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來,有關燕王的謠言愈演愈烈。
京都之中,就連三歲小兒都能說上幾句有關燕王在陵城的劣行。
文武百官戰戰兢兢的上朝,光憑皇帝鐵青的面色就猜到皇帝已然聽說了那個謠言。
是以,所有人都不敢提及燕王半個字眼。
反倒是有人自以爲是,想說說好聽的讓皇帝開心一下,極力上奏頌揚康王的善舉。
聽完那位大人的上奏,皇帝的表情更加陰鬱了。
他點了點頭,沉哼了一聲,算是對康王的讚許。
隨即如刀鋒般的目光掃視過衆人,最後停留在沈玉和崔統領的身上。
皇帝厲聲道:“沈愛卿,崔愛卿?朕沒記錯的話,今日可是十日之約?真兇可有找到?”
沈玉與崔統領上前一步,剛欲開口,齊承安卻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來。
“回稟陛下,在沈大人與崔大人說出兇手之前,微臣有話想說!”
皇帝龍眉挑了挑,齊承安是最大的受害者,他自然有說話的權利。
便道:“齊愛卿請講。”
“微臣不知道沈大人查到的兇手與微臣預料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人,但微臣那晚在出事之前,見到最後一個人便是——康王殿下!”
整個宣義殿裡鴉雀無聲,齊承安的話音還在殿中迴盪,震驚着所有人的理智。
須臾,才稍稍有些竊竊私語聲傳來。
“康王殿下?”
“怎麼可能?”
“是不是齊大人誤會了?”
不斷傳入耳中的話語讓齊承安更爲憤怒。
康王則是好像受了多大的打擊一般,面露恰到好處的震驚,凝望着齊承安,一言不發。
就是這樣一種人畜無害的表情,讓齊承安胸口隱隱作嘔。
他撩開前身裙襬,恭敬的對着龍椅上的皇帝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並非空口無憑,當夜在康王府偏門遇見康王之時,微臣並沒有想太多,直到沈大人來詢問微臣可與一個叫做無量山莊的江湖勢力有過瓜葛,微臣才知道自己無意間撞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齊承安越說越激動,他知道有些真相出自自己這個受害人之口,要比沈玉和崔統領承受的後果要小許多。
“什麼秘密?”皇帝被他的話勾住了心神,脫口問道。
齊承安擲地有聲,深深一拜:“康王殿下就是無量山莊的領頭人!”
“陛下!”崔統領接着齊承安的話道:“當日小女帶着府中護衛趕到齊府的時候,見到的的確是一羣訓練有素的江湖人。”
沈玉也跟着說道:“啓稟陛下,微臣與崔統領在這十日期間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也說明刺殺齊府的黑衣人就是無量山莊的殺手!”
“那幾位大人可有證據證明本王就是什麼無量山莊的領頭人?”康王已經回過神來,幽幽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奈。
文武百官也有看好康王的幾人發出輕聲的質問:“是啊,即便刺殺齊府的人是江湖人所爲,可康王殿下怎麼可能是幕後黑手啊?原因是什麼啊?更何況殿下他曾經不是——”
齊承安皮笑肉不笑的輕哼一聲,回頭看向那位發出疑問的大人,“謝大人之前在青川截獲一批改造過的官銀,收取官銀的東家,正是無量山莊。”
“依鍾大人所看,康王殿下要這麼大的勢力是作何用的?”
那位鍾大人眨了眨眼,“那證據呢?證明康王殿下就是無量山莊莊主的證據呢?”
“不錯!”皇帝一直陰沉着面色,精明的目光在齊承安和康王的臉上移來移去,不經意間還瞄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謝雲燼,見其泰然自若的神情,心裡好似已經得到了答案。
“證據呢?”
齊承安恭敬道:“沈大人說那位莊主時常身着一身銀色的袍子,好巧不巧,當夜微臣見到的康王殿下,正是身着一身銀色衣袍。身旁還跟着幾名看似身手不凡的護衛,是曾經從未在康王身旁見過的!”
“看似身手不凡?僅憑一身銀袍就說是證據也未免太過兒戲了。”康王苦笑搖頭,“父皇,兒臣好歹也是一名親王,身旁有些護衛難道也是錯?況且,那身銀袍是母妃不久前親手爲兒臣做的,難不成穿了母妃贈與兒臣的衣物,就成了無量山莊的莊主?”
皇帝幽幽的目光盯着康王不放,只聽康王不屈的辯解道:“近日京都原本就不太平,齊大人是不是被有心人指引,想要拉出本王來堵上那場風波?”
康王帶些委屈的看向皇帝,“父皇,若有證據,兒臣任憑父皇處置。若沒有,兒臣可受不了這份冤屈。”
盜取賑災官銀後果不堪設想。
光看前幾任被揭發的官銀截取者,有詢王,有連尚書,就連擦了邊的蜀安侯都落得個滿門覆滅的下場。
即便有了證據指證康王就是真兇,康王亦是不可能輕易承認的。
有人回想起齊承安之前經歷了整個收復陵城的戰事,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齊大人與燕王共事久了,忘記康王是什麼樣的爲人了?”
他說的極其隱晦,可在場的都是些什麼人?
一個個都是歷經“百戰”的老狐狸,大致一聽就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
皇帝收回目光,再次詢問齊承安幾人,“可有證據?”
“微臣——還在查。”沈玉答道。
齊承安還欲繼續勸說皇帝,這時謝雲燼終於出聲。
“咳,齊大人,沒有證據就敢污衊當朝親王,你可知罪?”
齊承安緊咬着後槽牙,“我說的都是事實,不知何罪之有?”
“放肆!”謝雲燼橫眉冷豎,對皇帝道:“憑空捏造他人罪名就是大罪,請陛下立即將齊大人關押!”
皇帝眼神微微閃爍,脣角微勾,看穿了謝雲燼那些小動作。
“來人,將沈愛卿,崔愛卿,還有齊愛卿先押入天牢,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這個結果沈玉早有預料,他被拖出去之前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謝雲燼,謝雲燼也瞧見了沈玉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在場衆人,都疑惑的看着謝雲燼。
他平日裡不是素來與齊承安要好嗎?怎麼關鍵時刻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只有康王垂頭隱晦的彎了彎脣角,對謝雲燼想保護齊承安的舉動心知肚明。
以爲這樣就會相安無事了?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