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巔五日招納大會結束,經過各項嚴格地測試,選拔出了共七位優秀的精英才俊。
每年都會招新弟子,由於要求高任務難,導致每次入選人數都不會超過十個,但能真正通過考覈測試的都是能力與天賦極佳的人。
因此,真正體現了雲之巔招納大會的主旨:人中人,精中精。
華清殿,掌門蕭暮高座殿堂之上,殿堂之下左右各安置三個位置,果盤珍饈伴着美酒整齊的擺放在案桌上。三位成熟穩重英氣逼人男長老很自覺的坐在了一側,把相鄰的位置給兩位女長老讓出來。
另一邊,葉弦思優雅的側坐着,手肘支撐着案桌興致勃勃剝着水果。與她同側而坐的是官悅衡,兩人中間間隔的空位是五長老晚歌的位置。
每年晚歌都會遲到,今年也不意外。不過,他們都不在意,因爲她喜歡獨來獨往不願收徒,來這裡只是應了掌門的邀請,給他個面子罷了。
招納大會選弟子這一環節都很隆重,五位長老都會到齊。同時,他們也會帶一位各自名下最得意的弟子陪同師尊選新徒弟,晚歌則除外。
一切準備就緒,明希將名冊發放到每位長老手上讓其過目。
幾位長老翻看名冊,對冊中人進行討論,勝券在握的吹噓着。
葉弦思就盯上了南潯,別的人再優秀也入不了她的媚眼,她回頭悄聲詢問容成道:“真的沒問題了嗎?”
容成恭謹的作揖道:“沒問題。”
再次確認後,葉弦思仍是按捺不住的將興奮表露在臉上,但期盼中夾雜了又一絲不安。
快要開始之前,官悅衡將一封信件雙手呈給掌門,又走到的中間,敬重的向蕭掌門頷首作揖,道:“蕭伯伯,家父託悅衡帶了點薄禮給您。”
說罷,隨同官悅衡而來雲之巔的幾位家丁擔着三大箱沉甸甸的雕刻精緻的檀木箱,着地開箱後,幾箱耀眼的金子映入眼球,不經意間引起了衆人的注視與垂涎。
官悅衡繼續說着:“家父叮囑我此處前來希望能擇一位入選弟子同回江十里,您看能否安排一下。”
“江十里這是在挖牆腳嗎?”大長老有些忿忿不平,這冊中人是一個比一個天賦異稟,怎能拱手讓給他人。
“你們江十里太狂妄了吧,跑到雲之巔搶人。”葉弦思自然是在擔心南潯會被搶走,儘管可能性不大。
“這恐怕不好吧。”
“有錢就可以任意妄爲?”
三長老和二長老也跟着附和起來。
掌門拆了信件掃了一眼,有些左右爲難,兩個宗門交情甚好,但江十里名氣雖不及雲之巔,也不至於去別的宗門搶弟子吧,着實不知怎會有此意。
“悅衡啊,這件事情我可以答應,那些新晉弟子可能也不會答應,他們歷經重重考覈才進入雲之巔,怎會輕易應了你而去江十里呢?”掌門認真解釋道。
“這……”官悅衡也只是想來碰碰運氣,而且他本不願來,只是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官悅衡思索片刻後道:“若無情願者,此事就此作罷,此禮就當作賀禮便是。若有情願者,還望蕭伯伯准許。”
蕭掌門自然是希望無人願意,雲之巔有今日的成就,就因他也是個愛才惜才之人。只不過話已放出去了,此刻也只能隨了他的願。
得到了蕭掌門的金口玉言,官悅衡自是放心的回到他的座位上。
掌門命人擡走金子後又宣佈大會開始。明吉將隊列有序的十一位新晉弟子引入大殿中。他們心心念唸的雲之巔華清殿,如今就身在其中,不由的四處張望發出感嘆。
南潯站在白笙旁邊,不敢看別人,默默的低着頭,就像等在必定分離的判決一般心情沉重無比。
他從包裡拿出那塊白手帕,由於之前包紮時沾上血跡不能完全洗乾淨,南潯偷偷跟着容成學着在血紅處歪歪扭扭的繡了一朵度生花。
看了許久,南潯將手帕直接塞到他的衣袖中,低着頭不讓他看。
“什麼東西呀?”白笙捂着衣袖問。
“就是那塊白手帕。”南潯緊張的說,“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就想着送你一個禮物。”
“那怎麼不給我看看?”白笙問。
“我前幾日找容成哥哥教我繡了一朵度生花在上面……給你留作紀念,回去再看吧。”南潯的聲音越來越低,“容成哥哥繡的很好,我學的太差了。”
白笙把手帕放好,道:“好好好,回去再看,只要是南潯的心意,我都喜歡。”
他答應之後,南潯這才放鬆了些,可目光仍時不時瞥向他的衣袖害怕他偷看。
隊列前方的明希放大聲音,宣讀着:“此次招納大會綜合排名第一的是南潯,火屬性,妖魔擊殺數爲20個,通過時間最短,總排名第一。現在您可以選擇你心儀的長老爲師了。”
聽到這個,葉弦思是滿心歡喜的期待着南潯選擇她,然後過着寵徒無下限的快樂時光。而白笙卻是一驚,過後纔想起當時擊殺妖魔傀儡時兩人羽箭都被他用完了,而南潯又比他先過橋。
這下糟了,白笙不由得心慌,沒有了自主選擇的權利,日後的便很有可能與晚歌的生活再也沒有了交集,那不白來了嗎?
