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們比不上你。”
蕭弈正色。
他在錦官城長大,本就沒有被灌輸太多門第觀念。
他接觸到的,大都是錦官城的中下層人,甚至他幼時也曾在市井中摸爬滾打過,所以並不認爲寒門子弟就比士族子弟更加低賤。
而南嬌嬌的思想裡,也隱隱有着“平等”的觀念,這一點是長安城的貴女們所沒有的,他特別喜歡。
南寶衣得到了認可,顧懾離世所帶給她的憂愁,漸漸沒有那麼濃烈了。
她從囊袋裡抱出那隻小白狐狸。
小傢伙毛茸茸胖乎乎,還有一條格外蓬鬆的大尾巴。
明明只比她巴掌大一點點,但那雙黑金色的狐狸眼,看人時偏偏流露出很高傲嫵媚的模樣,彷彿無論南寶衣是貧窮還是富貴,它都很看不起她。
然而即使被看不起,南寶衣還是心甘情願地喜歡它。
她抱着狐狸崽子,欣喜道:“從前在錦官城,咱們全家人去西嶺雪山辦喜酒,我想養幾隻食鐵獸,二哥哥不許。怎麼現在卻允許我養狐狸崽子?”
蕭弈想起從前的事,薄脣噙起弧度:“那個時候,怕食鐵獸弄壞我種在府裡的花,自然不許你養。可是現在對我來說,其他的花都不重要,只要伺候好最嬌貴的那一株就好。她喜歡,便可以養。”
南寶衣聽得面紅耳赤。
這廝的情話隨手拈來,真叫她害臊。
回到寢屋,已是黃昏。
用了晚膳,南寶衣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她穿着寢衣,抱着洗乾淨的狐狸崽子坐到榻上,認真地給它梳毛,小傢伙盤着大尾巴,愜意地臥在蕭弈的枕頭上。
蕭弈從屏風外面進來,臉都黑了。
他拎起狐狸崽子,嫌棄地丟到角落:“別叫它碰我枕頭。”
那狐狸崽子賊精賊精的,竄上牀,先對着蕭弈一陣張牙舞爪、又咬又撓,才熟稔地躲到南寶衣身邊,彷彿知道她會保護自己似的。
南寶衣輕撫它的毛髮,溫聲道:“它很乾淨的,不會弄髒你的枕頭,它連爪子都清理乾淨了,不信你摸摸它。它暖和和的,我今晚要和它一起睡。”
蕭弈纔不想摸。
聽見南嬌嬌要和它一起睡,更是不悅。
他盯着狐狸崽子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拎起它的後頸。
掰開它的狐狸後腿看了半晌,蕭弈的臉色更黑了。
這死狐狸,竟然是公的!
他失策了!
他沉默半晌,正色道:“扔了吧,明天我重新給你抓一隻。”
“爲什麼?它多好看呀!”
南寶衣急忙抱住愛寵。
從小到大,她沒怎麼養過寵物。
幼時她養過一隻小兔,剛養沒幾天被珠珠看見,然後就被捉去紅燒了,她哭了好久,後來再也沒養過寵物。
蕭弈回答不上來爲什麼。
總不好說,他跟一隻公狐狸爭風吃醋吧?
見南寶衣袒護的厲害,他狀似讓步道:“嬌嬌不願意,那就繼續養着。”
說完,宛如宣告佔有權般,執起她的一隻細白小手,故意當着那公狐狸的面,低頭細細親吻她的指尖。
他的動作是那麼的嫺熟。
蕭弈攬住她的腰肢,帶着她往榻上倒去。
男人眯着眼。
內勾外翹的丹鳳眼,有恃無恐地瞥一眼角落的小狐狸崽子。
薄脣微不可察地彎起,似含着幾分情,他隨手解開衣襟盤扣。
他咬着南寶衣的耳朵,勾着她去看:“哥哥的鎖骨和腹肌,是不是比狐狸好看?”
南寶衣哪裡好意思看。
她別開小臉,細細喘息,小聲爭辯道:“那怎麼能一樣,它毛茸茸的——”
蕭弈挑眉。
他喉結滾動,在少女脣角邊低語了一句。
南寶衣白嫩的小臉,瞬間緋紅。
蕭弈只是勾脣而笑,隨手放下了帳幔。
……
次日。
南寶衣醒來。
她梳妝打扮妥當,踏出屏風,卻沒見她的狐狸崽子。
她在圓桌旁坐了,好奇張望:“狐狸崽子呢?”
蕭弈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淡淡道:“清晨時,它的孃親母狐狸找了來,竟然學人後腿站立,含淚對我們的帳篷作揖,大概是懇求我們歸還它的孩子。我一貫心善,見它舐犢情深,不忍讓它們母子分離,因此放走了它。嬌嬌能理解我,是不是?”
侍候在側的嘗心,悄悄翻了個白眼。
什麼母狐狸找了來,什麼後腿站立含淚作揖,什麼一貫心善,分明就是主子嫉妒那隻小狐狸,於是清晨的時候策馬進了一趟山林,把小狐狸又扔回了它的狐狸窩。
南寶衣默默吃了一口燕窩粥。
她已經過了相信志怪小說的年紀,她纔不信狐狸會學人作揖。
定然是二哥哥嫌棄狐狸崽子,所以暗搓搓把它扔回了山林。
他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她是他最嬌貴的一株花,她想養什麼都可以,結果今天就變了卦……
狗男人!
南寶衣悶頭吃完燕窩粥,不高興地出門散步。
楚懷修和大部分朝臣,已經乘坐馬車返回盛京,營地裡只剩下喜歡遊山玩水的年輕公子哥兒和世家小姐。
南寶衣抱着小手爐,站在一處營帳外賞雪,瞧見對面的大帳的氈簾忽然被挑開,走出幾個小太監。
他們擡着兩具屍體。
一個是白貴妃,一個是白憲之,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樣、衣不蔽體,彷彿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一般,四肢以詭異的姿勢扭曲。
“別看了。”
對面突然傳來低啞的聲音。
南寶衣從那兩具屍體上收回視線,瞧見顧崇山在對面大帳前負手而立,容貌陰柔俊美,藏藍色煙波紋的官袍格外整潔乾淨。
隔着簌簌細雪,南寶衣問道:“你要回北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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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手疼,少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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