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起也點點頭:“好男兒志在四方,做什麼都可以是一番事業,未必要封侯拜相,我也是位極人臣才明白,浮生若夢痛痛快快的活一回也挺好。
薛毅笑着點點頭說:“夏大哥找的這個地方實在太和心意了,只要父親和姐姐不要嫌我沒有出息,就好。”
夏洺瀾笑笑說:“這地方確實和你心意,漂亮姑娘多。”
衆人捂着嘴笑笑,確實如此,這裡男子貌醜,可是姑娘們到美的跟天仙似的。薛毅被衆人一笑,臉紅道:“你們不要欺負我小。”
久久擡頭看了眼奶聲奶氣的問道:“小舅舅,你幹嘛臉紅啊。”
這一問衆人笑的更甚,薛毅恨不能把臉埋在飯碗裡,薛梓彤看着薛毅經歷了那麼多磨難能從陰影中走出來心裡也安心了不少。
“對了父親,兩位姨娘沒有來?”薛梓彤發現父親感覺很孤獨,一時沒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爲他身邊沒有了姨娘們,雖然姨娘們總是咋咋呼呼的,可是人多些熱鬧,看着也不那麼冷清。
“柳姨娘和梓嬌留在望鄉侯家了,沈姨娘隨着女兒出家了,倒是和蘇小可做上了伴,我看他們各安其所,也就沒有勉強。”薛起輕描淡寫的說道,其實柳姨娘和沈姨娘的話難聽很多,她們完全不記得薛梓彤的尊榮爲她們帶了過多少好處,但是薛梓彤對她們的拖累卻懷恨在心,她們不願在和薛家有什麼聯繫。
薛起沒有說,深諳人情的薛梓彤怎麼會讀不懂薛起眼中的失落,柳姨娘和沈姨娘在大宅門裡熬得久了,熬得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他們原本又敬又愛的大將軍已經不再她們心裡了,能爲自己謀個出路,她們也不想在依靠這不穩妥的大樹了。
“父親,我決定在這裡待下去了,你也可以在這裡安家啊。”薛梓彤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薛起忙忙擺手說:“吃飯吃飯。”
一頓飯罷,薛梓彤來到自己的房間,驚喜不小,這個裡有薛家的那個沙發,窗戶上安的是水晶,採光特別好,感覺整個房間都暖洋洋的,薛梓彤的圓形牀也瓣來了,花瓶裡插着大多的玫瑰花,薛梓彤愜意的躺在牀上,剛躺下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
“還喜歡嗎?”
是夏洺瀾的聲音,溫潤中總是帶着些悽清,多寂寥的一顆心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或許本來無望的守候一個人就是如此心境。
“嗯,夏洺瀾,真的謝謝你了。”薛梓彤舒服的躺在牀上,對夏洺瀾由衷的說,她知道自己虧欠了夏洺瀾太多,不管她想不想,夏洺瀾對她的好,她都是還不清了。
“舉手之勞罷了。”夏洺瀾依舊是歪靠在門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啊,肯定是上輩子欠了我的。”薛梓彤輕聲道:“你知道嘛,我來大曆吃了不少苦,每次回頭看到你,我都不好意思抱怨了。其實命運對我也不壞,它甩給我的一個又一個爛攤子還有你這麼個全能王幫我兜着。”
夏洺瀾撇撇嘴道:“你不是不信命嘛。”
薛梓彤坐起身來,說道:“拜託你不要每次做了讓人感動的心裡嘩啦的事情後,都這麼淡定好不好,夏洺瀾我拜託你別對我這麼好了行不行,我,我把我兒子指給你女兒還不行嘛。”
夏洺瀾點點頭說道:“嗯,終於賺回來了,沒白投資那麼久。”
薛梓彤和夏洺瀾以開玩笑就沒了正形,笑鬧一會,夏洺瀾說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有些話,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我知道你一向是最信任身邊的人的,這樣說難免有些挑撥離間。”
薛梓彤皺皺眉頭問道:“我們多年的朋友了,你看到什麼便直說吧。”
夏洺瀾遲疑道:“你入獄後我也一直在走動,當我得知是房書平看管你時,我準備去遊說房書平,卻看到慕流年已經在他書房裡了,兩人彷彿早就認識,一點都不像我們平日看到的那般彼此好像不認識一般。”
薛梓彤心裡一緊,說道:“其實我對他也多有懷疑,只是他每次都能巧妙避開我的懷疑和質問。”
“對對對,我也老早就覺得他不對勁,尤其是久久對他的態度。”房和暖不知什麼時候溜過來了。
薛梓彤看着她問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一看夏洺瀾跟你到了臥室過來捉姦啊。”房和暖越過夏洺瀾走了進來。坐在矮凳上吃起了葡萄。
“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辭。”薛梓彤皺皺眉頭,夏洺瀾倒是一副不以爲然。
“好了好了,你們剛說慕流年有問題,我也覺得。”房和暖熱切的說道:“你們不覺得久久和他親的有些過分嗎,久久在自來熟,可是隻叫過慕流年一個人爸爸?”
