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瓜子被人用磚頭開了一瓢子,縫了五六針,人家要醫藥費,當時沒那麼多錢,就暫時把賣菜的錢墊付了,可是,還不大夠!"
"車鑰匙給我!"陳雙伸手,繼宗從衣服口袋兒掏出鑰匙遞給陳雙。
陳秀蘭忙不迭的上前攔着:"雙,這都快十二點了,你上哪兒去?再着急也不缺這幾個小時!"
"就是啊小雙,天亮了爸跟你一路去,咱們沒偷沒搶的,還有這麼不講理的土匪!"
宋有糧一副氣不過的模樣說道。
"爸媽,你們別說了,誰也不要去了,二傑哥是替我開車的,我必須得去,城裡的醫院可不比咱們縣裡頭,萬一醫藥費不到位,人家不給治的!"
說着,陳雙裹緊了風衣披着一頭捲髮就走進了黑夜。
繼宗想來想去都覺得心裡難受,當時場面太激烈,二傑哥的性子也火,對方十幾個漢子,他又得護着自己這個小的,跟人幹仗總歸會吃虧。
想着,跟陳秀蘭和宋有糧交代了一聲,就跑着出了門。
等陳雙打着火準備出發的時候,繼宗攔下了,陳雙也不想多說什麼,想必他現在也知道在外頭幹活不比在家裡了。
二人連夜趕路,到了鳳城的時候凌晨三點五十分,路上陳雙問了繼宗在哪家醫院。
繼宗說在鳳城第一人民醫院,只是陳雙疑惑,這一趟拉的菜不扣除本錢之前也得有千兒八百的,怎麼頭就縫了五六針要花這麼多錢,還不大夠?
"我也不大清楚,說是做檢查了!"
陳雙一聽心裡大致就明白了,估摸着又是腦部檢查,又是全身檢查的,二傑哥和繼宗說白了都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自然不懂,不懂就不敢多說話。
到了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陳雙擔心這麼大的農用車不好進去,索性停在菜市場外步行過去的。
天罡矇矇亮,醫院依舊冷清的連值班室的護士都睡得香甜。
走廊裡更是清淨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跟着繼宗的指示,陳雙到了住院部的外殼病房內,在103號病牀上看見了孫二傑。
這個點兒,醫院病房的燈還沒到點兒亮,只有牀頭拇指大小的牀頭燈亮着微弱鵝黃色的光線。
二傑的腦袋包的跟個糉子似的,胳膊也打着石膏,人倒是睡得香甜。
陳雙蹙眉,從刷着白漆的牀頭櫃上拿過一個檔案袋,一般病人的資料和拍的片子都在裡頭,陳雙按起來對着燈光看了看。
腦部ct顯示沒什麼大礙,只是皮外傷,換一張是胳膊上的ct,胳膊肘的位置有橈骨裂的痕跡,尺骨也有較重的骨裂跡象。
還好,沒有完全骨折斷裂,恐怕二傑哥是拿胳膊擋住了什麼鈍器導致的,剛纔路上聽繼宗說是板磚,陳雙想想也有可能。
陳雙留下了一千塊錢,告訴繼宗要是不夠隨時給他打電話,陳雙交代完拿着那些資料就朝着醫院外走去。
走出醫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路燈也陸陸續續的滅了,天空的邊際展開一絲明光白。
陳雙臉色有些陰沉,配上在晨風中蕩起的齊腰捲髮,讓人乍一看去,會覺得這小丫頭像是一位冰山美人兒。
陳雙管不了那麼多,打了劉姐的電話要朱文路的號碼,打了三次都沒有人接。
等到劉雪梅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透着懶散:"這麼早,你搞什麼鬼?"
"對不住了劉姐,你得即刻把朱文路的電話號碼給我,他的人打了我的人,我要找他算賬!"
陳雙氣勢逼人,就連劉雪梅的睡意也消弱的幾分,趕緊掛了電話,不到二十秒,短信發來了電話號碼,陳雙即刻就撥了過去。
朱文路自從功成名就之後就有晨練的習慣,所以接電話的時候不但很快,而且還伴隨着運動後急促的呼吸:
"喂!"
"我是陳雙!"
朱文路重新把電話拿開耳朵在眼前看了一眼,還真是她的號碼,她怎麼會找他?這幾天,他還想着用什麼藉口約陳雙呢。
想到這裡,朱文路笑呵呵的停住腳步乾脆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休息:
"怎麼有空想起我這糟老頭子?"
"我以前聽說過你的經歷很是敬仰,但是,你跟我玩商業詭詐這也就算了,現在打了我的人,你有這麼卑鄙嗎?"
陳雙直說,她其實知道上次的事情是龐海乾的,這次的事情恐怕也是他小舅子乾的,但是,這件事如果陳雙直接去龐海,朱文路那邊肯定說不清,畢竟那是他小舅子。
現在陳雙這麼說的用意無非就是把屎盆子乾脆直接扣他頭上算了,反正不是你乾的也是你手底下人乾的。
朱文路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他對於陳雙所說的事情自然是驚訝非常,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任何帶有情緒色彩的話。
電話那頭的朱文路清了清嗓子平靜的說道:"現在麪館兒也快開門了,我這晨練跑過去,咱們見面說!"
陳雙也沒有在電話裡死纏爛打,這樣只會讓別人覺得她沒腦子,答應了之後,約好了二十分鐘老地方見,陳雙就徒步走過去了。
到了麪館的時候,朱文路已經在了,看他桌面上空無一物,恐怕也是剛到。
"來了?坐,我幫你叫了雞蛋麪!"
朱文路宛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面容樸實的像是鄰家大叔,可心裡卻波濤洶涌。
陳雙也不拒絕說了句讓朱老闆破費了,隨後很自然的坐下,順手把檔案袋放在桌上。
朱文路自然知道是什麼東西,拿起來繞開上頭的線,從裡面掏出幾張醫院給拍的片子和病例,他慢條斯理的一張張看着,性子慢的就好像醫院的醫生在給人把脈一樣。
"哦,那……我想先聽聽你的解決方案!"朱文路重新把檔案袋收好往陳雙面前推了幾分。
"您這是承認了?"陳雙反問道。
朱文路心裡一驚,呵呵一笑擺擺手說:"手底下的人做事魯莽,這我得承擔……"
話說道這裡的時候,陳雙打斷道:"包括您的小舅子?"
朱文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卻轉眼即逝:"我們這次碰面不是專程爲了解決這件事而來的嗎?就不要繞彎子了!"
"我可沒繞彎子,繞彎子的是你,都說心虛的人說話纔會繞彎子!"陳雙說話直接到位,這倒是把朱文路給逼的退無可退。
"你是打算走司法程序還是私了?如果私了的話,你就提出條件,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就是了,總歸咱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把事情解決對不對?"
"朱老闆,我一向以您爲標榜,我們見面可不只是談怎麼處理這件事的,走司法程序,我定多撈到醫藥費,這不是我想要的,不好意思朱老闆,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
陳雙的語調平和,宛如閒談,朱老闆嘴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她要是說話直接,不會玩的話,怎麼可能拉攏劉雪梅跟她一起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