再慌亂也沒辦法了,事實已經如此,只能想下一個對策。
幾位長老都在查閱此人的信息,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忐忑的等待着南潯的抉擇。
南潯擡頭看了看白笙,像是等着白笙最後的確認。白笙也微笑着看着他,讓他說出前幾日的決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急促的呼出去,大聲說道:“我選四長老。”
這一決定其他幾位長老似乎都不意外,他們都知葉弦思的擇徒標準,若是她看上的必定會搞到手。
只有葉弦思開心到站起來,寵溺的說了一句:“小不點小可愛,快過來快過來。”
一開始南潯還不知四長老葉弦思是誰,現在看見了本人,而且就是之前在雲之巔雨花園遇見的衣着暴露的女子,南潯不禁後背發涼,爲之一振。
他驚恐萬狀的拉着白笙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像是對自己的選擇後悔了。
白笙把手放在他肩上,和顏悅色道:“去吧,這位長老真的很不錯,不要忘了那日我們對對方的承諾。”
話已經放出去了,南潯耷拉着腦袋板着一張喪氣臉走到了葉弦思身後。
儘管葉弦思千方百計的和他說話逗他笑,南潯依舊不理不睬的低着頭。
第一位已經選擇完畢,明希緊接着宣讀下一位:“此處招納大會排名第二的是白笙,雷屬性,擊殺妖魔25只,通過時間排第三,總成績排第二。現在請長老們作出選擇。”
白笙嘆了口氣,不由的心寒,側頭看着那個空空的座位,不想再思考問題,等着被選取的結果。
不料除了葉弦思以外的三位長老都在爭的面紅耳赤,但第一個站起來說話的卻是官悅衡:“蕭伯伯,我想選這個人。”
“這……”掌門心裡很是不願意,如此特殊的屬性,好好培養定能撐起雲之巔的半邊天,因此掌門逐漸陷入了沉默。
“不可不可,這人我要了,以我的能力,定會將他培養成雲之巔最出類拔萃的弟子。”二長老一副志在必得的語氣說道。
“別啊別啊,老夫就相上他了,金生木成雷,老夫是金屬性,而你是土屬性不合適,總而言之我纔是最合適的。”大長老不甘落後拿起屬性說事。
“搶什麼搶,論帶弟子的能力,誰有我強,看看這雲之巔優秀的弟子盡數都是我帶出來了,你們誰都別跟我搶。”三長老得意道。
“唉唉唉,其實我也想要這個弟子……”掌門最後也是藏不住私心同幾個長老爭了起來。
“掌門啊,你事務繁忙,哪有時間帶徒弟啊,就別跟我們搶了。”二長老勸說道。
葉弦思全然不顧他們的爭搶,還在試着讓南潯開口迴應她。堅持許久,南潯才憋出一句話:“那麼多人都喜歡白笙哥哥啊。”
“你也喜歡他是嗎?”葉弦思從他眼睛裡看出了他對白笙的依賴,心裡竟有一絲難過。
這孩子眼裡只有白笙,葉弦思想着若是把白笙也收入門下,那南潯就不會如此消沉了。
“我也要!”葉弦思這一聲很有穿透力,讓互不相讓的長老都停下了爭論。
“你摻和啥,你不是有了一個嗎?就不要和我們搶了。”三長老有些不安。
“就是,太過於貪心可不好。”大長老也幫忙勸退她。
“嘿,剛纔你們還在搞內訌,怎麼勸說我倒是挺團結的。”葉弦思鄙夷道。
官悅衡一人不屑的坐在旁邊,饒有興味的看着這一出搶人大戲,不經意間又和白笙對上了眼。
白笙笑着故意將腰間的煙溪弟子信物露出一半又藏了回去。官悅衡腦中突然閃過白笙那日撞他的畫面,又摸了摸腰間丟失的玉佩,小聲佩服道:“果然還是小瞧了你。”
“這個人是我的。”在他們還在爭論不休時,門外傳來了一句霸道清冷的話。
白笙轉過身看見了她,先是驚訝,隨後便淡淡地笑了笑,在心中暗暗感嘆道:“可真是命運弄人,我不找你,你倒還找上我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那位說話的紅衣女子不緊不慢的直接走到隊列前方,左腳踝上的銀鈴發出清脆微小的聲音。
衣着殷紅似血,膚若凝脂勝玉,杏眼黑眸恍如星海,發側簪的那朵曼珠沙華嬌豔欲滴,整個人都頗爲好看。明明是嬌美可愛的樣貌,神情偏偏是肅殺滲人的陰寒。
“晚晚,你來啦!”葉弦思笑如春風般的打了聲招呼,又道:“鳳凰精魂的事情真是麻煩你了。”
晚歌沒有過多表情的對她微微點頭,“無礙。”
“這,五長老,你不是不收徒嗎?”大長老納罕道。
“晚歌啊,你怎麼突然想收徒了,這之前你可都對這些充耳不聞的啊。”掌門也很是意外。