薛梓彤揚揚眉說道:“慕流年是個很能說服別人的人。”
夏洺瀾摸摸鼻子說道:“我試着查過一下他,昭伶公主確實從風月閣買過一個花名慕流年的男寵,我無意間在風月閣一個姑娘那裡買到了慕流年的一副畫像。”
“等等,你怎麼無意間認識那個姑娘的。”房和暖很會抓重點的問道。
夏洺瀾眼裡有些尷尬說道:“嗯,現在在說慕流年。”
房和暖和薛梓彤交換了一個彼此懂了的眼神說道:“這姑娘和慕流年什麼關係?”
“這姑娘和慕流年是風月閣的金童玉女。只是那畫像上的慕流年和現在的這個慕流年可不像。”
薛梓彤也加入了房和暖吃水果的隊伍,說道:“我也覺得不對,他身上疑點重重可是每次問他都能自圓其說,他說不會武功,可是我看他劍法很高超的,他說他是好人家陌路的孩子,被拆穿他瞎話,他說這只是他們招攬顧客的一種手段。”
房和暖聽的眼睛瞪的圓圓的,她在開放,畢竟還是閱歷有限,慕流年這樣的人,她是真沒接觸過,於是說道:“那他那方面有沒有什麼特殊的。”
薛梓彤翻了個白眼,示意她稍微收斂點夏洺瀾還在呢。
“你說他和蕭弘瑾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啊?”薛梓彤問道:“對房書平的影響力,和昭伶公主的關係,還有和久久天然的親和力,這些都太不可思議了。”
夏洺瀾點點頭補充道:“是啊,他若是個街頭混混,我估計也只能瞎打架,劍法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學的,窮文富武。”
薛梓彤摸摸鼻子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關鍵是,梓彤,如果他真和蕭弘瑾有關係,或者真的就是蕭弘瑾,你能原諒他嗎?”房和暖難得臉上正經的帶着一抹憂色。
薛梓彤搖搖頭,沉默道:“我到現在還能經常想起薛梓柔挖去我雙眼時的感覺。”
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愛早就迷失在了恨裡,即使沒有恨,此生也不想在見了。
“那我覺得,你不如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和慕流年在一起算了,我看你們現在關係也不錯。”房和暖說道。
“不,若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就要查個清楚,我一向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薛梓彤果斷說道,在一旁的水盆裡浣了浣手躺下了。
夏洺瀾和房和暖走後沒多久,慕流年回來了,看到躺在牀上的薛梓彤,起初以爲她睡着,可是看到她大睜着眼睛看着屋頂時,有些嚇到了,用手在她僵住的眼神前晃了晃說道:“你怎麼了?見到大家不開心嗎?”
“開心。”可是薛梓彤依舊保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唉,你不要這麼嚇人好不好?”慕流年輕輕推推她說道。
薛梓彤動了動,慢悠悠問道:“你剛去哪裡了?”
“剛帶了會久久,小傢伙喜歡新地方。”慕流年難掩心中對久久的喜愛,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着,似乎是經人這麼一說越看慕流年越覺得可疑,雖然依舊找不出太多他和蕭弘瑾的相似之處,蕭弘瑾霸道多疑,雖然也是一臉桃花相,但是他的性格和地位很少讓人還有閒暇關注到他的臉,可是慕流年就恰恰相反,任何時候人們想到他的第一反映都是他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兩人性格反差太大。
“你怎麼了,是有什麼壞消息嗎?”慕流年關心道。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強勢,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和我說真話,很多人都會選擇騙我。”薛梓彤仔細的看着慕流年。
慕流年眼神中有那麼一絲快到讓人幾乎無法捕捉的遲疑說道:“好啦,我就剛和久久的新奶孃多說了幾句,你至於嘛。”
薛梓彤立馬竄了起來說:“誰,哪一個?你們說什麼了?”
慕流年笑笑:“我騙你呢,靈壽和樑喜爭着要帶那孩子,奶孃都沒顧上請。”
薛梓彤冷眼看着慕流年,他的確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轉移話題而不引起懷疑。
薛梓彤皺着眉頭道:“你爲什麼總是要說謊啊。”
慕流年睜大眼睛委屈道:“不是吧,我只是調節一下氣氛,逗你開心的。”
“感情不就是兩個人坦坦誠誠的相伴在一起嗎?”薛梓彤突然問道,慕流年有些驚訝她突發此問說道:“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能對對方好,讓對方過上她最嚮往的生活,因爲有時真實太讓人不好受了,所以有時候謊言也是偉大的。”
“我寧願不要這樣的偉大,我就希望我的枕邊人,是可以完全信賴的,不要多麼轟轟烈烈,不要多麼蕩氣迴腸,就是兩個人簡簡單單,從來不會彼此懷疑,從來不會彼此傷害,就好。”薛梓彤說道。
“但凡有點骨氣和責任心的男人,都會選擇告訴自己的女人,沒事的,一切都好,然後自己默默的承擔下來,梓彤,你有時候太強大,你可能覺得不需要,但是在喜歡你的人眼裡,你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慕流年溫柔道,用手輕輕的摸着她的頭髮和臉頰。
薛梓彤躲開又懶懶的躺會了牀上,慕流年見她情緒真的不高於是說道:“你知道嗎?儷娘好像和秦季同好了。”
薛梓彤剛躺下立馬又詐屍一樣的坐起來了問道:“什麼?”
