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當年怎麼也沒發現你的屍體?”樑午瞅了眼腳邊的二貓,“原來你是跟她在一起呢?”
正走着的二貓,不由瑟縮了下,擡頭望向他,這是啥意思?好端端的,它又沒惹他,幹嘛總看它不順眼?就跟當年一樣,不行,它要把大麥叫醒才行,這位腦子不正常,時好時壞的,真打起來,它和大麥那個都不是他的對手。
二貓就叫了幾聲,沒叫幾聲,就把大麥同學給吵醒了。
大麥同學一睜眼,看到樑午的臉,嚇了一大跳,“怎麼是你?我老媽呢?”
樑午說,“一直是我,那來的老媽。”
“是嗎?”大麥同學揉了揉眼睛,“錢叔叔呢?”
“他把你交給我就走了。”樑午心說,錢叔叔叫的可真夠親熱的。
“我知道你,你是那天那個,見了我們連招呼都不打的沒禮貌的叔叔。”大麥盯着他說。
還沒禮貌,他沒當場做什麼已經夠禮貌了好嗎?不過他也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的,咬着牙說,“謝謝你還記得。”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記得你,那是因爲我是一個聰明的,過目不忘的小孩。”大麥同學理所當然地說。
這可真夠自戀的,樑午的嘴角抽動了下,“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一會兒都離不開媽媽?”
大麥同學睜大眼睛,反駁道,“誰說我離不開媽媽了?我是個乖孩子,是不會吵着要媽媽陪的。”
除了自戀之外,沒想到還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不想媽媽,那你過來幹什麼?”
大麥大義凌然地說,“我是來確認我老媽有沒被怪物給抓走。”
“怪物?”樑午重複了句,“哪來的怪物?”
“電視上說的啊,怪物襲擊地球,抓走人類,我這麼長時間沒見我老媽,我擔心我老媽被怪物給抓走了。”
還是個睜眼說瞎話的小孩兒,明明自己想媽媽了,非要說怕怪物把媽媽抓走,樑午還是頭次見這樣的小孩兒,“你媽媽沒被怪物抓走,她在工作,我親眼見的。”
大麥掰着自己的指頭說,“你見的老媽也有可能是怪物變的,只有我才能認的出來。”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見媽媽嗎?樑午說,“我先帶你吃飯吧,等你媽媽忙完了工作,你就可以見她了。”
樑午以爲自己說不讓他見,他會哭鬧撒潑呢,別的小孩兒不都是這樣的嗎,可是眼前這小孩兒卻尤其好哄聽話,“好嘛,那就等老媽工作完吧。”
這麼聽話,一不哭,二不鬧的,怎麼會哄不住還要巴巴地送過來?樑午就奇了怪了,估計那些人都不會帶小孩兒。
樑午領他去了部裡的餐廳,一大一小面對面而坐,二貓貓在小孩兒的肩膀上,警惕地看着對面的樑午,一副隨時都準備進入戰鬥的樣子。
樑午看着菜單問他,“你喜歡吃什麼?”
小孩兒乖乖地說,“我是好孩子,我不挑食。”
樑午心說這孩子倒好帶,像他這麼大的孩子不都是要家長追在後面哄着喂的嗎?心下不由鬆了一口氣,要真是在後面追着喂,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他可沒有照顧這麼小小孩兒的習慣。
“既然你不挑食,那我就隨便點了。”樑午點了幾個菜,然後交給了餐廳服務員。
服務員上來一壺茶水,他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對面的小孩兒,給他之前,還摸了下溫度,覺得不會燙到孩子這才放到他跟前。
小孩兒喝了口水,然後又拿過一個空杯子,“我給二貓倒一杯。”
樑午說,“我來吧。”
小孩兒說,“我會的,我在家經常幫姥姥,姨姥姥他們做事的。”
見小孩兒穩穩當當倒了杯水後,樑午就沒再管他,自顧自地喝水。
接着意外就發生了,那水壺被那小孩兒擺弄了幾下之後,突然就散架了,裡面的水流了一桌子。
樑午腿上滴了一些水,顧不得擦,忙去看小孩兒,害怕小孩兒被燙到,不過,小孩兒的椅子距離桌子比較遠,流下的水全都流到地上去了。
“這茶壺被我碰壞了。”小孩兒一臉的誠懇。
樑午不知道孩子過去的豐功偉績,還以爲服務員給他們這桌的茶壺本身就有問題,因爲茶壺不是倒了,而是散架了,一個四歲的小孩兒,是不可能摸兩下就把茶壺摸散架的。
樑午說,“沒事,等會兒讓他們再送過來一壺。”
小孩兒說,“好的,你是個好人。”
沒有罵他就認爲自己是好人,小孩兒的世界真夠簡單的。
等服務員過來收拾完這個爛攤子,菜也陸續上來了,就見小孩兒抄起筷子,卻沒有夾菜,而是嘴裡嘟囔道,“我姥姥本來晚上要給我做糖醋排骨的,我姥姥的糖醋排骨做的可好吃了,可惜的是,來到這兒就吃不上了。”
樑午放下筷子,招來了服務員,“做道糖醋排骨,還有,除了糖醋排骨,你姥姥晚上還準備跟你做什麼?”