“這一收還是專挑好的收,雲之巔已經幾十年沒有遇見變異屬性的弟子了。”這下子五位長老和掌門外加江十里都來搶人了,三長老感覺自己沒戲了於是在暗地裡抱怨道。
能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這新晉弟子的隊伍中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晚歌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掌門,讓他快速作出決定。
掌門也頭疼起來,再這麼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選出來,爲了更加公正,於是就把決定權交在了白笙自己手上。
這正合他的意,白笙走出隊列,向掌門和幾位長老叩拜過後說道:“承蒙掌門和各位長老都厚愛,白笙感激不盡,但我心中也早已有了選擇。”
南潯聽到這裡開始不由得緊張起來,原本沮喪的臉又恢復了生氣,白笙有了選擇的權利,也就意味着他們可能會成爲同門,日後便永遠待在一起了。
而白笙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南潯,繼續說道:“我願拜五長老晚歌爲師。”
話一說出來,如一道閃電直擊南潯,毫不保留的擊碎他滿懷期待的心,讓他眩暈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爲什麼?”南潯的心在滴血,含着淚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問道,“白笙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葉弦思心疼的看着南潯,搶白笙的是晚歌,她也不好干涉。而此刻她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手忙腳亂的想把南潯抱在懷中卻遭拒絕。
她嘆了口氣,餘光無意間瞥了一眼白笙,竟發覺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既然白笙做出了選擇,各位就不必爭了,讓晚歌收爲徒即可。”掌門道,“晚歌入座吧。”
晚歌走到了她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白笙也站到了她的身後。他側過臉看着斷斷續續抽噎的南潯,於心不忍又別無他法。
選弟子的事情還在進行中,明希已經宣讀了內容。
白笙走過去站在南潯旁邊,許久才懷着歉意試探着開了口:“南潯,對不起。”
南潯沒理他,只是淚眼模糊的站在容成旁邊低頭玩着手指。
“明明前幾日我們才說好的,你答應過我不會哭的。”白笙嘆了口氣。
南潯猛的一吸鼻,擦了擦眼淚,仍舊不說話。
兩人一左一右,各自沉默着。
不久,又到了衆長老爭搶徒弟的時候了,就算官悅衡不抱希望,但也會摻和進去。
這一次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子,優秀的資質爭得長老們眼紅。掌門便讓她在選擇她的幾位長老中選一個拜師,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選了官悅衡!
這一結果不禁讓人爲難。
柳疏離環顧四周,冷着臉瞥了一眼容成後又轉過頭深情凝望着官悅衡,眼波流轉,言語很堅決。官悅衡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算是有希望完成父親給的任務了。
“這,自此你便是江十里的弟子了,你還願意去嗎?”掌門問道。
“願意。”柳疏離笑面如花的答道。
既然是你情我願之事,掌門在此之前放出的話也只能兌現。
得出結果後,柳疏離神態自若的走到官悅衡身後站着。
選徒仍在繼續,這時晚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必須儘快趕回煙溪。她站起來向掌門辭別後又示意白笙同她回煙溪。
前面是頭也不回的一直向前的晚歌,後面則是呆站着一動不動的南潯。白笙低聲的向南潯告了別,倉促的追着晚歌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