“真的,我看到儷娘給秦季同送荷包了。”慕流年一臉神秘兮兮的得意之色。
薛梓彤有些詫異道:“不會吧。儷娘一直看不上秦季同啊,秦季同貌似也放棄了呀。”
慕流年抓過薛梓彤的手放在嘴邊說道:“感情這個事情,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是真感情了。”
“好吧,我在觀察觀察。”薛梓彤皺皺眉頭道。
“你有什麼好觀察的,我這雙眼睛,可是在風月場中泡了多年,這種事稍有眉目我就能看出來了。”慕流年得意道。
“是啊,你們各個都是情場高手。”薛梓彤冷嘲道。
慕流年看着薛梓彤說道:“喂喂喂,你今天怎麼就是看我不順眼啊,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你之前那個有面子啊。”
薛梓彤看着慕流年,轉念一想說道:“怎麼會,我根本就沒愛過他,我們當初就是爲了交易在一起的,你知道我們彼此交易的條件是什麼嗎?”
慕流年有些失神說道:“不知道。”
“他坐上王位,放我自由,現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薛梓彤一臉得意的看着有些錯愕的慕流年。看到薛梓彤詢問的目光,慕流年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
薛梓彤說完,兩人都沉默的躺在了牀上,因爲牀是圓形的,只有靠在中間纔可以將身體伸直而不至於腳或者頭吊在牀邊。兩人靠在一起,可是薛梓彤能感覺到,慕流年也在想心事,他每次想事情的時候呼吸輕的幾乎聽不到。
“你在想什麼?”薛梓彤輕聲問道。
慕流年側過身來抱住薛梓彤說道:“沒什麼,好好休息吧。”
薛梓彤就這樣被慕流年熊抱着,雖然說不出的溫暖,卻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危險,薛梓彤雖然從小錦衣玉食父母寵愛,可是剛懂事一些父母就雙雙亡故,那些一向慈眉善目對她疼愛有加的叔叔伯伯立馬翻臉,黑道的紛爭向來血雨腥風不講情面的,人家翻臉是要錢,他們翻臉要命。
所以薛梓彤一向最害怕的也是身邊人對自己背叛,可是她骨子裡又是個熱心腸,習慣了去相信別人,當別人令她懷疑時,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她都覺得不安和痛苦,而慕流年不管他和蕭弘瑾有着什麼關係,謊話張嘴就來,她已經有些累了。
她記得蕭弘瑾也是很會撒謊的一個人,雖然不是說假話,可是他很擅長僞裝,以前總是心疼蕭弘瑾年幼時的經歷,導致他委曲求全不得不僞裝,後來薛梓彤才明白,他一點都不可憐,他成功的騙到了自己,還狠狠的傷害了自己。
兩個同牀異夢的人,就這樣睜着眼睛相擁而眠。薛梓彤知道這點不好,可是她習慣了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洺瀾爲薛梓彤置的這套宅子,裡面一應僕從都有,獨獨有兩個孩子,薛梓彤想不明白出處,夏洺瀾跟她解釋說:“這兩個孩子是原屋主的主人,家裡大人犯了錯被處死,我可憐這兩個孩子,便認爲義子義女,這兩個孩子男孩子墨華已經十四五歲懂些人事,家裡遭此變故心中自然痛苦難消,妹妹墨姝大概***歲,雖然沉默寡言,但卻很乖。”
“等等,這套房子是罪臣的宅邸,你不會一早就看上了吧。”薛梓彤問道。
“我是個商人,但是人品也沒那麼爛吧,雖然他們家是可憐,我也確實低價入手的,可是都是正經渠道好不好。”夏洺瀾正色道。
薛梓彤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激的夏洺瀾氣急敗壞。雖然哥哥性格暴戾孤僻,妹妹又是個悶嘴葫蘆,可是薛梓彤體恤他們年幼就如此坎坷,遂對他們也算是格外優待,墨華到了叛逆期,總是不滿宅子裡的人,也總闖禍,薛梓彤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這種孩子還是需要慢慢感化,一開始激怒他反而適得其反。
全府的人都因爲薛梓彤的緣故對墨華忍耐退讓,平日都不願去主動搭理他,獨獨慕流年是個例外,這幾日衆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薛梓彤和慕流年之間好像有一些微妙的小距離,但是看上上去依舊親親密密,讓人勸都沒法勸,可是那種貌合神離的感覺確實太強烈了,慕流年倒是帶着久久和墨家兄妹關係很好。薛梓彤還在這邊捋和慕流年的關係,捋完又捋慕流年和蕭弘瑾的關係,最後也是最複雜的一步,開始捋自己和有可能是蕭弘瑾的慕流年的關係。薛梓彤覺得如果慕流年單純的是慕流年,喜歡油嘴滑舌的耍耍花槍,她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明顯慕流年一個男寵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量,他擁有的本事,只有多年生長在貴族門庭才能養成的劍術和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