水的鞋印。

父‘女’倆卻無暇管這些,而是看向他提來的布袋。

跪在沙發前,他哀嚎出口:“大哥,娘……她去了啊。”

老太太死了?

王曼頓下,靠着沙發支撐住,手上傳來一股溼潤,是三叔的鼻涕。還好淌在她手上,不然流到沙發上,剛換的沙發套又得作廢。

可這會她卻沒有絲毫要洗手的心思,而是沉浸在這事實裡。

老太太這會死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太太的一生完美地印證了這句話。記得前世她大學畢業,老太太都好好的。而且因爲她最疼愛的兒子王繼民有出息,她每天神采奕奕,越老越‘精’神。

現在她才高一,離着大學畢業還有七年。提前這麼久,老太太就去了?

即使年前那一摔,她病得不清。可託崔青容的關係,他們問過醫院內部消息,老太太只是癱瘓,對壽命並無大礙。

更何況她還給下過空間中的‘藥’,老太太活到前世的歲數完全沒問題。她還指望着,老太太能夠牽扯住王繼民和周‘春’娟的注意力,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去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曼呆住的同時,王繼周也跟着嚎了兩嗓子。哭爹喊娘聲不絕於耳,真實有沒有悲傷,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得。

面子事做完,王繼周也披上白‘色’孝服,問道這怎麼一回事。

“大哥,不是弟弟我故意攀扯,娘……”

王曼進旁邊洗手間,塗上‘肥’皁擦下手上鼻涕,出來時正好聽到這句。當即她皺起眉,三叔難道想把責任往她家頭上推?

別開國際玩笑了好麼?他們年前臨走時老太太好好地躺‘牀’上,今下午纔回來,房子都沒收拾好,整個過年期間都在北京。

老太太出事就是跟誰有關,也不可能跟他們扯上關係。

王繼周心裡更有譜,三弟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給他扣上這屎盆子。所以這會他絲毫不着急,而是仔細地詢問。

三言兩語把話全都套出來,情況更讓兩人覺得麻煩。

還真有那麼點關係,而且這點關係更讓所有人頭疼。有個人一直是這個家的禁忌,她曾深深地傷害過父‘女’倆,也因作孽太多而最終作死。

雖然往事已矣,早已隨風消散,但爲了生活的開心,家裡平常過日子基本刻意迴避這麼名字。

她就是蘇明梅。

五年前她因聚衆賣-‘淫’被深圳警方逮捕,最終蹲班房去。時間一天天過去,王家日子越來越好,她也終於熬足了日子,出獄後被遣返原籍。

別說農村觀念傳統,就算再開放的大城市,蘇明梅這種‘女’人也是過街老鼠。在家她被兄嫂嫌棄,出‘門’更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直接當着面說她那些不光彩的過去。

與此同時,王家去年新開了養‘雞’場,又從村裡招不少工人。來幹活的人發現,給王家喂‘雞’比種地輕鬆,賺錢也比種地多。加上這些年修路、建學校還有各種上電視,十里八鄉幾乎所有人提起王繼周,都得豎大拇指。

曾經的兩夫妻,一個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一個如芝蘭‘玉’樹美名遠揚。這種心理落差,蘇明梅受不了,不過她也清楚王繼周不會再要她。

“她上‘門’想談贍養費,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就找到了我這。這事我哪能做主,娘也不可能喜歡她,一來二去倆人就吵起來。然後娘……娘她突然就不行了。”

說到這王繼民難掩悲傷,仰頭哀嚎:“我的親孃哎,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兒子還沒好好孝順您。”

王曼坐在‘陰’影處,越聽心裡越沉。如今她萬分慶幸,因爲擔心天氣冷,所以虞阿姨和弟弟留在了北京。要是跟着一起回來,知道這事指不定怎麼糟心。

不過這事怎麼聽都蹊蹺,倒不是邏輯有問題,而是王繼民的態度太可疑。

哭那麼傷心?

他是真的爲老人去世而難過,還是因爲……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怪她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老太太摔癱瘓,可是王繼民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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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有過要老太太命的念頭,當時老太太幫他洗衣做飯帶孩子,幾乎幹了全職保姆的活。如今情況反轉,一個癱瘓在‘牀’毫無剩餘價值的老人,肯定更容易被捨棄。

“她是去找我爸?還是去找你?”

