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軍眼裡的詫異直到大家都圍着茶桌落座之後，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你……就是陳雙，陳家集團的老闆？”
“金老爺子過獎了。”陳雙十分含蓄，懷裡的樂樂很怕生，一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就一聲不吭，就乖乖的坐在陳雙的腿上，趴在她懷裡，東看看，西看看。
“可真是了不起啊，我兒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屁都不是！”
金正軍說話從不拐彎抹角，說的也是真心實意的話，如今金啓凡都二十七了，跟凱凱一樣大。
而陳雙呢？十四五歲就開始創業，直到現在十九歲，就已經有如此顯赫的成績，叫誰不會感慨呢。
“德凱，好幾年沒見了，聽說你現在都升到中校了，也真不枉費我當年給你當私人教練，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金正軍不禁自誇一下，但是他說這話一點都不誇張，沒退休的時候，他的氣焰一直都很高，想讓他親自教授，那也得看這人有沒有那個資格。
而宋德凱身上彌留的那股子乾淨的狠勁兒，和內斂的氣質讓金老爺子很是欣賞，即便拿了很好的戰果也從來不炫耀。
年輕人能做到這一點，很難得。
“承蒙金教練的栽培，這兩年確實挺忙，而且很多任務也不在境內，所以，沒有時間來看您老人家！”
“我老嗎？有什麼好看的？”金正軍雙手支開，故作一本正經的說道。
隨後，就把金啓娟趕去找她打麻將的娘回來張羅午飯。
等到金啓娟離開後，宋德凱才說了這次的來意。
金正軍突然眉頭一挑：“小孩子崴腳的話，自然會哭鬧纔對啊，不可能不引起大人的注意對吧，來，我看看！”
樂樂似乎能聽懂大人說話，當下小手就死死地抓着陳雙的衣服不願意離開她的懷抱。
陳雙好一陣子哄着，才把樂樂遞到了金老爺子手裡。
順帶着，將醫院的檢查底片掏出來給金老爺子看。
“這不對啊，雖然我對醫術只是略知皮毛，還不如啓凡，但是，這傷口錯位的程度，根本不像是扭傷的，畢竟孩子五六個月能有多重？
就算是摔下來，身體重量在那兒擺着，不可能造成這個角度的重創！”
陳雙一聽，感覺真的沒找錯人：“金老爺子，您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復原的可能嗎？”
陳雙因爲太激動，病因還沒確定就已經想要知道結果了。
宋德凱見丫頭因爲樂樂的事情，折磨的她精神恍惚，當下一把抓過陳雙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示意她不要緊張。
陳雙這才意識到，金老爺子又不是醫生，他……怎麼會知道治療方法？
隨後，金正軍就看了看樂樂的腳踝就遞給了陳雙，樂樂很害怕的趴在陳雙的懷裡，將頭深深地埋進母親的肩膀上，再也不敢擡頭四下張望了。
小小年紀，似乎就感覺到自己不能玩球，不能走路了，一定和她的小腳丫有關係。
“嘶……讓啓凡來一趟應該能看出個所以然！”金正軍說話做事幹淨利落，話音一落，就給金啓凡去了個電話，口氣頓時就變得不那麼和善了：
“回家一趟，有事……你最近老死在京北幹什麼？給我回來……”
掛了電話，金夫人也回來了，順道買了些菜。
陳雙也是第一次見金夫人，發現她爲人和善，說什麼話都喜歡樂呵呵的，一點軍嫂的架子都沒有。
做的也都是家常菜，就因爲知道是師徒倆多年沒見，在外頭調了個涼拌菜帶回來下酒。
金夫人一看到樂樂，就喜歡的不得了，笑的合不攏嘴，回頭不忘記數落一頓金啓娟，順帶着金啓凡一起嘟囔了幾句：
“都多大了，還不知道找婆家？想抱孫子都不成，還有啓凡，姑娘那麼多，也不知道領一個回家看看，就知道在外頭鬼混你說養你們倆有啥用？”
一轉頭看着膝蓋上坐着的樂樂，臉色頓時變得更加和藹起來：
“看咱這張小臉蛋啊，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痞子，瞧瞧這眼珠子多水靈，跟杏核似的，看看這皮子白的跟玉一樣，哎呦，讓金奶奶親親哦……”
金啓娟圍着母親轉，就是下不去手，一跺腳嘟囔着，樂樂爲什麼不跟她，喜歡跟母親呢？
“你長得埋汰！”金夫人毫不留情的說道。
那邊歡聲笑語，這邊師徒二人一小杯一小杯的斟酌着，偶爾說說部隊裡的事情，比如，某某團長提幹了。
某某營長犯了什麼錯被罰了之類的，說起兩人都有印象的戰友時，情投意合。
直到吃完了飯，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金啓凡到了。
金夫人似乎實在是太喜歡樂樂了，吃罷飯的時候，提了一嘴要認個幹孫女，可被金正軍給瞪了回去。
金夫人嘟囔着，不認就不認：“樂樂，走，咱看看水塘裡頭的小金魚怎麼樣？啥顏色都有呢，還有小蝌蚪……”
看得出來，金夫人很喜歡小孩子，特別是喜歡樂樂，還把吃飯的盆子洗乾淨給樂樂撈魚玩。
樂樂在院子裡笑着，據說還不小心捏死了一隻，金夫人也沒生氣，在一旁故作驚訝的說——呦，這下完了，小魚兒不能動啦！
嚇得樂樂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這位奶奶，眼瞅着就要哭了，金夫人才趕緊說道：
“哎呦不哭昂……小金魚只是睡着了呢，它要覺覺呢！”
金啓凡一進門就已經知道誰來了，那門口停着的軍用越野車他又不瞎。
這貨，來找他爹幹什麼？莫不是來告狀的吧。
一進門金啓凡就一臉冷峻的出現在荷花池邊上，那對好看的丹鳳眼眯着，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掃過客廳裡的每一個人，好像要從人的臉上先挖出來點兒苗頭似的。
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帶着濃郁的諷刺氣息。
“進來啊，杵在那幹什麼？要我老頭子推你啊！”金正軍側目一看，這貨坐在院子裡傻笑個屁？
老爺子一發話，金啓凡身子一顫，笑容也不見了，眼神也正常了，這才啓動了輪椅，緩緩地進了客廳。
“金先生！”陳雙打招呼，宋德凱喊了一聲啓凡，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金啓凡懶散的看了一眼宋德凱，低垂眼簾落在茶杯上，好像這貨是不是在茶裡下了毒似的。
勉強擡手去接，卻聽到一聲低沉的話語——
“給孩子看看腳傷是怎麼回事！”金正軍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直接衝着荷花池邊的那孩子努努嘴。
金啓凡當下趕緊放下茶杯，也沒撈上喝一口，轉身出了客廳，把那孩子接過來放在膝蓋上。
伴隨着樂樂突然一聲啼哭，陳雙的心都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