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落在人的身上暖和的稍微動彈幾下就會冒針尖兒汗。
鳳山上一片熱鬧,因爲山路崎嶇,翻斗車一車一車的往上拉磚頭和泥瓦,幹活的工人個個都脫了衣服有的年輕力壯只穿着一件白背心兒。
等到晌午日頭大了些,大多都乾脆光了膀子。
鳳山小學的院牆都是土牆泥草和在一起做的泥坯子壘成的,多少年的風吹雨刷,早就各處坍塌的不成樣子。
最大的豁口,老母雞不用煽動翅膀就能跳上去。
漢子拎着大頭鐵錘,嘭嘭幾錘就把土牆給砸塌了,懂行的招呼人幫忙扯着墨線重新規劃學校的院牆。
沒有當代社會先進的遠程座標儀器,墨盒線子已經稀罕了,線子拉直了,眯縫着一隻眼,感覺線子不斜,雙指捏着墨線那麼一鬆,一彈,地上就彈出了一條筆直的黑線。
挖地基的時候,就順着這條線挖。
爲了不打擾小朋友們的功課,工人們大都小心翼翼,不過裡頭有不少學校孩子的父親在幹活。
一下課,一幫孩子蜂擁着就來幫忙搬磚頭,再加上重新建設學校,據說,還蓋兩層樓呢,最小的六歲的孩子,平時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也都搬了三塊磚幫忙運輸。
力氣大點兒的孩子,能搬上個四五塊,個個累的滿頭是汗,卻乾的很起勁。
學校院子中間有一顆老柳樹,海碗那麼大口兒的鐵鈴鐺下頭掛着一根繩子,一直垂到樹幹部位。
拉着線子輕輕搖兩下,發出噹噹噹的聲音,放學了,一窩蜂的孩子,把書包都堆在不礙事的牆角,繼續搬磚頭。
那股火熱勁兒,看的陳雙有一種心甘情願掏錢建學校的感覺。
這幫孩子中間還有思思。
或許小孩子就這樣,也不怕回家晚了家裡人擔心,丟下書包就跟着去幹活。
楊國棟笑笑看着陳雙說:"這幫孩子一看還怪叫人喜歡的!"
"是啊,說不定這所學校就能培養出第二個第三個以至於第十個大學生!"
陳雙心裡想着,這一刻,她沒有之前想要給自己增加點社會信任度的心思,她心裡純粹的想要培養這幫孩子。
以爲她記得前世,不管是首付某某某,還是明星某某某,多少不是從大山走出去的。
這一刻,陳雙真希望,如果條件允許,她還會投資建學校,不爲任何名利,只求從她所建的學校裡能走出無數個高材生,大學生。
"是啊,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頭還有點激動呢,不過,楊大哥想問你,你爲什麼投資建學校?"
陳雙一笑說道:"杏花村和楊柳村的年均收入是我給拉下來的,出這份力是理所應當的!"
杏花村和楊柳村的年均收入數據又是誰提報上去的呢?難道楊村長就一點都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康書記可是負責統計提報的。
要不然,爲什麼陳雙承包魚塘說好了三年,卻被剝奪了權利?如果沒有上級的指示,光底下楊柳村村民的作用,陳雙這三年承包權可是立過證據的,怎麼可能他一個村長說不準承包就不準承包?
只是陳雙覺得這些都微不足道,所以也不想細追究,因爲今年是多事之年,她沒有那個心思去過問這些事兒。
眼看着如同荷包蛋黃般的太陽就斜到了山的那頭,孩子們陸陸續續的背起書包回家,陳雙招了招手,思思喊了一聲姐小跑着奔了過來。
那雅緻的臉蛋兒上流着黑不拉幾的汗灰,紅領巾歪歪斜斜的掛在脖子上,隨着思思蹦蹦噠噠的步伐,眼瞅着就給甩脖子後頭去了。
思思歪着腦袋問陳雙,怎麼繼宗哥哥沒來,陳雙抿脣一笑說繼宗哥哥在學開車,以後要是她沒時間的話,思思可能要自己走路回家了!
思思有些失望,但是對於獨自一人走路回家的事兒他倒是答應的很乾脆。
到家的時候,天黑透了,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宛如盼歸一般召喚着迷路的孩子即便黑夜也能找到家門。
思思一到家就纏着要找繼宗,這個點兒了,繼宗跟着二傑去鳳城出車還沒回來,陳雙也覺得有點太晚了吧。
直到半夜十一點多,繼宗才一臉狼狽的回來,那整個人就跟剛從戰場上打敗了後逃回根據地的兵似的出現在陳雙臥房門口。
"怎麼了?這麼晚纔回來?"陳雙問道:"吃飯了沒有?鍋底有剩菜,要不我去給你熱熱去!"
繼宗搖頭說吃過了,可看他乾裂的脣角就知道,恐怕是連口水都沒喝,更別提吃飯了。
隨後,繼宗低着頭不說話,那模樣就跟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二傑哥,被……被人打進醫院了!車……車是我開回來的!"
陳雙一蹙眉,難怪那麼晚,繼宗現在的技術離上路還遠着呢,雖然現在查駕駛證沒有十年後那麼嚴,但是,這新手上路萬一出事,那可是車毀人亡。
到時候陳雙怎麼對得起付大爺。
一時之間火氣上來,陳雙披着外套走出到繼宗面前:"你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嗎?你不會在鳳城給我打電話?鳳城是城市,哪裡沒有電話用?你怎麼能自己一個人開車回來?"
陳雙有些沒有控制住火氣,聲音大了點兒,陳秀蘭和宋有糧聞聲都披着衣裳走了出來問是咋回事。
繼宗一句話都沒說,雙姐說的對,送菜不光是學會開車送到給錢那麼簡單,還要學會隨機應變的能力。
陳雙也沒說話,回頭穿上衣裳這纔出了臥室:
"到底怎麼回事。"
"繼宗,出了啥子事兒跟雙兒說說,沒啥大不了的,解決了不就完了嗎?"
宋有糧語氣誠懇。
繼宗說,送菜的時候倒是沒事兒,但是剛離開菜市場準備回來的時候,就被人給堵了,二傑被那幫人打了,還說以後再賣菜,就打斷他們的狗腿,臨走的時候,還讓人回去告訴陳雙。
"啊?土匪啊這是!"宋有糧也是驚了一下。
"鳳城不是大城市嗎?咋還有人敢幹這喪良心事兒?"
"二傑哥咋樣?被打的嚴重不?"
陳雙一聽,就知道是誰幹的,這次,他打了她的人,她不可能做事不管的,要是這樣都能算完事兒了,那以後還有誰敢跟着她陳雙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