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自己放。哥,你的給我吧。”蘇韻完全沒當回事,拿起自己的繡袋和哥哥的那個,一起放到了供臺上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蘇家一直有這樣的規矩,因爲都是模仿杜撰別人的作品,所以都不署名。
但是,爲了不弄亂大家的東西,所以供臺上擺放東西的位置很有講究。
蘇晨雖然比蘇瓷小,但卻是長孫,所以排第一,然後纔是蘇瓷、蘇韻、蘇畫。
而且,每一年比試什麼,會提前通知。
比如去年比的是臨摹大師的畫作,今年比的是篆刻。所以,在蘇韻放自己繡袋的時候,供臺上蘇瓷和蘇畫的位置上已經放好了兩個繡袋。
另外,大姑和小姑是嫁出去的人,所以,她們的孩子不用參加傳承儀式。
“爺爺,我去廚房幫忙……”順利地完成任務,蘇瓷提着開水壺走了出去,沒一會兒,蘇畢華聲稱要去衛生間,也站起來,走出房間。
蘇瓷放好開水壺,一直站在那沒動。直到看見爸爸出來,趕緊迎上去輕聲說:“蘇晨刻的是一塊印章,蘇韻的東西上頭小,肚子大,應該是一塊彌勒佛。”
“嗯”,蘇畢華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快開飯時,他纔回來。
蘇瓷一直在廚房幫忙,見到父親回來,趕緊又跑了過去。
蘇畢華將手裡的兩個繡袋塞到她的手裡,見她將繡袋裝進了緊口的袖口裡,蘇畢華趕緊提醒她,“別摔壞了!換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蘇瓷應了一聲,趕緊去端菜。
等蘇畢華進屋時,正在剝大蒜的蘇韻突然“噗哧”一樂,“叔叔,你上個廁所怎麼這麼長時間啊?你再不出來,我們都要打119了!哈哈——”她一邊說一邊笑,像個調皮的孩子。
蘇畢華尷尬地笑了笑,說:“小孩子口無遮攔,快去洗手,吃飯了!”
很快,菜上齊了。飯桌上,大夥都悶頭吃飯,誰都沒出聲。
蘇瓷突然嬌笑一聲說:“對了,小韻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還不等蘇韻答話,蘇瓷已經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這男人長的挺帥的!小韻,你真有眼光!”
“小韻的男朋友?”錢豔麗突然咋呼一聲:“給我看看。”
蘇瓷將手機舉到她眼前,錢豔麗大叫:“哎喲!這小夥子可真是人中龍鳳啊!不過……小韻你纔多大……”言外之意,上次老爺子過生日時,大傢伙都說蘇瓷年紀還小,不應該這麼早談戀愛……現在呢,蘇韻比蘇瓷還小兩歲呢!
哼!看你們今天怎麼說!
說話功夫,蘇瓷已經將照片展示了一圈,蘇韻也看到了,是自己和李硯在東北醬骨頭館吃飯的時候,蘇瓷偷拍的照片。
照得還不錯!畫面唯美、溫馨,蘇韻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自己正用右手支着頭,一副慵懶的模樣,對面的男人端坐着炯炯地望着自己。打眼一看,還真以爲他們兩個是在熱戀之中呢。
看完照片,蘇國忠的臉色陰沉下來。
連江慧和蘇畢昇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因爲他們心裡清楚,那天小韻出門之前,跟他們說的是去參加同學的生日宴會!
這是哪門子的聚會?!明明是跟人約會去了!
這男人是打哪跑出來的?小韻還穿得花花六哨的!這是要幹什麼?
纔多大,就學會撒謊尿屁了!蘇畢昇氣得臉發青!
“出來!”甩下一句話,鐵青着臉,走出餐廳。
江慧怕她家老蘇牛脾氣一上來,再把小韻給打了,趕緊跟了出去。
“有話好好說!小韻不是那樣孩子!你還什麼都沒問,就在這發火!讓人看笑話不?”
蘇韻暖心一笑,果然所有媽媽都看不到自己孩子的缺點和錯誤……
蘇晨也跟了出來,說:“爸,誰家的孩子誰知道!你相信蘇瓷的話嗎?我覺得這裡肯定有誤會。”
蘇韻朝哥哥笑了笑,其實她知道爸爸也並不是真心要怪罪自己,就是受了那幾個人的鼓動,心裡不舒服,想找個地方撒氣而已。
蘇韻摟着媽媽,小聲說:“媽,這件事很複雜,我只能跟你一個人說。”
蘇畢昇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江慧瞪了他一眼,拉着女兒就往外走。
蘇晨趕緊拉住爸爸,耐心地開解。蘇晨一口咬定,小韻很懂事,絕對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拉着媽媽來到公用電話亭,蘇韻拔了一個號碼,聽到對方“喂”了一聲之後,說了句:“我是蘇韻,上次我們見面,蘇瓷拍了我們在一起的照片,我媽媽想跟你談談……”
然後就將聽筒遞給了媽媽。
江慧接過聽筒,還沒等說話,就聽對方說:“阿姨您好,我叫李硯。”
對方的聲線很穩,江慧的心也穩了穩,又聽他說:“給您和您的家人造成困擾,我很抱歉。我目前的身份是濱海市公安局特警大隊長。上次與蘇韻見面,是想讓她爲我局正在破的案子提供一些線索……”
江慧的心臟咚咚咚地跳!一個字沒問,在他解釋完,掛了電話之後,她竟莫名其妙的相信了!
