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芙往手裡一看。
是一把小刀。
她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向晚晴這一回是真正地離開了,走遠了一段距離回頭看時,只見多芙正認真地在樹上刻着。歲月也許會模糊很多東西,可是,如果我們不斷地將它深刻的話,也許,永遠也並不是那麼遙遠。
詹子寒心情不怎麼好。
他拿了本書躺在沙發上,卻沒怎麼看進去。
牆上的鬧鐘滴滴答答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人。
到底是廉價貨,以後得跟那個女人說清楚,他們家裡可不準放這種廉價的東西,擾人清靜。他可是詹子寒,缺什麼也不缺錢,而且,以後會賺得更多,所以,那女人老是喜歡買便宜貨的習慣得改改了。
詹子寒在向晚晴又需要改的事件簿上又加上了一條。
還有,都什麼時間了?
不知道他肚子餓了嗎?
結了婚的女人怎麼還到處亂跑,讓老公餓肚子。回來得跟她好好討論討論這個問題。不能縱容了那個女人,得從一開始就養成良好的習慣才行。
什麼鬼手術,都快中午了還沒有結束?
殺豬都要不了這麼長時間。
心煩氣躁的詹子寒一把將手中的書合了起來,拿起了外套。
“你去哪裡?”
向晚意問道。
倒不是他有多麼關心詹子寒,而是因爲向晚晴回來肯定會問。
詹子寒哪聽不出來向晚意例行公事的問話,他扯了扯嘴角。
“肚子餓了,出去吃飯。”
“真真說要回來做午飯的。”
黑最近成了這裡的常駐專業戶,紫他們幾個困在了北方,他現在也過不去,詹子寒跟家裡的人聯繫上了,現在託人想辦法把他們也弄回國去,M國現在太亂了,還是暫時回國比較安全一點。
黑摸着也有些扁的肚子,看了看向外走的詹子寒,最後還是決定要忍耐一下。
詹子寒有一種將黑甩出去的衝動。
再忍耐一會兒好了,等回國之後,他絕對要找個離這些人遠遠的地方住着,免得這些沒有廉恥的人三天兩頭過來討飯吃,吵死了。
顯然,詹子寒的打算和向晚晴的打算差了十萬八千里。
到時,贏的會是誰呢?
再一次從診所出來,只覺得陽光是如此地燦爛,向晚晴的嘴角微翹,太好了,丹尼爾的手術成功了。
多芙坐在丹尼爾的旁邊,守着他。
還有肯恩和艾咪。
他們在一起,會很久很久吧
真的很讓人羨慕。
笑着笑着,突然有些黯然。
“想起蓮了?”
向晚晴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意依生就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向晚晴點了點頭。
“如果蓮還有他們都在,那該有多好啊”
她、依依、外號叫兔子的蓮,還有眼鏡、胖墩,他們也曾經和丹尼爾、多芙、肯恩、艾咪一樣,從小就在一起,也曾經以爲,會一直到永遠。小時候,他們看三國的時候,也曾經學着劉備、張飛他們一樣,在花開的時節,將屋子裡的桌子搬了出來,將院長婆婆供神用的香龕拿了出來,一起跪在地上,好吧,依依不肯跪,是站着的。向晚晴還記得將桌子搬回去的時候,不小心將香龕摔在了地上,摔破了。結果,院長婆婆十分生氣,罰他們幾個不許吃晚飯。半夜,胖墩嚷着餓地不行了,於是,眼鏡帶着大家偷偷地爬起來去廚房偷了東西,一起躲在被子裡,像老鼠一樣吱吱地悶頭吃東西。其間,院長婆婆起來上茅房,咳嗽聲傳來,大家屏着氣,吭都不敢吭。往事彷彿還像昨天一樣,但是,蓮已經不在了,眼鏡和胖墩也不知流落何方,過得如何?
意依生從口袋裡將手抽了出來,拍了拍向晚晴的肩。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向晚晴。
“其實,我見過眼鏡和胖墩了。”
向晚晴欣喜地睜大了眼。
“什麼時候?他們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向晚晴並沒有問意依生爲什麼瞞着自己,不告訴自己。她知道,意依生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是爲了她好纔不告訴她的。
“就在我們第二次回去給婆婆掃墓的一個早上,婆婆的墓前。”
意依生說道。
“本來他們也不打算見我的,是我自己發現的。不過,他們一見到我,立馬就走了,我追了過去,他們開了車,沒有追上。本來,我是想找到他們再告訴你的,可是,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就一直沒有說。再後來……”
意依生沒有說下去。
再後來,藍玉真就死了。
最終,她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
“他們現在長得怎麼樣?和過去相像嗎?如果我見了,能認得出他們嗎?”