緩緩說出這話,王曼直盯着王繼民,同時通知元寶注意留意他的面部微表情。事實證明她想太多,根本不用分析微表情這種高科技,王繼民足足愣了有一會。

事已至此不用多解釋,蘇明梅壓根是去找王繼民的。

“三弟,這事我已經知道,我們收拾下東西,明天就趕回泉水村奔喪。村裡肯定還有很多事,天這麼晚我也不多留你。”

愣神地王繼民終於想明白過來,這鍋他不能背。

“曼曼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繼周擋在閨‘女’跟前:“別嚇唬孩子,明天回村裡,喪事咱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半推半送,他把王繼民推出家‘門’,轉身回屋,就見閨‘女’在換沙發套。拿起拖把,他清理着地面,隨口問道閨‘女’意見:

“曼曼,這事你怎麼看?”

“爸你不都知道?要是還不確定,明天見到蘇明梅,親自問下就行。”

的確是沒那麼複雜,打掃乾淨家裡,又把王繼民‘弄’髒的沙發套扔洗衣機。吃過晚飯,父‘女’倆睡個安心覺。

一覺醒來,王繼周開機就收到條短信,是虞虹發來的。在北京的繼全也收到消息,順便跟虞家通下氣。

兒‘女’親家有人去世,另一方怎麼都得有所表示。做兒媳‘婦’的虞虹,更是得跟着去哭喪。可問題是現在離她生產完還沒到一個月,兩地奔‘波’對身體非常不好。

王繼周想了想,最後還是問閨‘女’意見。

王曼給出的回答很簡單:“爸,面子重要,還是虞阿姨身體重要。再說我們需要顧忌村裡人怎麼看?他們有意見,敢對你當面說?”

以王繼周如今的地位,雖然不至於人人跪‘舔’,但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可以指手畫腳的。村裡一般人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

然後他給虞虹回個電話:“虹虹,你身體要緊。冬天發喪太折騰人,你呆在北京好好休息好了。”

虞虹心下甜蜜,不過她也不是不知事的。雖然繼周跟二老關係不好,但他怎麼說也是人家兒子,不是親生的那也沾着這層名義。

她不想回去,身體條件也不允許,解釋下雖不會有人說什麼,但她想讓那些人徹底說不出話來。

“農村發喪太麻煩了,咱們市裡殯儀館有告別儀式。咱家也不缺那點錢,不如直接在殯儀館給娘辦,辦風光點。”

王繼周眼前一亮,再到村裡時剛開始搭靈棚,幾個街坊鄰居扛着木棍,扎個簡易的棚子,再披上雨布,一般這就是發喪的地方。

他沒有立刻阻止,而是進屋看望了王豐收。多年夫妻,到風燭殘年老伴先一步離開,即便生前有再多不睦,老人心中的哀傷也是難免。

“繼周,別怨她。”

怎麼可能不怨?老太太幾乎毀了他一生,即便他中途幡然悔悟,那也被毀了半輩子。他無法做到不怨,頂多只把她當路人甲。

“爹,虹虹還沒出月子。她覺得‘挺’過意不去,跟我商量下,想出錢給娘辦風光點。市裡或者縣裡殯儀館,你看着選一個。”

王豐收‘挺’怕大兒媳‘婦’,壓根不敢怎麼苛責:“就縣裡吧,親戚們過去也方便。”

“行,我這就叫人來。”

邊打電話,王繼周更確定閨‘女’的猜測。爹的反應太平靜了,如果蘇明梅真是因爲找他,從而氣死老太太,無論如何不該是現在這幅客氣中帶着懼怕的模樣。

看來問都不用問。

王繼周想這麼放過去,外面有人卻挑起了事。王瑞牽着王明,堵在王曼、王超和王婷仨人跟前,瞪着王曼直言他們家害死了‘奶’‘奶’。

“如果不是你爸給你找個後媽,你媽也不會一生氣罵‘奶’‘奶’。”

周圍不少人看向這裡,其中不少人眼中頗有贊同之‘色’。王曼知道村裡有不少人,面上夸父親,心裡早就對他發家致富表示不服。

要是別的事,她也懶得解釋。但今天可不是別的事,中國深受儒文化“孝”的影響,氣死親孃老子這黑鍋,無論如何都不能背。

“王瑞、王明,你們平常愛‘亂’說,我不管,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我纔沒胡說,那天我聽到的。”

“哦,你都聽到什麼?正好她人來了,我們都問問,到底是誰氣死了‘奶’‘奶’。”

從進‘門’到現在,王曼一直在找蘇明梅。轉了一圈沒發現,問下超超和婷婷,得知她還沒來,她也就安心地跟村裡這些人聯絡感情,順帶問下養‘雞’場情況。

等到這會本以爲她逃之夭夭不會再來,沒想到蘇明竹和蘇明菊親自拉着她過來,看架勢竟然要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