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妃嬪一聽葉疏煙這樣的話,都想到了自己是新人的時候,承寵的次數倒確實也算頻密,如今說葉疏煙會專寵,還爲時過早。
到葉疏煙提及“新人總會變舊人”的時候,她酸楚悽苦的樣子,令衆人回憶起自己逐漸被皇帝冷落的情形,一個個都覺得葉疏煙說的對,竟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太后見除了李緣君,別人都不再認爲葉疏煙有專寵之嫌,她也無法,只好微笑着拍了拍葉疏煙的手:“你瞧瞧,還是小孩子脾氣,說惱就惱了。”
葉疏煙扁着嘴,可憐兮兮地道:“請太后爲臣妾做主。”
大家眼見太后都改了口,竟哄着葉疏煙,剛纔看熱鬧的心境立刻就變了。
凌暖便先說道:“太后,李寶林出於她自己對葉婕妤的私怨,來臆測葉婕妤,卻不是臣妾們的想法。葉婕妤深明大義,臣妾絕不相信,葉婕妤會讓皇上專寵她一人,置皇家子嗣的綿延於不顧。”
此言一出,整個流盈軒登時紛亂起來。
宋美薇就怕這事兒再牽連到自己,急忙附和凌暖:“可不是麼,葉婕妤必定不會那麼做的。”
趙紫玉也小聲地說道:“就是啊,李寶林,咱們是幾品啊,也敢指責葉婕妤?葉婕妤在尚功局已經是勞苦功高,皇上厚待她又有何奇怪?皇上不對招人疼的好,難不成對你這沒分寸、不識好歹的人好?你是不是嫌昨天葉婕妤替你跟皇后娘娘求情,罰你罰的輕了?”
蘇靜好和花解語對視了一眼,自知要是不說話,那就是和李緣君說的一樣,容不下葉疏煙。
蘇靜好只好笑了笑:“葉姐姐息怒,李寶林心直口快慣了,這嘴快過腦,不免有些辭不達意,姐姐別跟她一般見識。”
花解語低着頭輕撫着自己的肚子,自知皇帝對她也沒有什麼感情,往後無論誰承寵,都和她無關,她只想能平安生下自己的孩子。
這時候,形勢已經一邊倒。
沒有一個人站在李緣君那邊,太后也輕言安慰葉疏煙:“葉婕妤,都是皇上的妃嬪了,可不是當初剛入宮的小丫頭,不許這麼任性了。”
葉疏煙也懂得適可而止,見好就收,當即便轉憂爲喜,淡淡一笑:“是臣妾一時忘了身份,請太后不要責怪臣妾。”
皇后見葉疏煙竟還有撒嬌耍賴的能耐,就是太后也吃了她的啞巴虧,不禁一笑:
“葉婕妤一紅眼,瞧大家緊張的,可見都是心疼你的,知道你不會一人獨寵,讓皇上空置六宮。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太后,您就坐下看着我們做祈願花燈吧。”
太后笑了笑,便道:“這是你們年輕人玩的花樣,哀家一心禮佛,上元節卻是道家的節日,哀家就不跟你們湊這個熱鬧了。這李寶林也太沒規矩,皇后,你看着處置罷。”
說着,便深深看了葉疏煙一眼。
葉疏煙只裝作沒看到太后凌厲的眼神,和皇后、衆妃嬪一起,恭送太后離開流盈軒。
皇后微笑看着李緣君:“偷雞不成蝕把米,李寶林,昨天葉婕妤饒了你,你不但不感恩,今日還趁太后在此,想要落井下石,簡直是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秦公公已經叫來了兩個小太監,將面如死灰的李緣君架了起來,等候皇后的吩咐。
皇后冷冷一笑:“不知悔改,前罪並罰,讓她到流盈軒前面的青石獅子前罰跪,兩天、兩夜!”
李緣君嚇得抖若篩糠,嘶聲求饒道:“皇后娘娘饒命啊!臣妾再不敢了!”
見皇后無動於衷,她驚懼萬分地望向葉疏煙:“葉婕妤,求求你饒了臣妾的命吧!臣妾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胡說八道的……你再幫臣妾求求情,將來臣妾的命就是婕妤你的,臣妾結草銜環報答你!”
葉疏煙聽了,轉過身來微一擡手,示意秦公公等一等。
秦公公便只好停了下來,葉疏煙走到了李緣君面前,微微一笑,小聲在她耳邊說道:
“有個農夫,在路上見到一條凍僵的蛇,想救它一命,便將蛇暖在懷裡。蛇甦醒之後,狠狠咬了農夫一口,農夫中蛇毒而死。你說,若農夫不救那蛇,是不是也就不用死了呢?”
說罷,她已站起身來,揚聲道:“皇后娘娘決策英明,李寶林還是好好思過罷!”
李緣君想着葉疏煙說的這個故事,半晌才明白葉疏煙的意思,也知道葉疏煙是怎麼都不會再幫她求情的。
宋美薇看着李緣君被拉出去,跪在石獅子前方的青石板上,忍不住露出了膽怯之意,慶幸自己這回總算沒有被她連累。
這一場風波,雖是因爲花解語而起,但大家此刻心裡所忌憚的卻不是身懷六甲的花解語,而是連太后都震懾不住的葉疏煙。
皇后見葉疏煙和凌暖兩人十分親密,相處得很是融洽,心中雖然酸楚,但卻也是高興的。
如果將來是她們兩個最得寵,那麼就憑二人和皇后之間互相依存的關係,皇后也能夠重新得到唐厲風的信任和倚重。
這正是她拉攏凌暖和葉疏煙的目的。
但是皇后也知道,葉疏煙的地位會越來越高,將來她生的兒子,就會是大皇子立儲之爭的勁敵。
所以皇后必須趁着葉疏煙還沒有懷上皇嗣,儘快奪取鳳印,掌握後宮大權,到時候才能除掉葉疏煙,甚至是她將來的孩子,保證大皇子能做儲君。
經過了這件事,原本觀望的那些妃嬪,便都開始來到葉疏煙面前示好,尤其是宋美薇和趙紫玉,簡直恨不得把葉疏煙當成佛搬回宮裡供着。
祝憐月和楚慕妍本來站在旁邊做花燈,卻都被宋美薇、趙紫玉給擠開了。看着二人趨炎附勢的樣子,祝憐月和楚慕妍無奈地對視一眼,笑了笑。
蘇靜好跟花解語兩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看着葉疏煙那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但她們這一桌,卻連個人走過都沒有。
蘇靜好恨恨地撕了畫壞的圖案,輕聲道:“妹妹,你有孕卻不得晉升,凌才人禁足期間卻還是升了四品美人,就因爲她和葉氏親近,靜好實在替你不平。”