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安冷漠的態度更讓老鴇揣揣不安。
可她不得不帶路。
有心想要試探幾句，當一見到齊承安和謝雲燼冰冷的面色時，她的嗓音像是被加上了一層禁錮，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思忖間，平日裡覺得長遠的三層樓梯居然很快就走完了。
老鴇尷尬的笑了笑，臉上厚重的胭脂也被擠出了幾道淺淺的紋路。
“大人，南面的房間一共有四間，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間？”
齊承安一揮手，跟在後面的衙役立刻衝了上去，分成四個小隊，紛紛拔出武器，守候在房門前。
“哎？這是做什麼啊？”老鴇緊張的詢問一句，“裡面住的都是些弱女子，大人您這樣會嚇到她們的啊！”
齊承安冷笑一聲：“掌櫃的何必如此慌張？本官只是要詢問幾句而已。”
說着，齊承安大手一推，走入了第一間房門。
房內的姑娘名喚月蘭，她剛剛起身，只穿了件抹胸的襦裙，外衫還沒套上呢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月蘭頭也不回，漫不經心的道了聲：“喲，媽媽，這麼早就有客人了？”
寧姝走在最後，也瞧見了月蘭的春光，她俏臉一紅，垂下了頭。
謝雲燼當即轉身，捂住寧姝的雙眼將人推了出去。
老鴇擠眉弄眼的呵斥道：“快把衣服穿好，大理寺的大人來查案，有話要問你。”
月蘭這纔回過神來，回眸見到門口處站了五六個人，當下心中一緊，連忙扯過外衫披在身上。
“出什麼事了？媽媽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老鴇翻了個白眼。
她也是剛剛遇見大人，就被帶到樓上來了。
提前知道的話還會如此手足無措？
齊承安別過頭，不敢去看月蘭姑娘，等待她穿好衣衫後才懦懦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一刻鐘之前在做什麼？”
這時候，謝雲燼和寧姝也走了進來。
謝雲燼爲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離月蘭遠遠的，查看着房間內的佈局。
寧姝亦是跟在他的身旁，不想放過每一個細節。
月蘭疑惑的道：“大人，看月蘭的模樣就知道月蘭剛剛睡醒，一刻鐘之前月蘭還躺在榻上呢。”
月蘭的青絲蓬鬆，髮鬢有些散亂，眼神在這一刻雖有鎮定，但在幾人走入房間的時候，齊承安第一眼就看清了月蘭的眼睛，睡眼惺忪。
謝雲燼看了一圈，房間的佈局不大，窗子還是緊閉的，窗下的矮几上還留有昨夜暢飲過的痕跡。
齊承安冷喝一聲：“你先梳洗一番，過會再來問你。”
還有三位姑娘沒有問過，齊承安不想在月蘭這裡浪費時間，轉身看了謝雲燼一眼。
謝雲燼微微點頭，幾人心照不宣的走了出去。
老鴇衝月蘭翻了個白眼，“告訴你多少次了，早起梳妝，就你這樣的難怪你的客人不如海棠多。”
樓上住的都是怡蘭苑的頭牌姑娘。
其中就數月蘭的客人最少。
月蘭撇了撇嘴，一扭身子，去梳洗了。
老鴇連忙跟在謝雲燼幾人的身後轉去了第二個房間。
第二間房裡是海棠的房間。
海棠起身早，正在練琴。
琴聲裡帶着一股異域風情，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幾位是？”海棠詫異的站起身，本能的福了福身。
乖巧的模樣是老鴇最喜歡的。
奈何海棠的面相生得是頭牌裡最差的。
要不然怡蘭苑花魁的位置早就是她的了。
老鴇沒有了對待月蘭時的嫌棄，語氣柔和了許多。
“海棠快見過大人，這幾位是大理寺前來查案的，有話要問你。”
海棠抿脣一笑，緩緩走了過來。
齊承安開門見山，“姑娘一刻鐘之前在做什麼？”
她坐的位置正好是在窗下，而那面牆上的窗子大敞，不得不讓齊承安正色起來。
海棠如是說道：“回大人，海棠半個時辰前就開始在練琴了。”
“沒站在窗前？”齊承安再次問道。
海棠不解，“起身後海棠便打開窗子散散屋裡的酒氣，倒是站到過。”
“什麼時候起身的？”
海棠答：“大約快一個時辰之前吧？”
“姑娘倒是好雅興。”一直沒說話的謝雲燼忽然道：“姑娘爲何偏偏選在牆角下練琴？”
海棠目光移向謝雲燼，饒是她見過了世間男子，卻沒想到今日能同時遇見兩名俊逸非凡的公子。
笑容不自覺的魅惑起來，“大人這話問的，這房間雖寬敞，可練琴最佳的地點不是這窗子下的矮几嗎？”
“吵吵吵，吵什麼啊？海棠你能不能小點聲？從大早上就開始彈琴，信不信我去告訴媽媽——”
海棠的話音剛落，房門外就有一道嬌喝聲傳了進來。
她怒氣騰騰的衝出自己的房間，根本沒發現站在門口的兩名衙役，兩名衙役也沒想到只感覺到一陣香風閃過之後，那道人影居然快速的衝進了隔壁的房間。
牡丹昨夜的客人到天亮了才走，這時候才堪堪入睡沒多久。
一大早就被海棠的琴聲吵得噩夢連連，眼下居然還吵了起來。
她正想質問海棠的時候，神情一滯，看清了房內的情形。
“這是？”
老鴇比起海棠，更得意牡丹。
牡丹很懂得抓男人的心，點她的客人絡繹不絕。
不好對牡丹甩臉子，便小聲道：“大理寺的大人來查案，你來得正好，大人有話要問你。”
“啊？”牡丹的目光已經深深的定在了謝雲燼的臉上，那彷彿散發着光暈的面龐美到讓她移不開眼。
語氣忽地變得嬌羞起來。
“大人，您想問什麼？牡丹定是知無不言的。”
牡丹將一縷髮絲掖到耳後，諂媚道：“不如去我房間裡，我們詳談？”
齊承安咯咯的壞笑着，寧姝的臉卻冷了下來。
老鴇恨鐵不成鋼的用手肘推了推牡丹，“大人是奉陛下之命來查殺人案的，你給我注意點。”
“啊？”牡丹的雙眼陡然瞪大，連忙擺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沒殺人。”
謝雲燼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後退一步距離牡丹稍遠點的位置，問道：“姑娘說一大早就聽到這裡傳出的琴聲了？”
“是，吵死了，吵得我整個早上都沒睡好。”牡丹沒好氣的斜睨着海棠，“以爲憑几首曲子就能留住客人？有心思不如多花費在自己的打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