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就那麼長，來來回回已經看過了很多次，除了在隱秘處又找到一些淺淺的白磷痕跡外，別無其他。
謝雲燼齊承安也加入了其中，細心的尋找着線索。
寧姝則站在巷子口，縱觀整個巷子，總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在想什麼？”
謝雲燼從最裡方一寸寸的查看，走到寧姝面前時，見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開口問道。
齊承安也在謝雲燼的身後走了過來，有些納悶的道：“謝兄，你說這裡有沒有不對勁？”
“對，有點不對勁。”寧姝順着齊承安的話道。
“哪裡不對勁？”謝雲燼回眸看着整個巷子，裡面每隔三兩步就有一名衙役在仔細查探，要說不對勁，那這麼多人來回看了無數遍，都沒找到有用的線索，這就是最大的不對勁。
寧姝好像謝雲燼肚子裡的蛔蟲，開口說道：“沒有痕跡，就是不對勁。”
齊承安也點了點頭，“之前只注意白磷鬼火的事，在得知這裡很有可能就是蘇公公遇害的地點時，我覺得這裡太過乾淨了。”
齊承安手指着巷子的地面，沉聲道：“就說這裡，你們難道就沒發現？一條不常有人出沒的巷子裡，爲何連一根雜草都沒有？”
“不錯。”寧姝只覺得巷子裡不對勁，聽過齊承安的話後，她眼底閃過一抹興奮。
“這裡應當是有人處理過，纔會連一根雜草都沒有。”
謝雲燼也重新看了眼牆壁，因爲過度潮溼，黃土牆面上也不難看出有發黴的痕跡。
還有幾處帶着細微的裂痕。
他定睛看向那處裂紋，面色微變，大步的走了過去。
“這裡——”
齊承安和寧姝也湊了過去。
因爲擔心還留有白磷，所有人都不敢借火查看。
那處裂痕也顯得不大起眼。
當謝雲燼走近後，用指腹輕輕掃過那處裂痕，裂痕竟然被他抹斷了紋路。
“這不是裂痕，這是掃帚掃過的留痕。”
“對。”
齊承安皺着眉頭，“看來這裡的證據都被清理乾淨了。”
寧姝心頭一沉，好不容易有了發現，兇手居然如此縝密，清理了現場。
“那現在該怎麼辦？”
齊承安到底是辦案多年的大理寺卿，立即對衙役們吩咐道：“你們封鎖這裡，繼續勘查。”
“是！”
衙役們齊聲應道。
齊承安旋即轉身，對謝雲燼道：“現在我要回大理寺再召集些人手，帶上蘇公公的畫像從街上逐個詢問，這麼大的活人來到這裡，不可能沒有一個人見到過。另外清理現場的人也不可能躲避所有人的目光，畢竟這裡只有這一個出口。”
謝雲燼點頭，贊同齊承安的安排。
齊承安又道：“那謝兄與謝夫人是先回府？”
謝雲燼的本意是想留下來與齊承安一同查案的。
怎麼說這件案子都是由他負責的。
只是奔波了小半日，寧姝還大吐過一場，謝雲燼猶豫的瞬間，寧姝卻道：
“我先回府，你跟齊大人去吧？”
謝雲燼心底生出笑意，感嘆寧姝善解人意的同時，還不忘叮囑寧姝：“派人送你回去。”
“好。”
齊承安抽了抽嘴角，倒也沒多說廢話，直接派了一名衙役護送寧姝回府。
回到國公府，寧姝滿腦袋想的都是案情。
她忽然想起荷包裡的碎銀，立即叫來玄風，在他耳畔低語了幾聲後，玄風點了點頭，離開了國公府。
“姑娘爲何愁眉不展？”
龍善端了一碗剛熬好的燕窩走進來，眼見玄風匆匆離去，小聲問道。
寧姝輕輕搖頭，“還不是蘇公公的案子——”
“對了，龍善，你覺得‘主子的賞賜’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龍善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寧姝，“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
“不是，如果霜兒拿出了幾塊銅板，說是主子的賞賜，你會如何作想？”寧姝問道。
龍善偏頭想了想，“姑娘平日裡對奴婢們的賞賜都很大方，不是些名貴的衣物就是幾兩碎銀，如果說主子的賞賜，那或許是寧家夫人賞賜的？”
於她們下人來說，主子不止是寧姝夫婦，也有可能是謝國公和國公夫人。
更有可能是寧府的人。
但並非是他們的正主，得到的賞賜應該不會太多。
龍善認真的回答讓寧姝雙眼微亮。
“對。”
她沉思着，荷包裡的碎銀極有可能是石大人的賞賜。
那荷包到底去哪裡了？
殺人兇手真的只是爲了錢財？
蘇公公又爲何去停屍房的附近？最後屍體出現的地方又爲何是護城河壩？
寧姝越來越覺得最後見到蘇公公人的石家有重大的嫌疑。
起初懷疑石瑩瑩的那絲困惑又涌上了心頭。
另一面，玄風將寧姝的話轉述給謝雲燼後，謝雲燼當下帶着玄風趕去了石府。
石大人已經辭官，爲了給他的獨女石瑩瑩守喪七七，暫且還居住在京都。
府邸正門用白絲帶紮了兩朵大白花，檐樑下掛着白色的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搖晃，陰森至極。
“草民見過謝大人。”石大人身着麻衣，蒼老的面孔上毫無生機可言。
石夫人站在他的身後，一雙紅腫的眼睛鼓起老高，目光一直垂着，只盯着謝雲燼的靴子看。
“民婦見過謝大人。”
小翠在她二老的身後，微微福身。
謝雲燼一眼掃過衆人，被哀傷的氣氛感染到，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了石大人。
“石大人不必多禮，還請節哀順變。”
石大人眼底還涌動着紅潮，他窺探天象，早知就會有反噬降災在家人或者自己的身上，對於石瑩瑩的死雖心有疑惑，卻也或多或少的有過心裡準備。
他搖了搖頭，“小女的事是一場意外，老夫並無他想。”
小翠站在最後，聽到石大人的話不由地垂下了頭。
那個秘密她答應過小姐要好好守護，她就不會多說一句給旁人聽。
謝雲燼點了點頭，轉移話題道：“其實本官今日來是有事想詢問一下石大人，當日蘇公公來府宣旨的時候，石大人可有給過賞錢？”
石大人即將涌出的淚水忽然打住，神情迷惘的望着謝雲燼搖了搖頭，“並沒有。”
說完，他轉身向石夫人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石夫人知曉他的意思，默默搖了搖頭，並未發言。
謝雲燼又道：“那敢問石大人，當日蘇公公來過石府之後，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