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到來,不知道是好是壞,但在目前這種氣氛下,這個孩子的到來帶給大家很多希望與歡笑。
午睡起來,向婉坐在樓下小花園的涼亭裡乘涼。
涼亭旁種了不少的紫藤,但這個季節,紫藤花已經凋零了。
微風吹過,僅留下風掠葉片而過的潺潺流水聲。
向婉是重點保護對象,她剛坐下,丁丁和玲瓏就立即圍了上來,坐在她的旁邊,對着她平坦的肚子討論個不停。
這些天,與向婉說話最多的人就是丁丁和玲瓏了。
話題無非就是寶寶的長相,性別,喜好,惡習,甚至寶寶生下來後會不會惡作劇……
當然,他們很聰明,會有意避開“南宮辰逸”和“老大”這兩個字眼。
最後,說得好像是他們兩個人在生孩子一樣。
向婉真的快要被弄瘋了,才一個月,而且孩子還在她的肚裡,如果能看出那麼多東西來,那他們兩個人就可以舉着白膏藥旗,到街頭當神棍了。
天際被夕陽染紅,絢爛的晚霞猶如潑墨一般層層渲染開來,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這片淡淡的紅光中。
丁當站在二樓陽臺上,靜靜地看着樓下的風景。
不知道丁丁說了一句什麼,向婉的臉上似乎也被着晚霞給染紅,紅彤彤的一片,雙眼亮晶晶的,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這些天,丁當從未見她笑得如此開心過。
溫熱的晚風徐徐吹過,向婉會擡起手撩起頰邊的髮絲,又繼續垂下眼簾,輕輕地撫摸她的肚子,她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夕陽將她半邊身子染成金紅色,一邊的眸子呈現出一種瑰麗的色彩,讓她的目光更添一種魅惑。
都說懷孕的女人有種別樣的風韻,這樣的她,更加令人別不開眼。
丁當神色淡然地看着這一幕,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悄悄地拍下這美好的一幕。
到了晚上,向婉躺在牀上,或許是這些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南宮辰逸和她肚中的孩子,各種情緒不停地盤繞在她的心頭,悲傷的,喜悅的……她翻來覆去,都睡不着,乾脆披了件外套,起身走到露臺那裡吹夜風。
她靠在欄杆上,夏天的夜風如一雙溫柔的手,拂過她的臉頰,她的頭髮。
她看着被黑暗籠罩的前院,看着樓下來回巡邏的保安,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思又飄到了別的地方去,胸腔內的悲傷再次逆流成河,眼淚也簌簌落了下來。
白日裡,丁丁他們雖然知道向婉內心的痛苦,但卻不能代替,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逗她笑,逗她開心。這些向婉自然都知道,所以,她故意強顏歡笑,因爲這樣纔不會辜負了他們的心意。
到了晚上,她纔會一個人,躲在這漆黑的夜裡,將淚水與悲傷全數傾瀉出來。
南宮辰逸,這個名字,好像成了她不得不思念卻又不能太過思念的一個禁忌。她揚起臉,任由臉頰上的淚水被風吹乾。
愛情就是這樣,既甜又苦。然而,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不復存在的人,是苦澀,是心酸,是無法言喻的悲痛。
良久,她才睜開淚光朦朧的雙眼,望着這繁星閃爍的夜空,夜空中立即浮現了那個令她思念好久的身影。
她伸手去抓,想要通過這漆黑的夜,抓住那道朦朧的身影,卻沒想到,那道身影是那麼的脆弱,一觸即碎。
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碎片一點點地掉落,她幽幽地縮回手,抓住的只是空氣,那片天依舊是一片漆黑。
扶着欄杆,閉上雙眼,搖搖頭,不再去想,不敢再想,她怕再想下去,會發瘋,會頹廢。
這個時候,她該振作的,即便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是呀,就算她無力存活下去,她也沒有權利剝奪肚中孩子選擇生存的權利。
南宮辰逸,我該怎麼做?真的好想,好想你……
想着、想着,眼淚又落了下來。
又一陣風吹過,有些涼,她攏了攏外套,轉身就要回屋,卻發現睡裙的裙襬被什麼東西掛住了。
扭過頭,她看到小灰灰仰着頭,閉着眼,咬着她的裙襬睡得正香甜。
“他不在了,還好有夏冰你們陪着我。”
看了看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向婉蹲下身,抱起小灰灰走進了屋裡。
向婉懷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南宮老頭子的耳朵裡。
聽過南宮辰逸死亡的消息,他已是悲痛交加,老淚縱橫,把自己關在書房內,不吃不喝,什麼人也不理。
當阿彪帶來向婉的懷孕的消息,他又驚又喜,空洞的雙眸突然來了光澤,低低的顫音從胸腔中盪出,五腑六髒裡傳遞出的愉悅,是那樣的明顯和不加掩飾。
“重孫好啊,我有重孫了,我有重孫了……”他邊抹淚邊笑着說。
這應該是喜極而泣嗎?
