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降臨大地,百花盛開,各處奼紫嫣紅正是熱鬧繽紛之時,汾王一行人也打道回府了,後續的事情都交由各地州府去發落。
藍守山幾人倒是慢了一步,藍守山此行還見到了久違的兒孫,他回京時還帶了藍慕致的妻兒,他們一到京城,藍府就送消息過來,慕越笑着與老夫人派來的黃嬤嬤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三嫂和侄兒們!”
“是啊!所以老夫人說明兒一定要請王妃回門。”
“一定,一定。”藍以致是在京城成親的,一對雙生兒也是在京城出生,藍守海沒見這個兒媳,也沒見過三哥的兒女。“三嫂怎麼會回來的?”連她出嫁都沒回來啊!
“致三奶奶去年初又生了對龍鳳胎,傷了身子,孩子又小,所以纔沒回來。”黃嬤嬤幫着解釋,“致三爺想送她們回京,也抽不出人手,正巧大老爺這次回京路上經過,他才請託大老爺幫着把人帶回京裡來。”
大老爺這次會去的地方,大概都是什麼地方,慕越心裡清楚得很,藍慕致當差的地方應該也是受災地。
黃嬤嬤把話帶到了,也不好久留,便起身告辭了,慕越要送她出去,把黃嬤嬤嚇得連連擺手道不可,慕越笑眯眯的讓雀兒送她,黃嬤嬤這才鬆了口氣,由雀兒送她出門,雀兒挽着她,低聲的問:“黃嬤嬤,王妃與三嫂未曾謀面,不曉得她人怎麼?”
黃嬤嬤邊走邊道:“致三奶奶脾氣好,長得也好……”黃嬤嬤一路絮叨着,雀兒將人送走,回去覆命,“致三奶奶也是家中庶女,聽黃嬤嬤說,當初老夫人特意挑的,說致三爺再好也是庶出。若給他挑個家世好的嫡女,怕他受委屈,致三奶奶家裡雖是書香之家,但如今只其父當着從五品的京官。兄弟還在國子監讀書。”
慕越點點頭,“只怕許姨娘身子真的不好了。”許姨娘生了兩女一子,活下來的卻只有兒子。
“她們是趕回來,跟遠大爺他們一同回寧夏城的?”
“應該是吧!”慕越想了下,帶着雀兒幾個去庫房準備明日要送的禮。
晚上時,東方朔回房,慕越跟他說明日要回藍家。“我知道,大伯父回京了。”
“嗯,一起回來的還有三嫂和幾個孩子。”
東方朔在寧夏這麼些年,這位三哥都不曾回去,信倒是寫了不少,慕越與這個庶出的哥哥也還算親近,用過晚飯,夫妻兩個一起去了他的1 38看書網房,他從地上一個樟木大箱子掏出不少小玩意。
“你看,送三哥的孩子可好?”
慕越一看都是小孩子的玩具。不由轉頭看他一眼。“三哥長子、長女和以蘅差不多大,小的大概纔剛週歲,送這些會不會……”大的應該在進學,沒空玩這些小童玩,小的走路都不穩,能玩嗎?
“心意嘛!”東方朔笑嘻嘻,“再說,誰說在進學就不能玩?你忘啦?佟先生說不能死讀書,總不好養出書呆子來。”
慕越不跟他爭,問他今日做些什麼。因爲一早夫妻兩還在校場上操練時,就有宮裡內官來請,東方朔從宮裡出來,也沒回內院,直接去了外書房與幕僚說話去了。
“太醫院裡有人把皇貴妃告上了。”東方朔說着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太子關在府裡足不出府,皇帝就算有什麼事。想把他拉來說說也不好,只好換人,把東方朔喊去說話。
“什麼事啊?”
東方朔撇了下嘴角,“是安王的事。”
皇貴妃因寧王的事,看安王不順眼的很,寧王出事那天安王被嚇得渾不附體,御醫看了之後說是驚嚇過度,壓壓驚,慢慢調養就能好轉,卻沒想到藥吃着,人卻沒有好轉,還日漸癡呆起來,九皇子和王其實也是個癡兒,不過他只是不像一般人聰明,反應也較慢,安王的情況卻不然。
他是諸事不知,完全是個偶人,由人擺佈,且身子極度虛弱,動不動就是患風寒,一開始出事時,安王妃爲了侍候他,被折騰的生生流了個己成形的男胎,爲此德妃看這個媳婦甚爲不順眼。
“兩個太醫院的藥童向內監總管告發,說是太醫院裡的一位平御醫,給安王開的藥有問題。”
“藥童怎麼知道藥有問題?”慕越不解。
東方朔眉眼俱彎,“他們當然不懂,是有人教的,至於是誰教的……”
“你?”
“怎麼可能是我,我又不懂醫理。”東方朔直接推得一乾二淨,“父皇把平御醫找去問話,父皇一張口,那傢伙就似倒豆子般全招了。”東方朔頗感不屑的搖頭道:“那傢伙說是皇貴妃命他給安王下藥,把他整成癡呆之人。”
“啊?不是吧?”慕越訝然的問:“還有這種藥?”
