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王立鬆

葉傾懷倚在扶椅上,一手託着腮,一手輕輕釦着書案,她的目光卻始終盯着不遠處小几上的那張密報。

密報上言簡意賅地呈報了三件事。

其一,潁州節度使昨夜秘密進京,在顧府留宿了一夜,今日一早又出了京。

其二,王立鬆今日抵京,進城前在京郊處遭到了一隊黑衣人伏擊,王立鬆被劫,但劫匪卻沒有傷他,而是在劫車不遠處將他放了。

其三,中州軍主力約十萬人以演習爲名向盛京移動,駐紮在盛京東面一百里處的十里坡。

這三件事看起來並無關係,但葉傾懷卻覺得,它們背後似乎是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起來的。

王立鬆要抵京的事今日朝上已有呈報,按照之前葉傾懷與顧世海的承天門之約,明日早朝便是王立鬆上殿陳情的日子。

陳什麼情?自然是關於他是如何入獄,又是爲何錯過三司會審的實情。

雖然春闈舞弊案早已以史太平革職流放作爲了收場,三司會審也有刑部侍郎錢德良死前頂了包,但是這兩個案子背後的主謀顧世海仍然穩坐如山。

對於顧世海而言,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言,不過是換掉了一兩個不得力的屬下罷了。

而王立鬆的證詞則最可能成爲直接搬倒顧世海的有力證據。

否則,顧世海也不會幾次三番地針對他。

但顧世海顯然不會坐以待斃。

中州軍的異動就是最好的證據。

三日前,鷹衛便呈上過線報,說顧府傳出一封加急密報送往中州軍營。

大景實行的是文武分管制。在州府地方,刺史和節度使這一文一武的兩家首腦是平起平坐的關係。

也就是說,地方的兵權是完全掌握在節度使手中的。而節度使一般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

當今,中州和潁州兩州的節度使都是顧世海的門生。中州軍移動到京畿周圍,想必是顧世海的授意,用意便是向皇帝施壓。

若是葉傾懷逼急了顧世海,他大有可能勒令京畿九門衛大開城門,以清君側的名義迎中州軍入城。

那時候,葉傾懷手中只有一支一萬餘人尚未整備完善的禁軍,卻要面對十幾萬人的敵軍。

無異於以卵擊石。

葉傾懷皺了皺眉頭。

顧世海生性要強,從壬申宮變中他孤注一擲的選擇就看得出來,這是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人。

他能做出什麼來,葉傾懷還真說不好。

何況,就算她敢賭,朝臣們也不會允許她如此冒進,以國運相搏。

中州軍如此大的動作,朝中無人不知。而顧世海的用意,也早已昭然若揭。

葉傾懷幾乎已經能想得到,若是明日早朝時王立鬆點名道姓地指出顧世海以權謀私策動春闈舞弊和三司會審調包之事,朝臣們只怕會一邊倒地幫着顧世海說話,甚至極有可能又把問題推回到王立鬆頭上,說不好剛剛平反回京的王立鬆又要被髮配雷州了。

葉傾懷攥着拳頭嘆了口氣。如今的她,還遠不到能夠和顧世海正面叫板的地步。

她遙遙望着那份密報,愁眉緊鎖。

看着看着,葉傾懷突然發現這份呈報中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奇怪之處,她本該第一眼就注意到。

那就是關於王立鬆被劫那一段的描述。

王立鬆此次回京明面上是由雷州衙門護送,暗地裡還有鷹衛跟着,能在這兩撥人的眼皮子底下能把人劫走,還是在京郊動的手,除了顧世海,葉傾懷想不到還有誰有這樣的能耐。

可奇怪的是,他如此大費周章地把人劫走,最後卻什麼都沒做,就把人給放了。

這便讓葉傾懷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葉傾懷不知道的事情。

葉傾懷獨自在親賢殿中坐了大半個時辰,最後,她推門而出,對候在外面的李保全道:“李保全,明日天一亮,你就去王立松下榻的驛館傳旨,就說朕念他以高齡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許他休息幾日再上殿陳情。然後你把他帶進宮來,朕要見見他,就讓他在文軒殿等朕下朝。”

李保全沒有多問,應了下來。

——

次日,一下了朝葉傾懷便大步流星地趕往文軒殿。

李保全今日沒有隨她上朝,已早早地等在了文軒殿外。

“人呢?帶進宮來了嗎?”葉傾懷一見面就急匆匆地問道。

“帶進來了,在裡面正殿候着。”李保全一邊小跑着跟在她身邊一邊答道。

“可遇到什麼麻煩?”葉傾懷又問。

“回陛下的話,一路上都沒什麼阻礙,很順暢。”

葉傾懷點點頭,眼見走到了正殿門外,她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外整了整衣冠,才往裡面走去。

正殿的側席上坐着一個老人,穿一身灰棕色的布袍,髮色半白,在頭頂綁成書生常用的髮式,脣上和下頜的鬍鬚也有些發白。他雖已年過花甲,但坐姿挺拔,精神矍鑠,沒有半分老者的頹勢,也沒有風塵僕僕的疲憊。

看到葉傾懷和李保全進得門來,他立即站起了身,對葉傾懷行了一個大禮,道:“罪臣王立鬆參見陛下。”

他身量頗高,一站起身來比葉傾懷還高出一些來。但他對着葉傾懷鞠躬行禮時,卻有一種由衷的欽佩之意在裡面。

不是阿諛,也沒有奉承,就是單純的欽佩。

葉傾懷心中有些激動。

這一世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麼久,在那麼多人口中聽到過王立鬆的各色言行後,今日她總算是見到了真正的王立鬆。

只一眼,她便能確定眼前就是如假包換的王立鬆。

在看到他的時候,葉傾懷腦海中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了文心堂大門上那塊王立鬆親自題字的牌匾。

字如其人。

確是青松之志,君子之風。

葉傾懷連忙上前扶着他的臂膀道:“祭酒快請起,這裡沒有罪臣。春闈舞弊一案朕已查明,並非祭酒所爲,這些日子委屈祭酒了。”

王立鬆卻不肯直起身子,道:“老臣之罪不在乎春闈,而是身爲臣子不僅不能爲陛下分憂,反讓陛下憂心,實乃大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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