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裡,東方朔坐在牀邊,低着頭用手撥着慕越散在臉上的髮絲,聽到動靜,頭也沒回的道:“擱在桌上吧!”
“是。”草兒將醒酒湯放在房中央的八仙桌上,然後踩着軟軟的地衣退了出去。
東方朔伸手將慕越發上的簪子取下,見是自己刻的簪子不禁露出笑容,只是看到簪尾的傷痕,笑意便消失了,他垂下眼眸,好一會兒,纔將簪子放到牀邊的高几上,俯下身以脣在慕越蜜色柔滑的臉上蹭着。
“嗯……臭死了!”慕越皺起鼻子,半睜眼,見到他近在眼前,也絲毫沒有驚訝,只喃喃唸叨:“阿朔你喝酒了?好臭啊!快去洗洗,不要薰了智兒。”
“智兒不在。”東方朔鼻頭一酸,想到兒子,他心裡頭空落落的,慕越伸手推他,“去洗澡,靜兒怕臭。”
東方朔心軟如水,一手在慕越身上輕拍着,“靜兒怕臭,還怕什麼?”
“還怕吵,你去洗澡。”慕越嘟着嘴要翻身坐起,東方朔連忙應是,哄她躺下,自去更衣洗漱,待他出來,新房裡除了偶有燭芯爆出聲響,倒是靜悄悄的,窗外起風了,呼嘯的風聲刮過院中的海棠、榕樹等樹,傳來沙沙聲,他身着玉白交領綾繡銀白福壽紋中衣,一頭烏亮長髮披瀉於身後。
看到牀上又睡着的人兒,他幾乎有種回到前世剛成親時的錯覺,不過那一天,慕越沒醉。倒是精神奕奕的坐在牀上,睜着無畏的大眼兒。看着他,縱着他,教她男女之事。
沒想到,今兒自己欣喜若狂,總算將她娶回來了,沒想到洞房花燭之夜,她卻醉了。
他走到桌邊,從暖壼裡倒出一碗醒酒湯,他略吹涼後試了溫度。一口飲盡,轉頭有些遲疑的看着牀上擁被高臥的慕越。
真要弄醒她?讓她清醒的跟自己重過一次新婚夜?還是就這樣睡過去?在她面前。他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她發現,自己與她一樣,都是重活過一次的人。
他嘆了口氣,走到牀前,慕越不知怎麼睡的,竟是趴在大紅喜被上,東方朔想到方纔她鬧着要自己去洗澡。不覺有些頭疼了。前世的越越酒量很好,可以跟軍營裡那些兵油子們拚酒,不想今日卻醉了?
不對。他們曾陪着大哥走遍寧夏城各大小酒館,飲盡各家釀酒,也是因此,他纔想開家酒莊的,既然有人手,又有客源,銷路也不用愁……大哥要喝酒,定要給他面子,到他酒樓去喝,也就不會鬧出前生那件憾事。
他披上外袍,走到外間,“來人。”
“王爺?”進來的是兩名大宮女,東方朔見是她們,倒也不覺有異,只是讓她們把雀兒她們都喊來。
雀兒她們本就在耳房候着,看到兩名大宮女來喊,不由一怔,知是王爺有令,便急忙一起過來,東方朔一一詢問後,讓她們把用來盛酒的酒杯取來,更名爲夏嬋的大宮女去次間取酒杯來,東方朔拿到鼻間一嗅,就知出問題了。
“這酒盞是誰備的?”他貌似平和的問。
“是……夏滿女官備的。”兩個大宮女訥訥的應道。
東方朔乍一聽夏滿二字覺得有些陌生,待得知慕越已經爲她們更名,也就揭過,知慕越用過飯,又讓人取來食盒檢查,結果只在酒盞的刻紋裡發現藥沫渣,夏嬋和夏荷兩人不禁微微顫抖,這酒有問題,難不成是王妃出了什麼事?否則王爺怎麼會在此時查這事?
東方朔低聲命人找黎內官過來,黎內官知內院有事,慌得差點一個趔趄跌個五體投地,幸而小內侍扶得及時,纔沒跌倒,他匆匆趕到內院,知道王妃狀況有異,便連忙親去請御醫過府,因是他親自出馬,去得疾來的也快,快得讓雀兒她們以爲,御醫家就住在王府旁邊。
高御醫雖覺新婚夜找他來診脈很奇怪,卻沒表現在臉上,他鎮定的把了慕越的脈之後,起身道:“王爺放心,王妃無礙,只是誤飲了加料的酒,讓她好生歇息,就沒事了。”
“這加的是什麼料?”
“迷藥。”高御醫心道,不會是那個渾小子鬧洞房的結果吧?但是順王看似親和,實則讓人望之生畏不敢親近,又是太子親弟,會有誰敢這般戲弄?人生二大盛事,金榜題名時與洞房花燭夜,順王不用考功名,這洞房花燭夜是他人生唯一的盛事,竟然有人敢破壞,此人膽子不小啊!
