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然聽得她口中那狠毒勁兒,笑着走過去招呼:“什麼宇王爺?難道那個做質子的宇王爺當真逃到此地?”
說着大步走到吊着的人身邊,伸手就要去抓那人的頭髮,想看看臉。
只聽尹莫幽冷冷地道:“別碰,烏暘國賤民骯髒死了,流的血幾乎都是黑的,別污了你的手!”
此時白宗唐也走得近了,笑道:“隨身盜取的機密文件已經搜出,他招不招不過就缺個畫押的罷了,死了照樣能按上指印,待會兒比賽,正好讓他給弓箭手做個活靶子;”
說着漫不經心地靠近吊着的那人兩步,惋惜道:“真遺憾,就差這麼些距離就讓你逃掉了,這麼高等的軍事機密,真能傳遞迴國,該是多麼大的功勞!”
只見入口處那馬羣忽然就騷動起來,一道異常彪悍的身影俯身騎着馬旋風一般地衝過來。
柏然怒喝一聲:“保護總督!”已經飛身躍起,一團紅雲般追了過來。
聽此突變,白宗唐身邊親兵立刻刀槍出鞘,護着他快速退開,遠離那吊着的奸細。
只聽得嗖嗖嗖的兵器旋轉聲,那騎馬之人朝着尹莫幽飛奔而來,甩出一隻隱藏在腰間的弧日刀,此刀果然名不虛傳,旋轉出的雪光刺眼,寒刃逼人,瞬間就到那吊着之人的頭頂,割斷高吊着他身體的繩索。
那人縱馬近前,伸臂一抄,就把那落地之人抄到了馬上,搭在身前馬背上。
柏然追到那人跟前,舉刀便砍,此時那旋轉着的弧日刀割斷繩索後,正好又收入那人手中,當即舉起一擋,聽得當啷一聲兵刃相撞,兩人各退一步,柏然落地,那人在馬上卻突然痛呼一聲。
馬上那被他救了的人質,隨着痛呼聲從馬上滾下,骨碌碌到了遠處,手中匕首尖端下滴的血色,顯示他成功地刺傷了此人,可那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也告訴大家,他受傷不輕。
能在與武功高強的人對決的同時,突遇近身偷襲,還能重傷偷襲者,此人身手好得超出人的預料。
尹莫幽一看此人身手了得,當機立斷朝遠處的李鐵書揮手,做出讓士兵後退的動作。
讓這樣一個暴怒的猛獸一般的武者,衝入這武力不對等的士兵羣裡,簡直是讓他拿刀割韭菜一般收割人命!
只見那人朝着退卻的士兵,仰頭髮出獸一般的吼叫,明白自己中了圈套,當即忍痛御馬原地轉了個圈,眼睛旋即死死地盯住尹莫幽,怒道:“卑鄙豎子,害我!”
尹莫幽那瘦黃的臉朝他冷冷一笑,也不答話,只一彎腰一探身,手中鞭子就抽到他胯下馬腿上,那馬痛得一尥蹶子,險些把他顛了下來。
那人也不戀戰,看到周圍這如銅牆鐵壁一般的演練場,當即驅馬逃離,掉頭就往外衝。
柏然兜頭迎上,一手揮刀便刺,一手拍向那人馬首。
那人也好生了得,揮刀旋轉格擋,竟一招化解他兩招的攻勢,逼退柏然,而後自己伸手拿刀朝馬後一刺,那馬吃痛,馬蹄高高躍起,一聲嘶鳴,竟然帶着他就衝出了重圍。
他本打算縱馬而南,只見李鐵書佈置的攻擊陣早已展開,銅牆鐵壁一般的刀陣槍林巍然站立在南面山坡,那馬不待他反應,掉頭而北,朝北方陰坡奔去。
柏然擡腳便追,只見那人扭頭呲牙一笑,白森森的牙齒讓人心生寒意,就見他旋轉手中的弧日刀如同把日光切割成碎片一般的速度,猛然就朝隊伍中間甩去。
柏然不敢怠慢,只得飛身撲過去抵擋,若讓這刀飛到那裡,得死傷多少人!
他剛抵擋了兩下,化解了一點強勁的力度,燕青也拿了兵器飛身而來,迎上旋轉的弧日刀,朝柏然大喝道:“此處有我,你去追!“
柏然看那弧日刀的力度不是那麼凌厲,當即縱身而出,抓了一匹馬,就追了上去。
隊伍裡挑選出腿腳伶俐的士兵,早就躍躍欲試,瞧得李鐵書的令旗,都飛速地追了過去。
只聽得李鐵書一聲令下:“追擊陣——成列!”
當即各伍身手敏捷的士兵率先出列,大步朝前衝,後邊步兵很快開始小步前逼,弓箭手也各就其位,大軍朝北坡邊界逼去!
時間不長,只聽響箭射入天空,炸開白雲!
其餘軍官呼啦一聲都從隱藏的地方起來,潮水般涌出人來,迅速列隊,分了兩層,往兩個方向呈翼形包抄,白總督帶精銳小隊直入林中,尹莫幽隨行!