也不算是,剛失去了外孫,又多了一個重孫,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表達這位老人的心情。
他猛地從皮椅上站起身,也許是由於起身起得太猛,血液猛地向頭頂衝,眼前一陣發黑,腦袋裡也有許多小點點跳動。
阿彪急忙上前扶住他,怕他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他閉了閉眼,揮開阿彪的手,笑着說:“我要去看我重孫,重孫好啊……”
推開阿彪的手,他感覺整個人忽然變得好輕、好輕,腳下的地板好像距離越來越遠,感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一直飛向了天堂……
“嗵!”
最終,他還是暈了過去。
這一天,南宮老爺子病了,但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低血糖,他醒來之後,就說要見他的重孫,阿彪立即去請向婉過來。
阿彪來到丁丁他們現在居住清韻別墅,告訴夏冰他們,老爺子要見重孫,想要讓向婉搬到雅苑(老爺子住的別墅)住一段時間。
由於向婉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再者,之前見老爺子的時候,發生過一件額頭受傷事件,夏冰第一個出來阻止,擋在向婉的身前,“我不准你去!那可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沒準把你生吞活剝了!”
這話一說,嚇得向婉捂着肚子,大氣不敢出。
阿彪垂下頭,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態度十分溫和地對向婉說:“向小姐,老爺子現在身體不舒服,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向婉點點頭,覺得阿彪說得話有理,情緒漸漸緩和了一些,心裡沒有那麼害怕了。其實,之前那件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裡,老爺子會有那樣的反應,無非是情緒衝動了些。
夏冰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向婉的門,生氣地說:“吃過一次虧,你還沒有記住嗎?你現在的身份很重要,萬一受傷怎麼辦?萬一晚上着涼怎麼辦?”
阿彪抿了抿脣,微笑地對夏冰說:“這些你們儘管放心,老爺子已經派出許多身手極高的保鏢,保護向小姐的周身安全;另外,還有十位女傭人,她們會照顧向小姐的穿衣,穿鞋,洗漱,吃飯,房間衛生打掃……”
聽阿彪說得那麼多,十位女傭人照顧得很周到,甚至都詳細到了上廁所,夏冰甚至滿意地點點頭,要知道,這些,在清韻別墅裡,丁當他們都不能照顧這麼周到。想來老爺子是真的費盡苦心要向婉搬去雅苑,她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但,向婉卻有些猶豫了,有些爲難地看着阿彪,“我能不能不過去那裡了?我可以每天都去雅苑看外公。”\u000b阿彪想了想,說:“對不起,向小姐,老爺子說無論如何都要讓我們把你請去雅苑住。”
夏冰又不理解了,狠狠地戳點了一下向婉的額頭,“現在怎麼又輪到你不同意了?”
向婉撇了撇嘴,低頭看了看自己漸漸圓潤的身體,這些天,丁當他們什麼都不讓她敢,她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已經夠懶了。
如果到雅苑,十位傭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那她還有什麼事情可做?恐怕是,吃飯也不用她張嘴,自有人喂……那豈不是比豬還豬嗎?
想想就可怕,向婉用力搖搖頭,小聲對夏冰說:“我覺得去了之後的日子和豬差不多,我現在已經夠胖了。”
不顧阿彪在場,夏冰伸手量了量向婉的腰身,然後在她面前比了比,說:“這麼大算粗嗎?頂多比水桶細了點而已……”
向婉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心裡鬱悶不已,明明才幾天而已,爲什麼她的體重增得這麼快?她突然開始埋怨丁當的手藝太好了,害她每頓飯都吃了那麼多。
阿彪忍住笑,打量了一下向婉的身材,笑着說:“人們都說懷孕的女人胖一點纔好看,而且向小姐現在這樣並不胖。”
經阿彪這麼一說,向婉的擔憂似乎減了不少,但她依舊不答應去雅苑住,因爲去了之後沒有自由。她把自己心中的煩悶一一告訴了阿彪,阿彪立刻給老爺子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結果是,老爺子執意要向婉住進雅苑,當然,是允許夏冰跟着她一起去。
夏冰本是很討厭南宮老爺子這個怪老頭的,但想到向婉去了之後會孤單,會煩悶,那樣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好,也就勉爲其難去了。
看着自己臥室裡的東西一一被搬空,夏冰開心般地對着向婉的肚子說:“我都捨命陪君子了,等你這個小傢伙出來,我一定要做你乾孃!不聽話就打你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