東方朔知是迷藥不會傷身,只是加酒催勁會讓人熟睡,便鬆了一口氣,問明不需服藥,便讓黎內官取酒莊送來的新酒給高御醫,另外封了賞銀,讓人小心的送高御醫回府。
“王爺放心,下官定會守口如瓶……”高御醫想,新婚鬧出這種事,未免太過掃興,爲了順王顏面還是遮掩一下的好。
“不,若有人問起,還請高御醫如實以告。”東方朔卻道。
高御醫微怔了下,立時想到北胡公主大鬧汾王府一事,千絲萬縷皆暗指向被禁於宮中的皇貴妃,心想瘋狂的女人真可怕,暗暗嘆氣拱手回道:“王爺放心,下官定會如實以告。”
除了皇帝、太子,還有何人會找他問起今夜之事,高御醫心如明鏡,朝東方朔點頭後便隨內侍離去。
黎內官與東方朔稟告,外院的情況,知因太子坐鎮,那些賓客就算想鬧,也不敢得罪太子,加上與東方朔並不是那麼熟,大部份的客人都頗爲識相的走了,少部份如慕越孃舅鄭家、大嫂莫家、二嫂高家及六嫂沙家等便多待了會兒,只比宗室早走一步,此刻都已送完客,太子和太子妃也回府了。
東方朔點點頭,“你們辛苦了,府裡衆人加發一個月月俸,不過,犯錯的更要嚴加懲治絕不寛貸。”
黎內官躬身應下,知道這是要嚴辦膽敢在酒盞下藥之人。
東方朔讓他自去辦事,黎內官領命而去,夏荷和夏嬋看了端坐在炕上的順王一眼,纔跟着黎內官出去。雀兒她們未得吩咐,所以站在原地垂手肅立不敢亂動。
“你們也去歇着吧!明日一大早,你們得過來侍候王妃梳妝,要進宮謝恩。”
“是。”雀兒領着圓兒她們齊聲應諾。
“去吧!”東方朔起身回房,雀兒她們想了下,僅留了炕邊燈架上的宮燈未熄,其他的燈都熄了才退出去。
寢房裡,東方朔撩開牀帷上牀,慕越翻身仰躺,小臉蛋紅撲撲的,小嘴兒微啓,似在勾人親吻。
東方朔褪去外袍,掀被睡下,甫閉上眼睛,幽香入懷,修長的腿壓上了他的長腿,細滑的布料互相磨蹭着,跟着纖細的臂膀環上他的胸膛,溫熱的氣息在他耳邊吹拂着,他立即感到長褲的緊繃,睜開雙眼仰望帳頂的雙喜團福,今兒大概是難以成眠了。
她喝了加料的酒,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怕自己對她做什麼,她都毫無知覺吧?這樣的洞房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吧!就算他貪心好了,至少,這初次得雙方都清醒着來吧!他想看着她爲自己癡迷神醉的嬌模樣,而不想面對一個睡得不曉事的呆樣。
感覺到身畔的小傢伙似乎沉沉睡去,不再翻動了,他才閉上眼睛,明日還要早起,還是睡吧!但身體自有主張,腿間摸索的小手更是有主意的,他探向那放火的小手,忽覺胸前一涼,側過頭看去,那個應該熟睡的人竟伸着丁香小舌,舔着他胸前的中衣,濡溼後,她竟順着他的身子往上探,一抹涼意濡溼了他的頸項間。
她似乎發現了他的頸項比布料來得有味道,舔着舔着像只小貓似的咬了一下,他驚喘了下,卻不敢動怕嚇到她,那隻滑溜的小手爬上來幫忙,推開他的中衣,撫着他堅實的胸膛,柔軟的賁起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隨着她舔吻的動作壓在他的手上及身上。
“越越?你餓了?”不然怎麼把他當食物啃了。
“嗯。”慕越漫應一聲後,長腿一跨坐在他的腰上,雙手捧着他的頭,湊向他的脣邊索吻,東方朔嚴重懷疑,高御醫診錯了,下藥的人下的不是迷藥,而是春藥。
大手撫上那渴望已久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小手也不甘示弱,探往男人早已失控的腰下,在男人身上放火,這把火燒融了男人的理智,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放下一切防備,敞開了胸懷,全力挑逗懷中的小女人。
慕越在半夢半醒間,覺得自己似乎被漫天情火燒化了,化成了柔柔春水,她睜開星眸,眼前是兩世皆牽掛的男人,他玉面似火,俊眸中點點流光,脣舌間灑曳着熾烈的情火,她敞開自己接納他,一陣劇痛令她整個人瑟縮了起來,是他柔聲在耳邊輕哄着,緩緩的帶着她一起律動,帳裡響起古老律動的節奏聲,心魂似也跟着震動,隨着雙人舞的律動越攀越高,直到一陣熟悉的香味隨着男人定住的身子散發出來,她才嚶嚀出聲,“阿朔?”
“我在。”
“痛。”低啞的聲音抱怨着,男人低聲哄着,她順着男人的聲音埋首在他懷中,在他柔聲的輕哄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