小孩兒說,“還做獅子頭,紅燒豬腳,紅燒肘子……”
你姥姥給你做的可真夠多的,樑午對那服務員說,“把他說的都做了。”
服務員離開了,小孩兒看着他說,“我不挑食的,這些也是可以吃的。”
樑午嘴角抽搐道,“是我想吃,是我挑食。”
大麥同學哦了聲,義正言辭地說,“挑食不好的,挑食會長不高,長不大的。”
樑午咬着牙說,“我已經長的夠高夠大了。”
這到底什麼孩子,自己挑食,弄到最後,反倒教育起他來了。
那幾道菜做好之後,熊孩子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自己吃的同時,還不忘給二貓吃,吃的全是肉,蔬菜一點都不碰,樑午就在心裡吐槽程玉,怎麼把孩子養的光吃肉不吃菜,還有吃那麼多肉進去,消化得了嗎?
最後點的那幾個菜幾乎都到他和那隻貓的肚子裡去了,樑午心想,等會兒要讓醫生給看看,別把孩子吃出問題了,這孩子雖然是程玉跟別人生的,可他也不想他出個什麼意外。
熊孩子吃飽喝足了後,就問他,“老媽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樑午說,“還待一會兒。”
然後小孩兒就不吭聲了,樑午覺得這小孩兒雖然自戀挑食了些之外,其實還是很乖的。
他這話還沒說完一會兒呢,就見眼前吃飯的桌子倒了,確切地說,不是倒了,是一側的桌面和桌子腿分了家,桌子上的盆碗杯碟灑了一地。
另外樑午這次也沒能倖免,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湯湯水水,再看那孩子,坐着的椅子離得老遠,一點湯水都沒沾到,如果這次他認爲是人家這餐廳的桌子有問題,那他的腦袋就可以拿來當球踢了。
樑午看過去的時候,那孩子正把兩個螺絲釘放到桌子腿上,“我看這東西杵在哪裡,怕傷到人,我就把它給撥下來了。”
他到底是怎麼把螺絲釘給拔下來的?他不是才四歲嗎?滿身湯水的樑午額頭的青筋在蹦跳,他這會兒終於知道爲什麼說弄不住要把他送過來了,他是不哭不鬧,可他比哭鬧的孩子嚇人多了,簡直就是個破壞狂!
樑午拿紙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湯水說,“等我換個衣服,就帶你去找媽媽。”再不去的話,估計餐廳都要被他給拆了。
樑午去衝了澡,換了身衣服,就帶他去醫院找他媽媽,本來想着讓別人領他去,不過現在他是不敢了,這熊孩子的破壞力太強大了,還是自己看着比較放心。
去的時候,程玉還在醫治,樑午就抱着孩子站在玻璃外,給他看,“你媽媽在裡面,還沒忙完,等忙完,就帶你過去。”
就見小孩兒鬆了一口氣,“這是我老媽,沒被怪物抓走,都快擔心死我了。”一邊說,還一邊捂着胸口。
樑午頓時滿頭黑線。
程玉施完針後,扭頭看到樑午抱着大麥,人不由愣了。
樑午走上前,面無表情地哼了聲,“你用不着害怕,我不會對孩子做什麼的。”
程玉忙說,“我沒有那樣想。”
邊說着邊要去接孩子,孩子也往她哪裡掙,一副終於找到媽的感覺。
樑午卻沒把孩子給她,“你還是先休息休息再說吧,你現在的狀態連站穩都是個問題,抱孩子,還不把他給摔了。”
小孩兒就在旁邊說,“我知道老媽想我,想抱我了,可這位叔叔說的對,你要聽他的話,趕緊休息。”
聽到孩子的話,樑午不自在地乾咳了聲。
而程玉卻是白了兒子一眼,誰想你,誰想抱你了,一會兒不自戀就皮癢癢是吧?這自戀的毛病也不知道是遺傳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