與此同時,蘇國忠家裡。
蘇瓷見大伯一家人都沒在屋子裡,正是沒人注意的時候……
此時,不做手腳,更待何時!
蘇瓷將碗裡的粥喝完,站起來走到供臺旁邊,去盛粥。
她左手拿着碗筷,右手將袖口裡的繡袋退到了手裡。
並以極快的速度,將手裡的繡袋換到了蘇晨和蘇韻的位置上……
動作隱秘迅速!誰都沒有發現異樣。
待吃完飯,江慧已經在私下對蘇畢昇解釋清楚了。
蘇畢昇雖然心裡有疙瘩,但是也沒深究,畢竟今天要舉行傳承儀式,這纔是正經事!
大夥收拾完桌子,洗手焚香。拜完祖師爺之後,傳承儀式開始了。
“小晨——”蘇國忠坐在一個四方形的八仙桌前,雙手放在桌子上。
“是,爺爺!”蘇晨趕緊走到供臺前,將自己位置上的繡袋拿了下來。
他打開繡袋,將裡面的印章拿出來。交到爺爺手裡。
蘇瓷冷笑起來。蘇畢華和錢豔麗看見蘇瓷冷冷一笑,自然知道她得手了。
蘇國忠帶上老花鏡,接過他遞過來的印章正要仔細看,卻聽蘇晨突然“咦”了一聲。
“這不是我的那塊印章!怎麼回事?”他愣怔着,顯然很震驚。
蘇瓷眉頭一凝,心跳突然加速,以往他們都是直接將仿作交到爺爺手裡,今天蘇晨怎麼會突然打開繡袋,並指出自己的印章被換了呢?
難道……他猜到了自己的印章會被換掉?但是……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也許是湊巧了……
蘇瓷有些沉不住氣了,但是,仍是坐着看,什麼都沒有說。蘇畢華和錢豔麗也都沒有出聲,如果這個時候摻和,嫌疑就太大了。
蘇國忠眉頭微皺,臉色陰沉下來,“不是這塊,還能是哪塊?你不是從你自己的位置上拿的嗎?趕緊回去坐好!”
看着老爺子的臉色,蘇畢華一家子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奇怪了……”蘇晨急得直撓頭。“是從我自己的位置上拿的呀……可是,這塊真的不是我刻的!”
蘇國忠的火氣漸漸上來了,剛要斥責幾句,就聽蘇晨恍然大叫道:“唉呀,這塊一定是蘇瓷的,唉呀呀……一定是小韻剛纔放錯位置了!小韻——你剛纔是不是把我的繡袋給放到蘇瓷那裡了?”
“啊?”蘇韻迷迷糊糊地一撓頭,咧了咧嘴說:“我不記得啦……唉呀,好像是吧?我剛纔沒注意……好像是放錯了……”說着,俏皮的吐了吐粉舌。
蘇國忠的眉頭皺得死緊,但還是忍着沒發作。只訓了一聲:“年輕人做事,一點不謹慎!以後參加工作,要是這麼馬虎,老闆第一個開除你!”
蘇韻伸了伸舌頭,樣子又害怕又頑皮。她像是怕被爺爺罵,低下頭趕緊去拿蘇瓷的那個繡袋。
就在這時,蘇瓷突然叫道:“哎——等等!”她快步走上前拉住蘇韻,“別動我的東西!”
她一下子擋到蘇韻的面前,大聲質問:“你說放錯了就放錯了?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放錯的?那我還說你是大伯從垃圾堆裡撿的呢!難道你就真是大伯從垃圾堆裡撿的了?”
“你會不會說人話?”蘇韻氣道,“我要是從垃圾堆裡撿的,你就是從大糞坑裡撿的!”說完,狠狠地瞪了蘇瓷一眼。
“行了——鬧什麼鬧?”蘇國忠氣得一拍桌子:“都給我滾回去,坐下!”
屋子裡霍地安靜下來,蘇國忠氣得不輕,三個人不敢再出聲,各自坐回椅子上。
缺心眼兒的東西,還敢跟我叫喚!蘇瓷得意一笑,翹起了二朗腿,拿起茶壞一邊慢慢品着西湖龍井,一邊等着爺爺的雷霆之怒!
蘇畢華心中暗暗冷笑,蘇晨繡袋裡的這塊印章自然不是蘇晨自己刻的那塊,那是他早上借尿遁出去之後現刻的!以他現在的手藝,幾分鐘刻一個印章根本就不算事。不過……他刻的這枚印章……呵呵,老頭子看了之後,恐怕得氣死!
錢豔麗也是一臉得意,就等着看好戲呢。
蘇畢昇和江慧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見蘇晨說小韻把他的繡袋擺錯了,還有些擔心。但是一想,不過是個簡單的比試,不贏房子不贏地的,錯了問題也不大,也就沒有出聲。
可是,事實並不是他們想得那麼簡單,你不算計別人,不代表別人不算計你!
不過……蘇韻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