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希望

端午節過後的星期一,林愛芒坐着林愛月的車,來到學校。

走進學校,卻已經是隔了一世。

看着熟悉的樓房、操場、草地,林愛芒百感交集。

所有年級的教室都是單獨一座樓房。

初一在最前面,初二在中間,初三最後。

林愛芒和林愛月兩人往初二的教學樓走去,一層有四個教室,三層一共十二個班。

林愛月在三樓的十一班,林愛芒在一樓的二班。

站在樓梯口,林愛月有些擔心地看着林愛芒,說:“小芒,你真的可以嗎?”

林愛芒推推林愛月,笑着說:“月姐姐,你快成老太婆了!放心,我不小了!會照顧自己了!”

林愛月被林愛芒逗笑了,用手指點點林愛芒的頭,說:“人小鬼大!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怎麼長的——”一天就賺了那麼多錢!

看林愛芒又要推她,她只好說:“好了,我上去了。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老師,或者讓人上來告訴我。”

上課時間沒有法子,下課自己肯定要下來看看的。

林愛芒看着猶猶豫豫上樓的林愛月,心裡非常滿足——至少,月姐姐已經開始改變了!以前,她只顧着悲苦,哪裡會說出這樣輕鬆的話呢?!

果然偉人說得對,多挖洞,廣積糧,纔是必勝之路啊!家有存糧,月姐姐果然心中不慌!

林愛芒感慨着,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林愛芒同學,你來上學了?身體怎麼樣?能堅持上課嗎?”

林愛芒回頭一看,微笑着有禮貌地喊了一聲:“趙老師,您好。”

趙文宇看着這個瘦小的女孩子,心中不是不佩服的。只是現在要上課了,明顯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沒有交談的想法,他只是說:“要是堅持不下去,就說一聲。你落下的功課,也可以找時間,我給你補補。”

林愛芒有些詫異地看着趙文宇。

上一世,自己經常生病,一病就很久都沒有辦法上學。可是自己來上學的時候,好像趙文宇並沒有多關心自己啊。

上一世,還是端午節之前病了,也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上學,等到自己終於能夠上學了,卻聽說趙文宇已經被調到市裡去了。

所以,跟趙文宇的接觸很少。好像他對所有學生都淡淡的,毫不在意的樣子。

現在看起來,他似乎並不是那麼淡漠沒有人情味啊。難道是自己重生產生的蝴蝶效應?

趙文宇奇怪地望着林愛芒,怎麼這個女孩子會這樣詫異地看着自己?“怎麼了?”趙文宇放慢語速,溫和地問。

林愛芒醒過神來,搖搖頭,微微頷首說:“謝謝老師。”說着,往後退了一步,示意老師先走。

趙文宇眼中閃過一絲什麼,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先行走向教室。

林愛芒站在教室門口,有些茫然——她只記得自己初中一直坐在前面幾排,但是具體的——她忘了!

這時,坐在靠窗口的第二排的女孩子撇撇嘴說:“林愛芒,你想當柱子啊?還不過來!妨礙大家上課!”

林愛芒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來了!這個女孩子,不就是自己的同桌嗎?一個家境富有的女孩子,好像叫於玲玲?

林愛芒抿了一下脣。

“玲玲同學,愛芒同學身體不好,你身爲同桌,應該照顧她,幫助她。”趙文宇的聲音略略提高。

林愛芒看了講臺上的趙文宇一眼,才走向座位。

於玲玲斜着眼睛瞄了林愛芒一眼,就不再理會她了。

林愛芒沉默地坐下來,拿出課本。

趙文宇下課後望了林愛芒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他看林愛芒正望着窗外,所以也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走了出去。

林愛芒望着窗外,她迷惘了。

重生到現在,一個星期了。

可是,一直計劃着利用端午節賺錢,一直沒有時間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

現在,開始慢慢地賺錢,只要自己想到其他賺錢的法子,一定會讓大家的生活過得更好。

然後呢?自己的願望實現了,那自己該做什麼?

放學後,林愛月她們要去賣甜水,所以已經說好,林愛芒就在教室裡學習,再一起回去。

教室裡已經沒有人了,林愛芒從書包裡取出課本來,攤在課桌上,開始看。

可是,她看了一下,有些煩躁地推開課本,雙手撐着下巴發呆。

真的很迷惘啊。

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什麼很迷惘?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林愛芒嚇了一跳,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說了出來,而且,更要命的是,趙文宇老師正坐在自己對面,滿臉認真地對自己說話。

“趙老師。”林愛芒已經回過神,很客氣很禮貌地喊了一聲。

又來了!趙文宇一臉挫敗。爲什麼明明自己真的很想幫助這個林愛芒,她卻是拒絕自己的幫助呢?

“林愛芒,我知道你的成長道路很不容易,可是,有必要拒絕別人的幫忙嗎?”趙文宇決心探討這個問題。

林愛芒心裡非常詫異,明明趙老師自己是一個淡漠的人,爲什麼非要一臉熱心助人的模樣?

林愛芒斟酌了一下才說:“趙老師,對於真心幫助我們的人來說,我們幾乎不會拒絕。不過,您不覺得,有些時候,困境其實必須自己想辦法克服嗎?別人的幫助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

這就是她拒絕自己幫助的原因?是因爲自己的幫助根本就無法改變什麼?趙文宇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少女其實是一個成年人,她的話是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的,她該經歷多少滄桑啊。

“我幫你補課你也覺得不能改變什麼嗎?”趙文宇還是不甘心。

林愛芒垂下眼瞼,看着自己幾乎皮包骨頭的手,問:“老師,您覺得什麼能改變我的命運?”

趙文宇被問住了,是啊,眼前這個少女,身患絕症,不知道在病魔的折磨下還能活多久,改變她的命運的難道是讀幾本書,做幾道題?

沉默了很久。

趙文宇才艱難地開口:“林愛芒,是我錯了。對你來說,每一天都很珍貴,儘量快樂地過纔是最重要的。不過,努力讓自己活得更久一些,等科學更加發達,也許可以醫治你的病。”

他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在林愛芒面前,說:“這是我這個月的工資,不多,我能力有限,無法幫你太多,只希望能夠讓你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趙文宇起身向外快步走,好像怕林愛芒拒絕這些錢。

林愛芒呆呆地望着趙文宇的背影。

她的心其實已經被趙文宇溫暖了。但是,她的頭腦被趙文宇的話點醒,正充滿希望地轉動着,所以,對其他事情的反應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趙文宇說得對,自己應該努力活得更久些,等科學發達,醫治自己的病!

林愛芒笑了。她珍惜地把趙文宇給自己的信封收起來。不在乎這些錢,在乎一位老師對學生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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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溫潤趙老師的份上,親們,收了吧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