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行，我是幫東風城乾的事，得好處的也是東風城，怎麼能去問後勤部要錢！”謝凱一聽，頓時不滿。“有沒錢發工資，跟我有什麼關係！”
謝凱終於爲自己急切地想要拿到錢找到了理由。
果然不能等，夜長夢會多。
無論如何，必須得拿到錢。
他還真沒想到，基地的財務狀況已經惡化到了如此差的地步。
“你這孩子，覺悟怎麼這麼低？”楊倩不知道眼前這年輕的孩子究竟怎麼讓基地高層甚至軍方高層同意，兩萬對現在的基地很重要，“現在正是基地最艱難的時候，如果每個人都只爲自己考慮，基地如何度過難關？”
“幾個月發一次工資，以後一次比一次拖的時間長……”謝凱冷笑一聲，“覺悟高的人，乾脆就別領工資餓死算了！”
對於楊倩拿覺悟的事情說話，謝凱很不滿。
他比誰都清楚，無論整個基地各單位普通幹部職工多長時間沒發工資，這些高層，每個月工資是不少的。
所以，毫不低調地反駁。
楊倩被他的話，氣得瑟瑟發抖。
汪貴林只能尷尬苦笑，謝凱不能用看尋常孩子的眼光去看待，這是個人精！
要是謝凱覺悟高，他至於出現在這裡？
“楊倩，先給錢吧。這是大家共同的決定。”汪貴林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如鬥雞般的謝凱，苦澀地說道，“工資的事情，再想辦法。”
“聽到沒有，趕緊給錢！”謝凱把條子遞給秦思瑤。
秦思瑤剛工作，對於眼前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孩子咄咄逼人地讓她拿錢，一時間不知所措。
“部長，這錢，給麼？”無奈地問一邊生氣的楊倩。
條子上面，不僅蓋着鮮紅的404公章，一堆基地領導還簽下了名字。
這樣的條子，是沒法拒絕的。
“給吧，工資的事情，再想辦法。”汪貴林扭頭看了一眼謝凱，再次說道。
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不給錢，以後絕對甭想指望他。
現在還指望他拿詳細方案呢。
“給！”楊倩無奈，汪貴林把龍耀華都擡出來了，還有鄭宇成等人的簽字，不給不行。“工資差額，你們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提前退休了！”
“放心吧，很快能解決的。”汪貴林心中也是沒底。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謝凱身上了。
得了部長吩咐，秦思瑤打開一個保險櫃，裡面整齊地碼放着一摞摞嶄新的鈔票，她一捆一捆地向外面拿。
謝凱看到秦思瑤拿錢，還沒高興起來，就傻眼了……
他忘記了兩萬塊錢在這個年代究竟有多少。
目前國家還未發行第四套鈔票，第三套人民幣最高面值，只有十元！
只有十元的最高面值，兩萬，兩千張！
一百張一捆，一共二十捆……
面對二十捆嶄新的十元鈔票，謝凱傻眼了。
難道就這樣抱着二十捆鈔票回去？
“這個，那個……沒有袋子裝一下麼？”謝凱嗓子發乾地問道。
秦思瑤本來正準備去找袋子幫他裝，卻聽楊倩冷冰冰地說道，“我們這裡面的錢，都是用箱子裝，各個單位來領錢，都自備工具……”
汪貴林也不說話，就在旁邊看着。
謝凱知道她不滿，索性心一橫，有了主意，“楊部長，我能用用電話嗎？”
“可以！”楊倩並不因爲謝凱領了錢就不爽，不爽的是基地本身缺錢，又少了兩萬，差額更大，自然不樂意。
反正錢是國家的，她也不肉痛。
謝凱也不說話，用出納室的內部電話打到了紅旗機械廠宿舍管理處，讓管理處的大爺幫忙找柳旭接電話，隨後掛了。
等了好一陣，再打電話，聽到老媽的聲音，也沒解釋，急忙說道：“媽，趕緊拿個大點的袋子來財務部，總部的財務部，不是紅旗機械廠的財務室……”
不等老孃問情況，就掛了電話。
楊倩跟汪貴林兩人，在一邊相視苦笑。
“這小子什麼情況？”楊倩小聲地問着汪貴林。
汪貴林看了一眼一張張數錢的謝凱，把詳細始末告訴了楊倩……
兒子離開後，柳旭一直都是心神不寧，這幾天她一直沒去單位上班，好不容易兒子回來了，可以好好休息，卻睡不着。
她擔心事情沒有解決。
實在忍不住，去了一趟公安局，從錢勇勝口中得到謝凱已經沒事的消息才徹底放心，回來正準備睡會兒，就聽到宿舍管理處喊她接電話。