“嗯,太醫院裡秘藥不少,不過十皇兄吃的不是這種秘藥,我聽平御醫的意思,皇貴妃當初是讓他給十皇兄下秘藥的,若是秘藥,用了之後就沒救了,但平御醫到底不敢下狠手。”
安王平日就不是病弱體虛的,膽子更是不小,靖南侯的外孫,弓馬不說非常嫺淑,但每年陪着皇帝秋獵,可從不曾膽怯畏縮過,五城兵馬司與大理寺、宗人府出動圍捕寧王,秦王和逆王哄他去勸寧王,寧王誓死不降,當亂箭齊發要置寧王於死時,安王還沒退回來,他與死亡擦身而過,受到的驚嚇自是不小,但是因此成癡傻之人?
若不是一直有其他的事令皇帝分心,早該發現安王的病有蹊蹺了,平御醫是負責診治安王的人,一旦皇帝起疑追查起來,他就是第一個倒黴的,所以他不敢下狠手。
“只要十皇兄還能救回來,他的罪過就不算太嚴重,畢竟他是爲人所迫。”
慕越想了下問:“那父皇處置皇貴妃了?”
“連降三級以示懲戒。”東方朔糾正她。“現在她已不是皇貴妃,而只是薛妃了。”
皇貴妃去了皇貴妃封號,雖然還是妃位,卻只以姓氏稱呼。比賢妃、德妃還要低一級。“母后已經封后,四哥是嫡子身份,太子之位更加穩固。”
“那你還要把汾王捧上去?”有用嗎?
“捧啊!爲什麼不捧?正好讓我們喘口氣。”皇貴妃成了薛妃,宜和宮裡頭有許多擺設就逾制了。汾王回京,風頭正盛,麗嬪肯定很樂意去踩踩薛妃,她兒子這回可是大大露臉,被皇貴妃欺壓一輩子的她,怎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薛妃會乖乖被她踩?”薛妃曾獨掌六宮,她的人脈連四方館裡頭都有。就算被降位,這些人脈還是能用的。
“當然不會,不過,她得罪的人可多了,不止宮裡的嬪妃,勳貴朝臣的女眷。她得罪的人可不少,旁的不說,單就定國大長公主。就能讓她脫層皮。”
薛妃以前爲幫兒子,做了許多事,如延禧縣主這樣被她亂點鴛鴦譜可不少。若是一切如她所預期的,那自然不會有人怨怪她,但是事情出了意外,嗔怪她的人就多了,尤其是定國大長公主一家子,延禧縣主原就不願嫁,迫於形勢,纔會嫁進紀家,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卻被人毀了。
還有秦王妃孃家人。也是深恨她,若不是她派去的宮女不盡責,孝郡王也不會早早夭折。
東方朔若有所指的笑着說:“她折騰到現在,已把父皇對她的情分消磨得差不多了。”
慕越聞言略挑了眉,“哦,情份就這般消磨掉了。聽起來還真讓人心酸。”
東方朔心裡喀噔了下,擡頭謹慎的看着她道:“咱們的情份與她和父皇不同,再說我也從來沒折騰……”
“哦,那是說我折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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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說什麼呢!”東方朔忙起身坐到慕越身邊去,慕越扭着身子避開他伸過來想環抱住她的手,不過終究還是讓人高手長的東方朔得逞,“你從來沒折騰我,只是會瞎折騰自己,成了吧?”把人整個抱在懷裡之後,東方朔低頭抵着她的臉輕聲的說道,那低沉磁性的聲音,讓慕越耳際開始泛紅。
“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瞎折騰自己了!”她嬌嗔着嚷道,東方朔悚然一驚,連忙應着她的話哄着妻子。
見慕越沒有查覺異樣,他才暗鬆口氣,同時也暗惱自己竟把前世四哥說的話給說出來,四哥得知他要帶慕越離京,氣惱不已,得知慕越病得很重,病因卻是那般時,便氣狠狠的說,原以爲人都是折騰旁人來讓自己痛快的,沒想到她竟是寧可折騰自己,也不捨得折騰你來出氣!
說到最後,頗有幾分感慨。
隔日,夫妻兩個去了藍府,致三奶奶個頭不高,相貌僅清秀之礀,但是個性情開朗的,她去年才生第二胎,又是龍鳳胎,與攸六奶奶很有話聊,原本在老夫人跟前長到兩三歲,才隨父母外放的那對龍鳳胎,姐姐藍以庭嬌怯害羞,弟弟藍以問則是個聰明機靈的,嘴很甜,一回來就哄得老夫人抱着他不放,老太爺卻道老夫人這是婦人之仁,會養壞孩子,便要將他帶在身邊。
老夫妻因爲搶曾孫吵了起來,致三奶奶不以爲意,專心哄着兩個小的,這一對龍鳳胎,恰與長子、長女掉轉過來,兒子藍以修比妹妹藍以芳早出生一刻,個頭比妹妹小了一圈,藍以芳是個愛笑的娃娃,見人就笑,不過她倒是最喜歡讓慕越抱她,只要慕越抱着她,就一直笑得眼彎彎,嘴翹翹,奶孃要抱她去餵飯,她還抓着慕越的衣襟不放手。
二夫人便笑道:“芳姐兒這般黏王妃,是要帶個弟弟來吧?”
嫁得高門卻無子嗣,如何坐得穩主母之位,如今藍家人只盼慕越早點有好消息,聽到二夫人這麼說,老夫人難得給了她好臉色,讓二夫人興奮不已,天知道,婆母不待見她久矣!總算讓她等到婆母給她好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