向晚晴一疊聲地問道。
意依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大概,有點困難吧胖墩現在一點兒也不胖了,眼鏡也沒有帶上眼鏡,和過去一點兒也不像。如果不是在婆婆的墓前看到他們,我恐怕也認不出來。”
“這樣啊。”
向晚晴露出失望的表情。
這樣的話,就算是有一天在路上偶然碰到,她是不是也認不出他們來了呢?向晚晴忍不住有些難過,明明是這麼想見的人,卻連見到了也有可能不知道。
意依生不喜歡看到向晚晴如此難過的樣子,她攬住了向晚晴的肩。
“相信我嗎?”
“嗯。”
向晚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上,她不相信依依還能相信誰呢?
“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們兩個帶到你的面前的。”
向晚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嗯。”
依依說會做到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
也許現在不行,但,總有一天,大家一定會再度相聚的。還有現在不知在哪兒的蓮,也許,來生,在某一個不經意的角落,他們也會再度重逢吧。到那個時候,也許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但,我們也一定會再度成爲彼此重要的人吧。就像是丹尼爾和多芙,儘管丹尼爾失去了記憶,可是,他們還是又一次地確認了彼此。就像自己和詹子寒,在誰也不記得誰的情況下,不也又一次地走到一起了嗎?命運也許會捉弄我們,可是,心卻是不會變的吧?是吧?
向晚晴想這樣相信下去。
只要這樣相信着,也許終有一天,能夠重逢吧
這天晚上,向晚晴跟意依生聊完天,回到房間,詹子寒正在看書。詹子寒看書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於是,向晚晴乖乖地洗完了澡,鑽進了被子。今天實在有些累,向晚晴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然而,睡着睡着,她卻發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就好像有人捏着她的鼻子似的。
向晚晴困難地張開了眼睛,就看到了詹子寒正捏着她的鼻子。
向晚晴伸出手來,想推開詹子寒。
詹子寒鼻子裡發出一陣冷哼。
向晚晴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迷迷糊糊的她怯怯地問道。
“有什麼事嗎?”
半夜三更,爲什麼突然捏着她的鼻子啊?都不能睡覺了。
詹子寒又哼了一聲。
他能說,早晨爲什麼叫意依生那女人沒有叫我?中午爲什麼不給我留吃的,他喜歡吃的紅燒排骨都給別人吃沒了?還有晚上,他也很悶,這裡的書一點兒也不好看,她爲什麼陪向晚意下棋,跟黑一起看電視,還跟意依生聊了這麼久不回房?
這樣,不是顯得他太小氣了嗎?
詹子寒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最後,他只得說道。
“我口渴了。”
“口渴了?”
向晚晴睜大眼。
他把她半夜弄醒,就只是因爲口渴了?他自己沒有長手,不會倒水喝啊?向晚晴心裡在這麼腹誹,不過,瞧詹子寒臉色黑得嚇人的模樣,這個時候這麼說八成是找死。好吧,反正醒都醒了,倒水就倒水吧。向晚晴從牀上爬了起來,下了樓,給詹子寒倒了水回來。詹子寒又說他不喝白開水,要喝茶,這一回,向晚晴學聰明瞭不少,於是,十分恭敬地問詹子寒大人要喝什麼茶?終於,詹子寒不說茶的問題了。向晚晴爬上牀,正要繼續進行睡覺大業。詹子寒又說他想看片子。向晚晴只得辛苦地爬了起來,好不容易將詹子寒所說的片子找了出來,放進DVD裡,按下了播放鍵。
這回,應該沒有什麼事了吧?
向晚晴又鑽進了被窩。
她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好暖和,正準備閉上眼睛。
突然聽到詹子寒清咳了一聲。
“你不看嗎?”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感冒了嗎?
向晚晴忙坐了起來,準備去摸詹子寒的額頭。卻突然發覺他有些怪怪的,這時候,影片的標題出現了,向晚晴依稀記得這好像是自己上次說想要看的片子,當時被詹子寒一口否決,沒有看成的。難不成,這個男人折騰了這麼久,是想要陪自己看這個片子?
向晚晴睜大了眼。
想看的話直接說就行了嘛。
她很想這麼建議。
不過,詹子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女人用這麼怪異的眼光盯了他這麼久。
“要不要看?不看的話就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