兒子讓她帶袋子去財務部，還特別提醒不是紅旗機械廠的財務室。心中的不安更甚。
這小子不會是搶了財務部吧？
不過還是拿了個平日裝米麪的袋子，快速出門。她是想着，萬一是真的分什麼呢。
潛意識裡，她不願意接受兒子搶財務部的想法。
“喲，柳旭，拿着糧袋去領糧食啊？果然老公好，不缺吃喝啊……”
“不會是她兒子又被抓進去了吧！”
“不能啊！難道那小子是逃出來的？”
“被抓了她拿糧袋幹什麼？你們夠了！整天見不得別人好！”
“想吵架還是怎麼的？你這麼維護，也沒見她給你好臉色……”
現在已經下班，家屬院裡面本就開始忙碌起來，柳旭接電話，不少人都看到，見她接電話之後，急匆匆地拿着袋子出門，一幫子老孃們兒又開始嚼舌根，沒有絲毫的避諱。
柳旭聽到這些話，滿臉憤怒地看了嚼舌根的女人們一眼，最終咬着牙離開了。
她擔心兒子搶了財務部！
一路上，騎着自行車快速地從人流中穿插，不少熟人打招呼，柳旭也是沒有迴應。
到了財務部，也不管自行車有沒有停好，丟在門口廣場就向上面衝了去。
也沒誰會偷自行車，何況還有武警站崗呢。
不過這時候，柳旭是根本沒考慮這些。
“媽，袋子拿來沒有？”剛上樓梯，就看到兒子一連笑意地站在走廊邊。
看到兒子，柳旭氣不打一出來，“你搶了財務部？”
語氣中滿是急切。
謝凱無語，“我滴個親孃呢，您咋不盼着兒子的好？我想搶財務部，搶得了麼……”
一聽不是兒子搶了財務部，柳旭鬆了一口氣。
“袋子呢？”
“要袋子幹什麼？”
“裝錢啊！”謝凱對於老媽，有些無語。
老媽可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啊。
六十年代大學生的腦子能這麼差？
“謝凱同志爲基地做出了重大貢獻，經過基地研究，特獎勵部分現金，謝建國同志也清楚……”正在給楊倩介紹情況的汪貴林笑着對柳旭解釋。
現在的他，有些羨慕柳旭能養出這樣的兒子。
看到謝凱投來的感激目光，汪貴林很滿意。
“啥？”柳旭弄不清狀況了，這一天過的……
上午兒子還因爲對國家財產造成重大損失面臨被槍斃，現在就變成了對基地做出了重大貢獻……
謝凱也不管發愣的老媽，從她手中拿過袋子，就進了出納室，把已經清點好的錢一股腦裝到布袋子裡面。
這筆錢，落袋爲安。
柳旭看到這麼大一筆錢，整個人更懵。
“媽，走吧，咱們去選房子，選好了明天就可以搬家！”謝凱裝完錢，對着發呆的秦思瑤笑了笑，謝過同樣震驚看着他的楊倩，拉着老孃下樓。
見着這小子提着一個袋子離開，等着看熱鬧的財務部人員，都是議論起來，有人則是去出納室打聽情況。
給個人獎勵這麼多錢，基地成立以來，頭一遭。
“這是真的？”一直到下了樓，柳旭都不相信這一切。
“兩萬塊錢都在這裡，難道還有假？汪部長不是也解釋了？”謝凱沒法解釋。
下班高峰，空曠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員，管理委員會處於整個404城的中心區域，前面有着一個不小的廣場，還有噴泉等，是整個基地人員下班後跟家人休閒的地方。
“錢我幫你拿着，你這樣大大咧咧，讓人搶了咋辦？”柳旭見兒子隨意提着錢袋子，看着周圍的人流，只要誰向着這邊看一眼，她都認爲別人可能會搶……
謝凱也不拒絕，把手中的錢袋子給了柳旭。
看着老孃把錢袋子緊緊地抱在胸前，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謝凱哭笑不得，兩萬的現金，對母親的衝擊力，好像有些大了。
如此情況下，去看房子，拿房子鑰匙，貌似不合適。
“汪部長，房子明天再看吧，這就不耽擱您了……”謝凱見時間晚了，老孃這狀態也沒法看房子，只能如此。
汪貴林倒也不客氣，說明天如果沒時間，會安排專門人員找謝凱，隨後分道揚鑣，他還得回到會議室裡面。
“寶寶，咱先去銀行吧……”柳旭渾身有些無力，摟着裝錢袋子的手青筋都冒了出來，額頭更是冒出了汗珠。“錢放在銀行才安全……”
說話時，依然警惕地向四周打量。
“銀行下班了……媽，不用這麼緊張，沒誰搶的！搶了能跑得出東風城？”謝凱無語。“以後您兒子會掙更多錢，要是您這樣下去，我還敢掙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