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的案子,楚雄是別無選擇的,雖然自己的兒子不上道,不喜歡女人,可好歹虎毒不食子,如今,他一個人揹負了所有的殺人罪。
楚雄卻一個字都沒有反駁,這讓楚藍宇頓時忘記了之前的怨恨,心裡的那顆叫良心的東西,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從內而外的剜着似的。
這一切,看在喬夢奇的眼裡,又何嘗不會心痛呢?他真擔心藍宇會怪他,會改變主意,千萬不要……
他們很快就能出國了,出了國……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
下午陽光明媚,陳雙抵達李偉所居之處的時候,門口有不少人在掃雪,門前的空地大都清理乾淨了,唯獨李偉家那小院子裡的雪一點都沒動。
除了中間那兩排腳印……
陳雙踩着積雪,伴隨着咯吱咯吱的聲音,上前叩門,一進去之後,才發現李偉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單獨的一個房間裡,擺着一張桌子,一塊懷錶,書架,以及醫療設備。
陳雙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應該是李偉出國之前從醫院裡搬回來的。
傑克輪和李偉圍着火盆坐着,喝着茶,見陳雙進來,也給陳雙倒了一杯。
李偉發現陳雙似乎有些緊張,他能理解,畢竟這種催眠國內還沒有引進甚是盛行,她可能不瞭解,害怕也是應該的。
爲了緩解氣氛,李偉和她閒談了幾句。
傑克輪也開導陳雙:“不用緊張,這樣會有所影響,待會兒要是催眠的時候,看到的全都是讓你恐懼的東西,我可不管!”
傑克輪笑着嚇唬她,陳雙這才蒼白的笑了,其實她也不知道怕什麼。
難道是怕看到前世那場車禍?還是害怕看到……看到她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未知,其實是駐紮在人心裡最恐懼的東西,因爲是未知,是那種不知前路存在什麼的恐懼,是一種看不到摸不着的恐慌。
陳雙的心理素質還是很強大的,這一點讓傑克輪挺欣賞的。
陳雙躺在了佈置好的牀上,李偉給她在無名指上貼了一片反應器,用來檢測陳雙的心跳的。
空氣靜了很久,傑克輪才輕緩的說道:“閉上眼,深呼吸,腦子裡要保持空白!”
“我無法做到腦子空白!”許久之後陳雙才說道,其實這個境界很難達到,人既然活着,就連睡覺思維都在活動產生做夢的影像,怎麼能輕而易舉的讓腦子空白呢?
傑克輪笑了,說起了東方道教傳承,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讓陳雙想着自己的身體每一個部位,從頭頂的頭髮,一直到鼻樑,眼睛,然後一直想着自己的肢體,甚至每一寸肌膚,一直到指甲蓋,感受一下那種超脫自我的感覺。
陳雙一直以爲,催眠術和前世電視裡演的那樣,弄個懷錶在你面前晃悠呢。
如今,要跟着催眠師的指導,一步步的來。
陳雙反覆試了好多次,她感覺空氣靜的嚇人,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均勻的呼吸,以及身上血脈流淌的微波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聽到傑克輪緩慢且有節奏的唸了一二三,三個數字過後。
陳雙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很沉很沉,那種感覺,就像是深度睡眠之前,半夢半醒之間的感覺,隨後,又變得輕飄飄的,很奇妙。
“現在,你面前有一扇通往記憶深處的門,你,現在走過去,打開它……”
傑克輪靜靜地說着,他和李偉對視了一眼點點頭,但是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十分鐘過去了,陳雙的心跳明顯提升了。
陳雙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這扇門的把手是什麼樣子的,又好像看不輕似的。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一陣清風吹來,撩撥起她的長髮,眼前卻蒼白一片,就好像盯着烈陽看了許久之後,突然看向別處一樣,白花花的一片,看不清眼前的場景模樣。
但是熙熙嚷嚷的聲音在陳雙耳畔響徹,陳雙下意識的擡手去遮擋這刺眼的白光。
好一陣子才緩緩鬆開手臂,這時候她纔看清,眼前是一條街道,而這條街道上的人穿的全都是長衫裙襬。
根本不是當下社會的風氣,連街道兩側的店鋪,攤位,以及青石板的街道,還有遠處飛檐串角的建築,讓陳雙驚恐萬分。
“你看到了什麼?”
傑克輪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問話,陳雙面容平靜,毫無意識,言語木訥的說道:
“古樓,街道,很多人……”
傑克輪和李偉對視了一眼,畢竟他是西方人,不知道東方文化,李偉小聲的對老師講解。
“怎麼可能?”
李偉很詫異,人的深層記憶庫裡有很多記憶其實都是潛意識發出來的信號,一種本能的反射。
按理說,陳雙不應該回憶起前世的過往纔對。
可是,即便不可能,李偉和傑克輪還是很激動,看來,大腦深層的記憶應該會有更深的突破和進展了。
“你試着……順着街道往前走……”
陳雙的潛意識開始挪移,她迷茫的回頭看着往前走,不知道爲什麼,渾身充滿了恐懼感,好像身後有人在追她一樣。
她越走越快,甚至開始小跑起來,順着心跳加速,李偉趕緊順着詢問。
“我……我看見一個騎馬的人……不……楚防震!”
只見那紅鬃烈馬的背上,坐着一位長相俊朗的男子。
他一襲白衣素裹,腰間配着一條黑色錦帶,中間鑲嵌一顆橢圓形的白玉。
黑白相間之餘,透着一股詭異的反差感。
那張陰鷙的臉上冰冷如寒冰,他踏馬狂奔,烏髮在身後肆意飛揚,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穿着碧色廣袖長衣的女子,露出怨毒的神色。
“即便是死,也別想逃出本王的手心!”
那碧色衣裙女子,驚恐的回頭看着,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她慌了,可偏偏被繁瑣的長裙絆倒。
那自稱爲王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駭然,緊急一勒馬繮,馬兒前蹄騰起嘶鳴陣陣,落下馬蹄之際,一聲慘叫傳來。
那女子的腿被馬蹄踩斷,疼的她俊美的臉頓時扭曲大叫一聲,血,瞬間暈染了她碧色的裙襬,右腿不停的抽搐。
可那姑娘卻緊咬着下脣,看着馬背上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即便是斷了雙腿,我爬也要爬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