行有千米,只見林中無人,地上有血跡,青草被踩踏得極端凌亂,朝前走,又見馬屍橫臥,血灑在草葉上,陽光下刺着人的眼。
尹莫幽飛步上前,蹲在地上一看,見一道拋甩狀血跡,往後便是滴狀血跡,指向林子深處。
“那邊!”尹莫幽擡手指向右邊的林子,白宗唐帶人急行入林!
士兵身上無負重,疾行如飛,樹身枝葉如影般掠後,耳畔唯有呼呼風聲、唰唰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
尹莫幽也跟在隊伍中,從人影樹影的間隙裡搜尋前方,心中焦急無比。
方纔地上那一長串血跡呈現大半弧形,那血跡是彎刀傷人後造成的,受傷的人是柏然!
“這邊有人!”前方忽有人喊道。
尹莫幽聞聲擡眼,卻只能看到到處都是人影,又追了百十米,才隱約聽見前頭白宗唐的聲音:“好小子!你傷得如何?”
“沒事,小傷!人往那邊山上去了,快追!”
“來兩人照顧他,其餘人繼續往前追!”白宗唐喊一聲,便帶着人往山上追去。
尹莫幽經過時停了下來,對那兩名留下來照顧柏然的士兵說:
“傳令官我來照看,你們快去追兇手,別讓人跑了!”
她的大名這幾日已傳遍全營,又常跟在白宗唐身邊出入營帳,不少人認識她,那兩人見是尹莫幽,下意識便應了她的話,隨着後邊趕上來的人上了山。
待人都走盡了,林中只剩下尹莫幽和柏然。
她低頭去瞧柏然傷勢,那傷在小臂,傷口上深下淺,顯然是那人從他身後逼近時,他回身拿胳膊擋了兵器所致。
傷口不淺,血已將衣袖染溼,他按住傷口的指縫裡,只見那血不停地往外冒着。
他苦笑:“抱歉,那小子詭詐,隱身偷襲,我心急了些。”
“說話失血速度會加快。”尹莫幽說着伸手入懷,摸出只精緻的小藥瓶來,正是她首次見到廖幕城時,他送給她的療傷聖藥雪肌膏。
柏然一看見那藥膏,當即眼神一變:“不可!此藥貴重,世子——”
他話未說完,只覺得胳膊一緊,耳聞刺啦一聲,尹莫幽已經擡手將他的衣袖撕開。
柏然瞠目,這女人真不拿她當女人,伸手撕開他衣服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見她快速地旋轉開瓶蓋,將藥膏在掌心一託:“我數到三,你做決定,是你自己上藥,還是讓我幫你上藥?”
尹莫幽眸色清冷,語氣決然,動作果決,不容抗拒。
“二——”她一開口就是二。
驚得柏然立刻伸出手指,小心地蘸了藥膏,自己塗抹!
他有些後悔,此藥世子霎是寶貝,送給她自然是爲她備不時之需,哪裡是他配用的?但相比塗抹這藥膏,他當然不敢讓她親手爲他上藥。
撇開那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估計世子要是知道了,那醋勁上來定會殺了他。
兩害相較取其輕,柏然自然果斷選擇用那千金不換的藥膏,回頭等他想法子弄點子來,賠給她就好。
藥膏不愧是聖品,觸手清涼,薄薄一層塗上,片刻後血便住了。
尹莫幽利落地將柏然撕下來的袖子扯成布條,遞給他。
他咬着布條一頭,繞去手臂上,動作利索。
尹莫幽冷眼瞧着,並不幫忙,雖然理應親手幫他包紮,但顯然那樣做會令柏然極度抗拒或者困擾,血止住了,她的目的達到就好。
柏然快速包紮好傷口,擡眼見尹莫幽正仰頭望着前邊的山坡,山上樹影斑駁,人影都已不見,只能聽見遙遠的追逐的人聲。
“你能走嗎?”尹莫幽看他包紮好的胳膊,問道。
柏然抿脣起身,給她的回答是從她身邊面無表情地走過,快步往山上行去。
上了北面嶺脊,往下,便見視野開闊,不似此處林木茂密。
這樣的環境裡,兇手難以隱藏,即便擒不住他,也不至於再有人被偷襲或者被殺。
陽光下,白宗唐帶着兵呈翼形合圍,李鐵書揮動令旗,將那兇手一步步圍去北麓,迫使他翻山進入北坡!
到那裡他將無處藏身,等待他的是密集的弓箭手送給他的禮物——萬箭穿心!
這北嶺脊山勢險峻,四千兵力邊合圍收網,邊攀山而行,待翻過去山去已是後半晌。
明亮的天光中,一道黑影飛快地躍下樹端,奔進了北坡那一覽無餘的地面,矮小的灌木叢在他的腳下顫抖。
半山腰處,等了一會兒的白宗唐正負手而立,望見那道人影,對李鐵書微微頷首。
李鐵書伸手拿下背後強弓,拉弓滿弦,瞄準——耳聽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